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修一脚将芳妈妈踹开,死死盯着斐斐,指着她的鼻子:“小贱人,就是你害得坚哥茶饭不思终日泡在这肮脏污秽之地!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一个卖身的俵子,也配高攀修者?真是恬不知耻!今儿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省得你不知天高地厚!” 说着再度抬起手,女萝怎么可能让她再打斐斐,说时迟那时快,非花竟是与她同时出手阻拦,中年女修眉头一动,反手就将非花甩开,似笑非笑:“这位又是谁呀,瞧你这柔柔弱弱的模样,竟还会点功夫,不会是靠着卖身讨好男人学来的吧?” 随后她如法炮制想将女萝也甩到一边,今日她趁着坚哥不在,打得就是教训贱人的主意,如今她快要成门派中的笑柄了!全是这小贱人害的! 可一动之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将对方推开,中年女修脸憋得通红,她惊疑不已,却又感觉不到任何清灵之气,面前这女子似乎并非修者,那力气怎地这样大? “夫人说这里是肮脏污秽之地,可我听夫人这张嘴里喷出的污言秽语,似乎也不曾干净到哪里去。” 女萝说着,先一步松开了手,中年女修对她有几分忌惮,女萝一手一个把斐斐跟非花扶起,非花还好一些,斐斐却瞪着一双眼,死死盯着那中年女修,她恨极了,心中的愤怒到达顶点,哪怕脸疼得好像要死了,她仍然强撑着,咬牙切齿:“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曾坚那老色鬼家的黄脸婆!怎么,你管不住自己男人的裤裆,只能来管我这个俵子?” 中年女修愈发恼怒,她身后一个青年男子厉声道:“大胆!烟花之地的下贱倡伎,怎敢这样跟夫人说话!” 斐斐笑了,语气愈发嘲笑:“你们好高贵呀,就是不知你们那高贵的掌门人怎么偏偏那么爱犯贱,非要来我这儿,还指名点我作陪,这位老大娘,你自己人老珠黄一脸褶子留不住男人的心,来找我耍什么威风?你恐怕不知道,曾坚说他看见你就想吐呢!” 中年女修一听,又想出手,横竖这只是个倡伎,直接杀了又能如何?坚哥难道会因此与她生分了?当她得知夫君曾坚竟私下里偷偷前来不夜城,还迷上一个伎女的事时,她就知道,肯定是不夜城的伎女下贱淫荡勾引了他! “我把你这荡妇碎尸万段——” 非花冲上来挡在斐斐身前,被斐斐用力推开:“不用你假好心!” 其他人都吓得尖叫捂上眼睛,不敢看斐斐被一剑穿心的惨状,可惨叫声并未发生,众人这才颤巍巍睁开眼睛,发现竟是风月楼那位善嫣姑娘眼疾手快竖起了古筝,中年女修那一剑刺透了琴身,并未刺中斐斐。 女萝忍着怒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中年女修道:“这位夫人,你家夫君若是生了二心,你便是杀了一个斐斐,也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住口!这里有你这小倡妇说话的份儿么!” 见她屡次三番坏自己好事,中年女修都要气疯了!她原本便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旁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琴瑟和鸣的恩爱夫君私底下竟迷恋一个伎女,这令她情何以堪?她无法对心爱的夫君口出恶言,只能先杀了这贱人,以解心头之恨! 女萝并不生气,她看向女修身后那浩浩荡荡十来个弟子,平静询问:“夫人带了这样多的人来不夜城,意欲为何?” 女修怒道:“我要扒了这贱人的衣服,让她变成最下贱最低等的倡伎,我倒要看看,她侍奉了一千个一万个男人之后,还有没有人愿意要她!” “那夫人想过没有,即便斐斐没了,还有非花,还有我,谁能保证夫人的丈夫不会再来迷恋我们呢?这不夜城中的倡伎数不胜数,夫人要把我们全都杀了不成?” 中年女修一愣,女萝根本不怕她:“夫人身为修者,眼界怎地如此之低?你来不夜城羞辱斐斐,不过是让自己的夫君对她更加爱怜。夫人这样怕丈夫有二心,却又不从丈夫身上着手,而是来教训女人,这岂不是在告诉夫人的丈夫,尽管在外头乱搞?横竖夫人也不会找他算账,那他又何必对夫人忠贞不二?” 趁中年女修说不出话之际,女萝又说:“夫人瞧着不傻,怎地不知男人的腿长在他自己身上?您今日来不夜城大闹,为的是什么?是夫人自己的尊严,还是自己的颜面?夫人不过是想要丈夫保证从此不再有二心,想要丈夫回到自己身边,想要证明自己比倡伎更值得他真心相待,气恼自己的痴情付诸东流没有被珍惜。” 她居然敢这样说?! 非花低头浅笑,随后抬起头说道:“夫人真是可怜,明明这样瞧不起倡伎,却又怪倡伎抢走了丈夫的心,能被倡伎抢走的心,有什么可惜?夫人又比我们高贵到哪里去?我们陪许多个男人睡觉,好歹还能收几个钱,夫人陪丈夫睡觉,却是一个钱都得不到,难道只陪一个男人睡觉,就不算下贱?” “夫人是好女人,自然跟倡伎不一样。”女萝微微一笑,“倡伎无主,夫人有主,野狗哪里比得上家犬高贵?” “龌龊之言!你们这些倡伎好生不要脸,毫无廉耻之心!如此厚颜无耻的话也说得出口!” 好不要脸,厚颜无耻,荡妇,俵子,贱人……这些词女萝已数不清自己听了多少次,在这不夜城,她感受不到任何快乐,她所看到的都是泪水,所听到的都是哭泣,不夜河里埋葬着数不清的女人尸骨,不夜城的上空还回荡着绝望的呐喊——大家真的看不到,真的听不见吗? “夫人若是真有本事,就管好自己男人,少在这里大呼小叫,对着低贱的倡伎耍威风彰显自己尊贵。”非花嘲讽着,“真是不体面。” 那中年女修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觉自己动手不是,不动手也不是,一时之间尴尬异常,趁着众人没注意,斐斐冲了出去,抬手就还了对方一记耳光! 只不过她身娇体弱,这一巴掌造成不了什么伤害,连个巴掌印都没能留下,但对中年女修却是极致的侮辱! 她正要发火,斐斐却像发疯一样张牙舞爪地死死瞪着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谁要那老色鬼喜欢!曾坚那个变态!怪不得他对你没兴趣,嫌你老,因为他就喜欢年纪小的!越小他越喜欢!你跟那种老变态做夫妻,你才是贱人!你才是俵子!你们都去死!去死!去死!!!” 她开始疯狂撕扯自己的衣裙,露出大片娇嫩肌肤,肌肤上全是牙齿的咬痕与鞭痕,除却露在外头的脸与手,几乎没有半块好肉! “去死吧!都去死!你们这些贱人!你们这些俵子!我要杀了你们!我要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斐斐脾气不好,女萝早就知道,可她还是头一回见到斐斐情绪如此失控疯狂,当下二话不说脱去自己外衣将斐斐罩住,裹了两圈将她塞进非花怀中,低声道:“抱紧她,别松开。” 非花咬牙点头,女萝心想,去他爹的魔修,管他爹的这里究竟有什么古怪,大不了死在这儿!叫她眼睁睁地再看有人在自己面前受尽屈辱,还不如叫她立马死了! 斐斐讨厌非花,拼了命挣扎,又是哭又是骂,她骂曾坚,骂芳妈妈,骂那些欺辱她的男人、瞧不起她的女人,骂总是惹她生气的非花,还骂不长眼睛的天。 紫衣人们原本是跟着自家掌门夫人来教训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倡伎,结果却被几个倡伎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他们没有感到羞愧,也没有可怜,只有被羞辱的愤怒——连这种低贱之物也敢辱骂他们,若是不出了这口恶气,以后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杀了!通通给我杀了!” 中年女修恨得牙痒痒,她才不听这几个贱人说胡话,倡伎下贱勾引有妇之夫是事实,那么她们就该死! 精心培养的头牌姑娘马上就要香消玉殒,三位妈妈简直要晕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女萝袖中藤剑已蓄势待发,只见一阵寒光,当啷之声不绝于耳,竟是紫衣人们的刀剑被击中落地,他们仓皇四顾,中年女修更是大怒,几次三番有人坏自己好事,她饶不了对方! “谁!是谁!给我滚出来!” 一道清朗男子嗓音轻笑:“这位夫人,太容易动怒可不好,夫人这般貌美,倘若因怒气长了几条皱纹,岂不是暴殄天物?害得老天一番苦心付诸东流?” 另一道冷淡的男子声音则说:“你这见了女人便走不动道的毛病怕是好不了了。” 众人纷纷向声音来源处看去,却见雅间门外,不知何时出现了四个年轻公子,大概是先前雅间内闹得太厉害,才不曾发觉。 四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中年女修没见过他们,却认得他们身上的衣服,她吓了一跳,心想这是怎么回事,竟来了四位大门派的年轻天骄? 出手打落一众紫衣弟子武器的是最右边那位白衣公子,他唇红齿白极为俊秀,一直没有说话,另一位也没开过口的美男子微微一笑道:“在下破元宗燕钧,这位夫人身为修者却对三名凡人姑娘出手,岂非恃强凌弱?” 女萝悄悄收起藤剑,她刚走回斐斐身边,斐斐就挣扎着从非花怀抱投入她怀中,她潜意识感觉到女萝身上有令自己无比安心的气息,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女萝对这些修者的恩怨没兴趣,她只想赶紧给斐斐上药,正想着,一个药瓶出现在了面前。 是那位白衣公子。 “这是天鹤山的独门伤药,对外伤非常有效。” 声音很好听,轻柔悦耳。 女萝向对方道了声谢,拧开药瓶给斐斐涂上,这药果真厉害,斐斐的半张脸原本肿胀不堪还冒着血丝,刚刚抹上药,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肿。 “原来是燕公子,失敬,失敬,在下是虎爪帮帮主曾坚之妻,只因一时气愤,这才……” “我能理解夫人的气愤,可这三位姑娘个顶个都是绝色,夫人怎地忍心下手?” 怜香惜玉的男子一身红袍手持折扇,轻轻叹息,“怨不得曾帮主移情别恋,夫人也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女人太过强势可不讨人喜欢。” 只这一句话,便令女萝对此人印象跌入谷底。 “行了邹羿,你少说两句。” 显然这四人中,破元宗的燕钧是领头人物,女萝心中奇怪,只看穿着打扮与周身气场,这四人绝对是各自门派中的佼佼者,来不夜城寻欢作乐的修者不少,但他们大多又要僄又要面子,一个个偷偷摸摸,像这样四人结伴还光明正大做自我介绍的非常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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