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那根触手精准缠绕在说话人的脖子上,隔着防护服收紧力道,未说完的话被扼制在喉口,只剩下艰难的求救。 苏棠音立马开口:“不能杀人!” 有人想要上前去救,不知从何处窜进来的触手们在地面爬行,缠上他们的脚踝,倒吊着把人悬着空中,一时之间尖叫声和谩骂声四起,吵得苏棠音脑袋疼。 苏棠音心下不放心,还是想要叮嘱一句:“景柏,不能杀——” “宝宝。” 清冽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腰肢被揽住,宽阔的胸膛从身后贴上来,肩膀上搭上个毛茸茸的脑袋。 她被人自后抱住,体型差让她完全缩在那人的怀里。 气息是熟悉的,雪后松木一般清新,是她一直很喜欢的味道,总能给她无尽的安全感。 “宝宝,我找到你了。” 清冷的气息喷涂在耳畔,冰冷的唇亲了亲她的侧脸。 他的声音很委屈,又隐隐含着恐惧。 搂住她的胳膊虽然力气很大,却在不受控制颤抖,全身上下透露着小心谨慎。 他在不安。 苏棠音心底忽然一软,从察觉到景柏的气息后就松下了紧绷的神经,如今只剩下满腔的心疼与无奈。 那些人被景柏摔晕了,触手们很聪明,缠着人往墙上一砸,力道足够甩昏一个成年人却还不伤及性命。 很乖,没有违背她的话杀人。 “阿景,你先松开我。” 苏棠音在景柏的怀里挣扎了一下。 可怪物现在正是不安的时候,察觉到她的挣扎抱的越来越紧,苏棠音被勒的隐隐喘不上气。 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阿景,你不松开我,我怎么抱你呢?” 怎么抱他? 她的话出乎意料,景柏还没反应过来,心里率先冒起了粉红泡泡,唇角忍不住勾起笑,抱着她的胳膊也松了些力道。 苏棠音在他的怀里转过身。 他的胳膊还圈着她的腰,屋内除了被打昏的工作人,只有他们两个还清醒着。 他低着头,苏棠音刚好可以跟他对视。 她亲了亲他的鼻梁,又啄了啄脸颊,景柏凑上前来要吻她。 苏棠音往后退了退,点着他的鼻尖把人往后戳:“这里不合适,我们回去再说。” “那现在就回去。” 一听到妻子的暗示,景柏那点子理性又不见了,抱着人就要走。 苏棠音按住了他,在他疑惑又着急的目光中扑进了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身。 “宝宝?” “嗯,我在。”苏棠音收紧了手,“让我抱抱你。” 景柏没再动了,将下颌抵在苏棠音的脑袋上蹭了蹭。 她闭上眼埋在他的胸口,能听见那里一阵又一阵规律的心跳声。 这颗心脏是景柏幻化出来的,包括她心口中的那颗心脏也是。 “阿景,你的命门在我的身体中。” 景柏随口回应:“嗯,我知道了。” 他一点也不在乎,语气平淡的好像在说今天晚上吃了什么一样。 即使那是他的命脉,是他最强大的力量来源,可他还是完全不在乎,像送一束花一样把他的命门送给她。 “阿景,我们八年前见过,你知道吗?” “刚知道了。” “我想起来了那些事情。”苏棠音说,“就在刚刚。” 当那半颗“心脏”在掌心中融化的时候,景柏的一整颗“心脏”都融进了她的身体,怪物强大的生命力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生机,那些过去无辜丢失的记忆一点点回来。 她敏锐觉察到,当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景柏的身体明显一僵。 他其实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棠音安静了很久,久到景柏都有些慌乱,小心亲了亲她的额头,试探性喊她:“宝宝?” 妻子动了一下,抬起头来,眼眶红的吓人,怪物的血管冰冻,看见她的眼泪后心疼的不行。 “宝宝,你哪里很疼吗?” 他想要化开掌心喂她喝血,可苏棠音却握住了他的手。 “阿景,抱歉,我忘了那些事情,我没有打开深渊。” 那半颗“心脏”是景柏留给她打开深渊的,他知道自己会沉睡,为了再次见到她,他将另外半颗“心脏”也给了她,可她却在醒来后忘记了所有事情。 她将他自己丢在深渊中整整三年,这三年她毫无顾忌活着,遗忘了所有。 如果不是大三那年野外实习,她再次去到了舟青山,或许他们会错过一辈子,她再也见不到景柏。 “我忘了,我真的忘了……”苏棠音握紧他的手,侧脸贴在他的掌心,眼泪顺着鼻梁滴落在他的掌心,烫的他心慌又心疼。 “宝宝,没事的,我还是来找你了啊。”景柏弯下身子去哄她,亲去她的眼泪:“没事的,都过去了。” 他把妻子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脊背轻哄。 苏棠音环住他的腰身,满脑子都是那些事情。 她和景柏的那些过往。 *** 和景柏牵着手出去的时候,整个基地都没人。 苏棠音还有些惊讶:“怎么回事,基地不应该只有里面那些人的。” 侧后方有人嗤笑:“那是因为你那温柔体贴的丈夫找到了这东西。” 苏棠音回首看去,阴影处的墙上靠着个人,身影高挑,长的好看但神情又着实欠揍。 他将一个东西扔给苏棠音:“接着。” 苏棠音手忙脚乱接住。 东西砸到了她的下颌,莹白的肌肤上出现一抹红,景柏的脸当即就冷了下来,迈步就要过去揍闻煦。 苏棠音赶忙拉住他:“干什么,我没事!” 好一顿安抚才把暴怒的怪物安抚住,景柏心疼地搓搓她的下颌,红痕在他的指腹下渐渐消失。 “你们真的……我白干了呗!” 闻煦气的不行,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只白眼狼。 怪物没有知恩图报的概念,只知道他伤到了妻子,那就该死。 景柏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一点,眼里只看得见苏棠音。 闻煦更生气了,白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我要回家了,实验体和鲛怪我带走了,答应我的事情你别忘了。” 小实验体背着昏迷的父亲一步三回头跟着闻煦走了。 闻煦家在郊区,后院有个人造湖,实验体现在还小,不能长时间离开水,跟着闻煦走确实最好。 至于答应他的事情…… 苏棠音问景柏:“什么事情,他在说什么啊?” 景柏随意糊弄过去:“让我帮他办点事情,不是什么大事,宝宝别担心。” 苏棠音没多想,目光落在掌心的U盘上,这是闻煦刚才扔过来的。 她微拧眉头:“这是……” “基地的所有资料,里面有他们秘密进行的研究。” 苏棠音惊讶:“你怎么拿到的权限?” 这种机密资料,不是轻松可以窃取的。 景柏不解问:“催眠了有权限的人,他亲手拷出来的。” 苏棠音:“……” 行吧。 怪物有怪物的解决方法,苏棠音没办法说什么。 应该是因为这个U盘,基地的上层知道景柏手中有这东西,又或许景柏威胁了他们,总之他们没敢派人来,应该也是知道拦不住。 不能动用武器,这里一旦开火就瞒不住了。 毒雾困不住景柏多久,基地唯一的胜算就是拿到完整的“心脏”,试图用这个东西控制景柏,但现在这个计划也失败了,已经处于下风。 他们离开的还算顺利,外面已经天亮了,日头高升,一路上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苏棠音很困也很累,从舟青山开了一晚上车回到C城,又经历了这一档子事,她不是纯正的怪物,本质依旧是人类的身躯,即使体质好了些,却也不如景柏一样可以不用休息。 从上车就在睡觉,一直到景柏停了车,她还是没睁眼。 昏暗的地下车库,景柏的视力很灵敏,侧首看着妻子的睡颜。 她很累,也很困,可在车上睡不安稳,景柏凑过去为她解开安全带,将人抱了出来。 苏棠音在他的怀中,无意识蹭了蹭。 景柏轻啄她的额头,压低声音哄她:“睡吧,宝宝。” 她就这样睡了过去。 苏棠音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卧室的窗帘紧闭,暖气开着,整个屋里都是暖洋洋的。 她现在的感官很灵敏,能听到身边的呼吸声,胸前横亘过一条手臂,压得她呼吸困难。 苏棠音平躺着,而身边的怪物侧身搂着她,鼻梁就抵在她的侧脸,呼吸落在耳根吹动发丝,屋内是温暖的,他的呼吸是冰冷的。 他不用休息,但人类需要休息,装了这么多年人,景柏习惯了每天睡会儿,这时候的怪物毫无攻击性。 苏棠音也能在夜晚看见他的脸,这张脸很好看,五官俊美凌厉,睡着的时候却又像个孩子一样柔软。 她小心转了个身,怪物没有反应。 苏棠音探出手摸了摸他的眉头,俊廷的眉峰如他一般张扬。 八年前在深渊的那段时间,景柏就喜欢这样缩在她身边,陪着自己的人类睡觉休息。 这么多年了,她比之前更加成熟了,他却还是一点没变。 纤细的手顺着眉峰往下滑,越过了高挺的鼻梁和紧闭的薄唇。 怪物的血肉坚硬,但唇确实很柔软的,苏棠音的指腹在他的唇上摩挲着,这张唇说过很多动听的情话,表过白,诉说过誓言。 他们结婚的时候,景柏说,会用生命去守护她,爱她,至死不渝。 他确实做到了这些,连命门都能毫不犹豫送给她。 指尖传来濡湿,被什么东西轻咬了下,微弱的痛感将她神游的思绪拽了回来。 定睛一看,对上一双浅蓝的眼睛。 那双眼睛弯弯,还含着通透的笑意。 景柏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指含入唇中,舌尖有意无意滑过她的指腹,一股战栗顺着指尖涌向四肢百骸。 “阿景。” 她挣了挣想要抽回来自己的手,景柏却顺势与她十指相扣,翻身压了上来,空闲的唇堵住了她的声音。 带上她去舟青山的那一天,景柏已经三天没和妻子亲近过了。 可是妻子很困,他只能压着自己先让妻子休息一段时间,没想到妻子刚醒来就撩拨他。 怪物将这认为是妻子求欢的方式,只是妻子脸皮薄,所以从来不敢主动说这些事情。 作为丈夫,伺候好爱人,让妻子舒服是他的职责和义务。 景柏很喜欢这种事情,觉得人类在某些方面真是聪明的不行,这种身体上的相互接触和触碰,比任何事情都要让他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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