人间界是如此,修仙界竟也没好到哪里去,就连天地间的清灵之气都更青睐男人,濯霜的手稿中记载着她的刻苦与勤奋,即便如此,她还是比不过同期的师兄弟。 凭什么她们就要接受这样的命运?凭什么? “我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即便是新的也不成。” 女萝将手中衣裙放下,语气冷淡,满妈妈额头青筋跳了一跳,“姑娘,我以诚相待,你如此言语,是否有些不近人情?” “妈妈怎会这样觉得?”女萝说,“方才还说我想如何便如何,怎地转眼间连个穿衣自由都没有?” 满妈妈原本想要再说两句,眼角余光瞧见那名叫招弟的女人已经握起拳头,一脸气愤,想起此女竟光天化日打死了她两个手下,不由得问女萝:“姑娘,这个暂且不说,咱们来说说你妹妹打死人的事儿——” “打死就打死了,又能如何?”女萝反问,“这风月楼也好,不夜城也罢,每天死了被抬出去的倡伎数不胜数,不过是死了两个打手,金贵不到哪里去,妈妈现在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难道我还比不得两个死人有价值?” 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吵闹:“你拦着我做什么,我要见妈妈!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妈妈我要见你!” 紧接着便闯进来一位年轻姑娘,她穿着一身粉白衣裙,衣领开得很低,隐隐可见半敞胸脯,裙摆下的腿也是若隐若现,端的是风情万种妩媚妖娆,只是此时她脸上尽是恼怒跟不解,一进屋直冲满妈妈去:“妈妈你可得跟我说清楚,咱们不是说好了,让我做头牌!飞雾跑了这一年,我拼死拼活的给你卖力气,怎地眼看极乐之夜即将到来,你却出尔反尔?!” 满妈妈笑道:“我的好琼芳,妈妈我何时说话不算话过?只是赶上巧了,你也是知道的,那非花与斐斐都是世上难寻的美人,每年大选,你都是第四,这极乐之夜推你去,那不是摆明了我风月楼无人?咱们这上上下下几千号人,那都是要吃饭的呀,这一年你虽卖力气,可咱们的入账,哪里比得上飞雾在时?” 琼芳听了,眼眶微微泛红:“说好的,说好的,说好的……” “我也是没办法,琼芳,你没发现么?奔着你来的客人是越来越少,若是再不推出新的头牌,风月楼便要被另外两家压了下去,你体谅体谅妈妈,妈妈也是不得已。” 满妈妈安慰完琼芳,拉着她的手跟女萝介绍:“来,琼芳,认识一下,这位姑娘叫善嫣,日后就是咱们风月楼的头牌了,你也算是姐姐,可要好好帮衬……” 话没说完,琼芳便甩开了她的手,恨恨地盯着女萝,跺了下脚:“我不懂!妈妈,你就看上这么个女人?她这样高这样壮,我看着都要吓死了,男人怎么会喜欢?你若是器重她,咱们风月楼才要完了!” 满妈妈却像没听到,对女萝说:“这是琼芳,飞雾那小蹄子忘恩负义跟人私奔后,风月楼便一直是琼芳撑着,你可别小看她,若是到了极乐之夜,你还不能达到我的要求,那可就别怪我新仇旧账一起算了。” 被打死的手下可以暂时不管,善嫣有自己的脾气也不是不能接受,因为极乐之夜即将到来,满妈妈要先确保自己能在极乐之夜全身而退。 说完又告诉琼芳:“我只是要她做头牌,又不一定到了极乐之夜还是让她上,倘若她瘦不下来,或是愚笨不堪什么都学不会,说不定,到时还是选你呢。” 原本气得要命的琼芳听了这话,立马瞪大了眼睛:“妈妈此话当真?若是我比她厉害,便选我?” “这是自然,我哄你做什么,你们都是我的好姑娘,无论是谁出人头地,风月楼都沾光不是?” 琼芳顿觉事情有了转机,在她看来,这个善嫣是决不可能超过自己的,自打飞雾逃走,她心中便认定自己是头牌的不二人选,如今半路杀出个拦路虎,让她就这么放弃,绝无可能! 琼芳怒气冲冲的来,喜出望外的回去,女萝问:“妈妈这是要挑起我跟这位琼芳姑娘之间的争斗?” “这说的什么话,姑娘,你可知道头牌与低等倡伎的不同?” 满妈妈笑笑,不以为意道:“低等倡伎为了几个钱就能大打出手,如姑娘这般,琼芳这般,自然不必为这几个小钱争斗,你们要争的,便是谁更美,谁的腰更细,谁的腿更长,谁的身子更软。谁更符合男人的喜好,谁就能得到更多的拥护者,风月楼可不是小孩子玩乐的地方,入了倡门,便再无回头之日。” “趁着年轻,趁着貌美,姑娘还是好好考虑我的话,千万别等到人老珠黄,只能沦落成低等倡伎时再来后悔,到那时,你便是向恩客吹嘘自己年轻时有多出色,人家也只会当你得了失心疯。” “你的价值,要由男人来决定,由不得你自己。烟花之地,清高孤傲可不会长久。” 鸨母们不爱看自家姑娘彼此友好,她们就是要攀比要竞争,要想方设法抓住男人们的心,这样才能为她带来更多的收益,要是她们彼此团结信任,彼此扶持,那她们还需要男人么?还会为了男人争抢的头破血流么? 她们会不顾一切想要逃走,想要自由,这怎么能行? 满妈妈虽还笑着,眼神却渐渐冰冷,“姑娘可别学飞雾,她也如姑娘一般,心比天高,可惜是个丫鬟命,好高骛远,总是要吃苦头的。” 阿刃在边上听得屡屡想要动手,满妈妈一走,她便气呼呼地朝女萝走来,眼巴巴看着,似乎是想听女萝说“我们现在就离开”,女萝抬手摸摸她的头:“刚才在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呀,你跟我说说,好不好?” 阿刃力气大,再加上心性简单,意外地适合修炼,但她决不会恶意伤人,能将阿刃惹怒,那两名打手还不知做了怎样的恶事。 话音刚落,她想起房内还有一位不速之客,“你可以先出去了。” 云湛见她敢跟满妈妈讨价还价,早对女萝有几分畏惧,但就这样出去,他也怕妈妈惩罚,便有些犹豫,只可惜女萝对他并不心软,问:“你听不懂我说的话么?” 等房内只剩下她们俩,阿刃一定要拉着女萝的手才肯说话,她性子比较闷,女萝不仅教她修炼,也教她读书识字,长时间下来,阿刃的语言表达能力提升很多,遇到事情也能自己做主思考,只是本性单纯,看到有人被欺负,还是会冲动。 女萝不认为这是缺点,她只叮嘱阿刃,做事情要量力而行,帮助别人的前提一定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所以阿刃暴起失手将人打死,女萝一点都不认为是她的错。 事情还要从昨日说起。 名叫彭明的龟公负责安排阿刃干活,他自以为高贵,瞧不上阿刃这样身材高大健壮的女人,言语间颇有些不干不净,拿阿刃跟风月楼其他伎女比,说她粗手粗脚不好看,又说她脱光了衣服也没男人愿意睡。 阿刃充耳不闻,只认真干活,要她搬假山她便搬,要她抬石头她也抬,总之无论彭明故意刁难找多重的活儿,她总是能很快干完,气得彭明干瞪眼。 干完活没事情做,阿刃也牢记女萝跟她说过的悄悄话,不要往前楼跑,免得遇到坏心眼的男人,好不容易熬了一天,阿刃焦躁地想去找女萝,结果彭明又叫她干活,这一回却不是做些粗重的活,而是让她去给前楼后院染病的伎女灌药。 满妈妈花钱买的人,若非病入膏肓,是舍不得丢的,可在这种地方,低等倡伎染上脏病能治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满妈妈可舍不得在她们身上花太多钱。 倡伎们也不敢生病,她们会尽量隐瞒自己身体不适的事,免得被妈妈叫人抓去,因此被发现时,她们大多已经病得很重,身上的味道遮掩不住。 风月楼只给她们提供最便宜的药,运气好的,一碗灌下去,说不定就撑了过来,运气差的直接一命呜呼也不是少数,反正命贱,伎坊永远不缺卖身的女人。 阿刃不嫌弃那些生病的女人,她认认真真先洗干净手才去触碰她们,同时笨拙地学阿萝给她们喂养生息,但对于不会修炼的女人们来说,生息只能暂时减缓她们的痛苦,并不能根治。 阿刃还顺手把女人们的屋子打扫了一遍,她们躺在那里,许多人已经病得不能动,屋子里又脏又臭,伤口化脓的味道令人作呕,彭明对此嫌弃不已,捂着鼻子站在院子的空地上不肯进来。 这些都不能让阿刃暴怒,因为她在家时干过比这还要累还要重的活儿,她把这些女人都当作自己的姐姐妹妹,都当作阿萝,很认真很细心地照顾着,直到一个女人被两个打手从前楼拖了进来,她又哭又喊又挣扎,被狠甩了好几个嘴巴子,之后彭明居然当众扒了她的下裙,放了只野猫进去,又将下裙扎紧,再用鞭子抽打,野猫本就受惊,抽打之下拼命挣扎,撕扯啃咬,无所不用其极。 猫的凌厉惨叫,女人的痛苦嘶吼,还有站在两边的打手的哈哈大笑——他们完全感受不到她有多害怕,只是笑。 笑她惨笑她疼笑她狼狈,愉悦地欣赏着女人的痛苦,她越是苦,他们越是兴奋。 阿刃瞪着眼睛,她想都没想便冲了上去,一把抓住那只野猫,但女人下半身已是惨不忍睹,鲜血混合着碎肉,彭明还在一边嘲笑:“你想干嘛?这胆敢逃走的伎女,妈妈可是说过,任由我们处置的,赶紧滚一边干活去!” 两个打手上来拉扯阿刃,阿刃反手就是一拳,眼见那打手一飞三尺高,肉体凡胎居然接连撞碎了两堵墙,最后倒进了前院大厅,话没来得及说一句便已吐血毙命,彭明才知道这彪悍女人力气究竟有多大。 他吓得要死,拔腿就跑,阿刃手抱女人朝另外那个打手走了过去,对方腿都吓软了,连滚带爬跟在彭明身后,可惜即便逃到前楼大厅,还是被阿刃抓住,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杀人,她只是无法控制心里的愤怒,一拳便轰在对方太阳穴上,打手的脑袋跟个瓜似的应声而裂! 当时前楼的打手们都给吓傻了,满妈妈踩着高绣鞋闻讯赶来想要制止,结果混乱中不小心脑袋磕到柱子,彭明更是被阿刃吓得头皮发麻,若非女萝及时出现,怕是他也要被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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