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以为只是因为这具傀儡身体的缘故,才削弱了感应。 没想到,此表人间与仙朝治下的世界很像,却根本没有山河社稷图覆盖! 莫非宁州城隍说的居然是真的,这里并不归属仙朝辖下?!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砰砰砰。寂静的街道上,打更人一边敲着锣鼓,一边巡街。 走到前方,却看见一白衣少女,独立街头,听见更声,就猛然回头看他,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一动不动。黑暗中,眼睛里似乎闪着光。 打更人被她吓了一跳,倒退,咽唾沫:“这位小娘子,深更半夜,你……” 白衣少女却一边盯着他,一边喃喃自语:“不对,不对……” 虽然鱼龙变在这具傀儡身体上发挥不太出来,但她起码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这打更人,他身上流淌的元炁,跟徐家人,跟此世界其他凡人,底层波动形式非常一致,都属于华夏人族之炁。 这方世界,没有仙朝的痕迹,也没有其他阴神大派的踪影,但确实是华夏人族所在的世界,也就是通天教血脉所传的世界。 当时她在大魏的幽明之间,看到了徐小弟化身的螃蟹,并应下徐小弟的请时,就透过幽世虚幻的外壳,用本体打量过这个求助者的真身。 她作为大魏世界的社稷图掌控者,第一时间就发现,他的元炁,并不与大魏的人族炁海相连。但又确实是华夏人族。 所以,就认为他应该是其他“大夏”的凡人,通过意外的某种渠道、方式,或者得到什么庇佑,得以穿过幽世,来到同源的大魏。 下一刻,她的身形如烟消散,扭曲一下,就凭空消失在了街道上。徒留下更夫惨叫“鬼啊——!!” 李秀丽抬步返回城隍庙,对上府城隍,张口就问:“你们可知通天教?” 城隍们看她竟没有夜游神牵引,亦能自如来去城隍庙洞天,先是一惊。听她提起通天教,二神对视一眼。 府城隍道:“听小姐方才所言,你并非我们地府同僚。虽不知你口中的仙朝、天人寺、轮回殿是何方神圣,也不知你是哪方洞天福地的高徒,但‘通天教’又谁人不知?” “三皇五帝,上古之史,人文之启,尽出通天。更有两位教主,造化神奇,使之游曳幽明,传我人族万世。” “只可惜,时移世易,不周山倒,通天教衰。从不周山倒塌后,一直到大禹时,再未听说通天教的动静了。” 李秀丽皱眉道:“你们说‘夏’。是指大夏?你们既然知道大夏,刚才还骗我说不知道大夏仙朝?” 闻言,府城隍讶然:“大夏,夏朝,自然是存在的。只是,一凡人王朝耳。并非您口中的‘仙朝’。” 从祂们口中,李秀丽得知通天教灭亡后,本世界至今虽然历经诸多朝代,但也都是凡人王朝。 修行者则隐居洞天福地,门派林立,但仙凡两隔。 修道者或大多隐藏真身,或下山降妖除魔消灭临时洞天,或以凡人身份扶危济困、入朝为官,或传播自己的学说,著书立说。也有担任一方城隍、土地或其他神职的,以求百姓供奉的香火。 “修道者胡作非为怎么办?”李秀丽来了兴致。 府城隍道:“上有九重天庭,下有九幽阴曹。凡人王朝中亦有英雄志士。阳世又隔绝诸法。岂容那等邪魔外道。” “不过各派理念不同,为践行自己的理念,在凡间,或以学派攻讦的方式,或在朝堂招揽门生结党对立,或在乡野践道,都是常有的事。只要不动用法力,天庭、地府也不轻易干涉。” 府城隍一派善意地劝诫她:“虽不知小姐出身哪派,如果汝为降妖除魔而下世,便应低调而行,切莫惊吓凡人。黄天在上,后土在下,九重九幽,都监察人间啊。” 又道:“还有一事。小姐既与我地府无干,纯是出于戏谑玩笑,便请不要轻易自号‘九壤、幽冥、九幽、地狱’等名号。泰山府君、后土娘娘法力无边,素有闻名感应之神。你冒用此名号,恐沾染地府因果,得神祗注目。我等附近的阴曹属官,早在你自号之时,就得了感应……况于后土娘娘等大神?” 李秀丽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诌的名号竟然还能牵扯出这样的事来。 难怪她进宁州城时,就感觉有人在窥探她。但以她的境界,竟找不出这种注目感的来源。 “额,知道了。”虽然这个神名很帅,但被地府正主找上门,李秀丽一向我行我素,此时也难得有些尴尬,抓抓头发,当着城隍的面,直接传了一道炁给徐家人,让他们把神主牌的名号改掉。 城隍找“何小姐”来的目的,也就只是这两件。第一请她低调行事,莫要惊吓凡人。第二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来历,是否与地府相关。 见此,便也不说什么了。这修士年纪小小,虽然在宁州府惊吓了不少凡人,但只是顽皮了些,心地不坏,还救了溺水孩童,变相帮凡人治病疗伤。祂们与她好好讲道理,她也能听进去。修为不低,能谈通天教,又对当代一无所知,应是哪个避世隐居的名门正派子弟。 三人交谈时,夜游神悄然浮现,上前一步道:“府君,府衙外来有群清河坊的狐狸,正在外徘徊打探。” 宁州城隍了然,紫衣巨人伸手请道:“‘何小姐’快些出去罢。你久未归去,眷属心急如焚,怕以为本官将你抓起来关押了。” “至于徐家遭遇的鬼鸟之来历,请放心,乃本府分内之事,必追查到底。” “小姐若无其他要事,本府这就带着安寿城隍,返回地府去禀告上官,调查徐家之案。” 还挺负责啊。反正鬼鸟早就已经被她打散了,徐家现在安然无恙,还有她的庙在那,如果有意外,她随时可以赶回去。 至于这个世界的奇异,她可以慢慢探究。 在城隍这问得太多,暴露太多,反而不好。也没必要。 李秀丽点点头,不再多言,不待夜游神相送,自己往外跨了几步,就出了城隍庙洞天。 果然看见狐狸们惊慌失措地在庙外徘徊,时不时探头往里看。还有小狐狸说“尊者吓人被抓了,呜……”“城隍爷是好人,我们求求祂老人家……尊者吓人,但不吃人,是好母老虎!” 这群狐狸倒是有情有义。 但……胡大的耳朵猛地被揪起,它嗷地一声。回头一看,“尊者”柳眉倒竖: “都说了多少次,我是‘黑虎尊者’,不是虎妖!” 小狐狸们高兴极了:“尊者,您没有被抓!”殷勤地替她捧裙角,拍鞋子,簇拥着她往家里走。 黑暗中,白衣少女被一群狐狸簇拥,狐狸个个眼冒绿光,蹑手蹑脚地人立而行。 寂静深夜里,更夫刚被吓昏醒转,看见这一幕,两眼一翻,又噗通,直挺挺晕倒。 等完全出了城隍庙洞天的感应范围,李秀丽想了想,随手唤起一道心炁,传给了本体。 * 天地管理公司,接到董事长讯息的林斯文、刘珠抬起通讯器一看,都惊讶极了。 不同于李秀丽对大齐情况的茫然。 刘珠是仙朝某支宗室的血脉,后又拜入玄武盟,正儿八经分别受过阴神、阳神大派的成体系教育,一看这些讯息,猛然站起,脱口而出: “董事长进了‘局外世界’!本表附近居然还有‘局外世界’?!!”
第235章 张秀才考了三十年的科举,一辈子功名未就,考到五十多岁,终于心灰意冷,安心教书。 这一天,他照旧上课,卷起书本,敲了一二三四个走神玩草蛐蛐的顽童,抖着胡子:“你们是我带过的正数第二差的一届!学了快半年,连一篇文章都不能成读!还敢走神!” 有个学生家境略富庶,斜眼,笑嘻嘻地顶嘴:“原来我们竟不是最差的。那先生教过的最差的一届又如何?您三十年不中,是不是先生的先生教过的最差一个?” 往常,张秀才为生计,便受下了这窝囊气。今日却冷哼一声:“论识字,那届的孩子还不如你们。论人品,你们不如他!” 这时,门外传来鼓楼钟声,斜光渐红。 快到黄昏了,该下学了。 张秀才也懒得再训斥这些又笨又不尊重的学生,布置完当日功课,就放了学。 顽童们争先恐后地跑出学堂。他便关了门,自己拿了把扫帚,慢慢扫着学塾。 扫完,也不急着回家,坐在上首,对着空荡荡的课堂,倒了一杯茶,边喝边等。 等到天色完全黯下来,门口果然传来规律的笃笃笃三声,不轻不重,很有礼节。 随即,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却恭恭敬敬:“恩师,弟子胡虫虫前来拜见。” 张秀才赶忙开了门,门外已经全然黑了,月光下,立着一黑影,穿着不合身的长袍,朝着他作揖。 张秀才露出些许慈爱之色,立刻伸手扶此人:“虫虫快起来。今日怎么迟了三刻?” 学塾外立着的长袍人便仰起了头,月光照清他的面貌,却是一颗狐狸头,从长袍下还甩出一条尾巴。 原是一只人立而起,穿了读书人衣冠的赤狐。在同类中,年纪已经不小,连头背的毛发都泛了丝丝的白。 张秀才却全然无惧,笑着迎它进屋。 胡虫虫进了学塾,又用爪子在袍下掏了掏,掐着脖子,掏出一只半死不活的母鸡,递给张秀才:“因想着师母最近身体不好,需要补补,所以弟子去抓了只鸡来,挑拣了肥瘦。故迟了三刻。” 张秀才看到那鸡,却没有高兴,先板着脸:“是买的?付了多少钱?” 胡虫虫便答了一个数。给老师的鸡,它不敢用摸的,这确实是顶着树叶子,幻作人貌,买的。 张秀才说:“是市价咧。”方接过鸡,又掏出荷包,数了钱财,塞给胡虫虫。 胡虫虫缩回爪子,连连后退,不肯要。张秀才道:“你们全家是老实狐,能有多少钱?你都是做三舅姥爷的狐了,别让小辈过得太苦,给点点、斑斑买点糖润润嘴。” “你不接,下次送东西我也不要了。” 胡虫虫只得接了。 张秀才又拍拍它的爪子:“你先别走,既然有鸡,我拿回去现炖了。你师母吃了你们上次从野外寻来的草药,身体已经好多了,也喝不了这么多鸡汤。你拿回去一半,给晚辈养养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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