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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刀因此偏斜几度，只在林巢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后飞出几米远。只可惜他依旧动弹不了，呆立在那做人形靶子。 蓝袍怪人转头看我，阴惨惨的笑容蔓延开，沙哑的嗓音分外磨人：“你竟然还有意识呢？唉，你脖子怎么回事？” 他歪着头好奇地看向我，我这才注意到脖子上的肿块已经消失，黑色的污血源源不断地淌出来，已将衣服润湿大片。 我掏出一张淡黄色的方形纸片，强撑着笑道：“虽然我没有通灵宝玉，但是草木灰照样有驱除邪祟的功效，你没想到吧？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这场游戏还指不定谁能赢！” “那可太好了！”他搓着手掌，眼角一瞥，原本稍稍动了手指的林巢瞬间僵硬如同兵马俑，“现在是一对一，闲人可别来捣乱……” 他转动脖子，甩甩胳膊，做着热身体操。我节节败退，才注意到他竟然比林巢还要高上半个头，身形魁梧，加上斗篷翻飞，气势逼人。 “我可不是绅士，经常打女人！”他嘿嘿直笑，一拳冲上我的下巴颏。 脑中经过片刻的空白，热辣辣的疼才通过神经传至大脑。我眼前乌黑，看什么都带上一层黑白相间的雪花点。胸口被人踩住，一脚接着一脚不间断地跺下，嗓中腥甜，似乎被石头堵住，想吐又吐不出来。 我无力地抱着那只脚，接着右手被人别住，他试探着弯住我的手腕，只听见咔喳一声，这不是耳朵听见的，而是大脑接受到了来自身体的信号。 我克制不住地呕吐，却因为胸口被人踩住，血液卡在嗓子眼咕嘟嘟地冒着，鼻子呛得酸疼，眼前一片暗蒙蒙的红。 我想起幼年时期在河边玩耍，结果被人无意推落水时的窒息感。只是那时候是被河水倒灌，如今却是体内的血液急着流出去却苦无门路。 几滴水溅到我脸上，难道又开始下雨了吗？不对，这水温温的，粘稠得流不动……我翻起眼皮，看见蓝袍怪人胸口插着一把红彤彤的尖刀。 耳边不断传来呼唤声，我艰难地咳嗽，吐出大口鲜血，喃喃道：“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没事的，你专心一点，身体马上就会恢复的，别想着疼啊伤啊的，你就想着一些开心的事情，比如打球啊，跑步啊……” “我不喜欢运动……我喜欢家里蹲……” 一阵冰凉凉的触觉从大腿泛滥至全身，好似被山泉水浸润一般舒服。 “这是什么？”林巢手中拿着一团白光，我勉力睁开双眼，发现那是在烂银山中发现的金树果实，一直被我装在裤子口袋中。 蝉翅般透明的表皮缓缓褪去，像莲花轻绽又迅速枯萎。当中躺着一枚葫芦状的核，表面纹路纵横，光洁透亮。 “怎么会……这是梦核？”林巢的声音中透着震惊。 “应该是的。”另有一人的声音响起，我愣住了，发现自己正躺在他怀中，转头望去，迎上那双黑色眼眸。 一时无语凝噎，呐呐道：“你怎么在这里，奥一？” 他笑了笑，柔声道：“你在岸边找到的那些烂果，其实是有用处的，只是方法不对，需要点燃后扔进视肉的口中，才能杀死那东西。” 原来，我猜的不错，岸边的朽木其实正是枯萎的不死树。这里既是象征死亡的阴曹地狱，也是祥瑞生长的福地。福祸相依，若是不死树的死亡之果都杀不灭视肉，那我可真就巧妇难为了。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想问，却没有力气。他笑了笑，像是看出了我的疑问，继续道：“视肉吞下那些着火的果实开始融化，被奈河水吞没，我沿着河流一路跟着你们没有现身，也是为了引出这背后的人。” “那他……” 林巢抢先道：“他被奥一插了一刀就湮灭成干尸了，可惜了，没能看见他的脸！” “看到了又如何，人海茫茫，我们能去哪里找他？”奥一淡然一笑，扶我坐起身，“现在好点了吗？胳膊还疼吗?” 我转转手腕，疼痛感已经很微弱，只是胸口一片暗红尚未干透，可见方才所遭受的痛苦并非虚幻。 见林巢还在把玩那枚葫芦状的果核，不由问道：“这个到底是什么啊？” “梦的结晶，我们辛辛苦苦一场也是为了这东西。只是，一般都是圆形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葫芦形状的……” “是因为梦境融合的缘故吗？” “也许是吧，这下赚了，我们三个都安全抵达终点，这趟旅行到此也算结束了。”林巢哈哈一笑，将梦核丢给奥一，“这个你收着吧，回头记得三七分。” 不料奥一又将梦核还回去，“全给你了，这次是你主场。” 夜色悠然散去，青白色的云朵装饰在天空这张幕布之上，被无形的绳子悬挂住，动也不动。我们坐在一处高高的田埂上，身后是一望无际水青青的农田，面前是绿草丛生，流水潺潺的宽阔河流。 夏风微暖，吹来酸辛的大地气息。遥望远方朝阳初升，霞光遍染，这是风雨过后的片刻宁静，也是劫后重生的畅然安平。 一阵吹打之音从旭日之中响起，一艘小型轮船冒着几丝难闻的油烟顺流直下，漆黑的棺材傲然立于船头之上，大红团绒球挂在其中，似乎昭示天下这是一桩喜事。为首的中年男子身上困着草绳麻布，头上却不似其他人一般戴着孝帽。他直勾勾看着我，面容一晃而过。我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长相，心中却分外明朗。 看着轮船远去，我在心中默默道别。此行一路上不知艰辛与否，愿死后的世界不再有伤痛。 林巢用胳膊肘戳了我几下，笑道：“逝去的那一切会永远活在我们的记忆中，他们没有消失。眼下，对你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我要做什么？” “那个怪人，既是冲我跟奥一而来，我想，也是冲着你来的。我担心……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一旦做梦，极有可能会发生新的危险。” “这件事非比寻常，以后的路只怕会更难走。”奥一看着那片朝霞，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叮嘱我。 想了片刻，我笑了，“那我也去找找老鼠尾巴吃吃，大不了以后不做梦了。” 林巢接话道：“端午节出生的老鼠可不好找，再说了，这只是药引，还需要其他的药材辅助才有效果。” 见他一脸认真，我忍不住大笑不止。转念想到之前奥一的话，问道：“对了，林巢是吃了药才不做梦的，你又是怎么进入这个世界的呢，如果你没吃药的话……” 没来得及等到他的回答，远处升起一小束白色蒸汽，哐当哐当的声音越来越响。正当我们面面相觑满脑子疑问的时候，火车停在我面前。 车门徐徐拉开，剪纸状的列车员冲我脱帽致意，语气冷漠：“阿U小姐，你上次的车费还没结。”
第41章 第二十章 = 上车后才发现这节车厢内部空空并无乘客，一张红木的接待吧台横在中间，其上摆着的四角香炉里，一根淡绿色线香已燃了大半。吧台后摆着类似百子柜的物件，一股草木香气充斥着整个屋子。 列车员走进吧台后，指了指角落里的椅子，请我落座。 他们一上车全都化为半透明的灰色剪影，脸上失去了一颦一笑的表情，只剩下五官的轮廓。 “鉴于你上次的逃票行为，所以车费要加上罚金。”列车员声音淡淡的，像AI在说台词。 “那我得付多少钱？” “也不多，七天。” “七天是多少钱？”我看了眼身后的两人，一高一矮两片淡灰色影子，一时间竟然没分辨出来他们究竟是谁。 “七个小周天，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梦境可以拿去兑换周天的事情吧，你必须要拿到价值七个小周天的梦境来付车费，之后就能下车了。”是林巢的声音，上车后，他们身上的气味被无数混杂一处的味道冲得七零八落，不靠近根本闻不出来。 “这个意思是……我也要去夺走别人的梦境？”这我哪儿会啊，这一瞬间我甚至想打晕面前这个列车员，学着上次奥一的方法清醒过来。 我讨厌接触未知的东西。 “如果再次逃票，下次被抓到可就不是简单交罚金就能解决了。”列车员似乎看出了我的小心思，掏出一本崭新的册子，翻开第一页记下一串字符——AU457。 “这是什么？” “你在这列车上的代号，恭喜你，成为一名猎梦人。” “猎梦人？对了，这本子怎么这么新？” “因为你是第一个逃票的人。” “那你们这车上乘客都还挺配合啊！”我尬笑两声，见无人附和只好默默闭了嘴。 写完名字，列车员合上册子，问道：“要签长期合同吗？车费可以打折，而且免费赠送梦核收纳神器，这样可以有效防止别人抢走你得到的梦核。” 见我满脸疑问，列车员大手一挥，“直接给你展示吧。” 列车员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只四方描金木盒，旋转着打开后，里面放着一枚桃核大小的淡黄色珠子，表面沟壑纵横布满了裂纹。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并不是裂纹，而是一幅幅做工精巧的图案，有树有花有鸟有兽。 “梦境结束后，会化为这样一枚梦核。如果不尽早放入你的收纳里打上属于你的印记，很容易被其他人盯上。没有印记的梦核，按道理说不属于任何人。” “收纳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列车员从吧台下取出一串稀奇古怪的挂件，有各色动物公仔，也有动漫人物，更有锅碗瓢盆……总之是应有尽有。 “任君挑选，只是梦核收纳最好不要让别人知晓，免得被有心之人夺去。” “打了印记也能被抢走？” “他抢去虽然没用，可是你也没有了梦核，这样自然有其他可操作空间。”列车员晃了晃手里那一串挂件，“你要选哪个？” 翻了几根，我发现一枚碧绿色的竹筒挂件，手指在它身上只停留了半秒钟又换了其他样式，心中莫名觉得荒诞，放开挂件苦笑道：“算了，我不签约了。这次我要是能搞到梦核就给你们付钱，以后再也不来了。” “别啊，以后不来了多可惜，这个世界不比现实世界有趣吗？”林巢凑过来，选了一根狗骨头的挂件递给我，“看看这个多可爱，挺适合你的。” “适合你才对！”我退后几步，摇摇头，“还是不要了，我喜欢自由，签约了总让我觉得拘束。” “那也行，记个临时账户吧。”列车员整理好吧台上的东西，“不过，临时账户只能去临时车厢，你就不能继续跟这两位乘客待在一起了。” “别啊，我们又不在乎这个，我跟奥一住一起，匀出一间屋子给阿U不行吗？” “规定是不允许的，如果你们不遵守规定，知道规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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