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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尾蛇已经彻底忘记了安娜塔西亚的一切。所以她的人格所依仗的不过是旅途中相遇过的那些人，桃乐丝清楚那些人的否定对吞尾蛇来说一定不亚于来自土源的否定。 “还有我的姨祖母。”桃乐丝想起了更多的人，“姨祖母曾经憧憬过你能够扭转劣势的身姿，她也曾经发自内心感谢过你救下曾祖母。可惜的是曾祖母是一个被诅咒以后宁愿沉睡都不愿意接受现实的高傲性格，知道自己被你这样的人救过以后，可能宁愿没有遇到过你吧。” “我很珍惜我和艾拉的友谊。我在她身上发现了可贵的美德。事实证明蛇族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他们相信了你的判断，以为自己躲躲藏藏的生活都是为了拯救兽族的未来。以为自己一切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东西。” “别让我看不起你了，吞尾蛇。” “你明明可以自己选择是否成为安娜塔西亚。”
第269章 “别说得好像是你什么都懂一样！”吞尾蛇暴躁地回应道，围绕在祂周身漂浮着的晶体碎片印证了祂现在剧烈起伏的情绪，“你不过才活了十几年而已，你懂什么！杀人可比拯救一个人要容易多了，我为什么要为了那些讨厌的家伙消耗我自己最后的神智？” “他们真的是旁人吗？”桃乐丝用难掩失望的目光注视着吞尾蛇，“难道你当年期盼成为土源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是为了能够带给他们更加公正的生活吗？ ” “你现在又在执着什么呢？没有你以后他们努力拯救自己，才抵达了现在的成就。连你也不得不承认弗雷蒂丝女士是位好的首领，普莱斯哥哥的家人们为了他宁愿违反土源的规则和全兽人为敌，被叠奇救过的艾拉没有遗忘土源的恩情，甚至愿意为了你的降临付出自己的生命。你真的愿意仅仅因为比较省精力就抹杀他们存在的价值吗？” “桃乐丝，你真是个天真的孩子，我知道你在期待什么。你期待因为你的话语回忆起安娜塔西亚的一切，期待我能够因此收回杀死兽族的话，期待我能用安娜塔西亚的面容成功和土源道别。”万般情绪夹杂在一起，吞尾蛇反而变得平静起来，“但是奇迹是不可能发生的。至少奇迹已经不会为了我发生了。” “我作恶多端身负无数人的诅咒，就算同样背负着不少人的期待也改变不了我为了一千年的期限不择手段的事实。我付出了自己的代价，相应的，奇迹在我身上发生的概率也变成了零。” 桃乐丝没有动摇，为了达成目的需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简单，吞尾蛇被自己的习惯所蒙蔽了而已。不论找多少个借口，结局都是一样的不会改变。 她不能在这里失败：“既然你自己也清楚现在的情况，难道不应该改正自己的心态不去增加自己身上背负的诅咒？你杀掉的生灵可是会永远用灵魂来诅咒你的。” 不等吞尾蛇回答，桃乐丝已经转变了话题：“我们换个角度来讨论吧。你用我朋友们的性命威胁我让我帮你，最后奇迹不可能发生，叠奇没能意识到你的存在。你还不如先出手约束兽族的现状以后再去告别，作为你成为土源以后唯一也是最后一次使用自己的能力。” “现在的重点根本不在兽族身上，我和叠奇都死掉的话他们自己就会安静下来的。”吞尾蛇不耐烦地回应道，“根本没有必要多插手。你满意了吗？” “不，越早结束受伤的人越少，就算只提前了一天也有意义。现在被「污染」和土源分裂折磨着的兽族们也不应该受苦才对。 ”桃乐丝没有改变自己的条件。四日城萧条的景象还有耀塔浓郁的血腥味道带给了她深刻的印象。 吞尾蛇用尾巴扫开了过多的结晶，用饱含恶意的语气问道：“最受「污染」影响的可是心土兽族，那些故意扩大化「污染」想要反向污染叠奇的家伙们。献祭高级土元素天赋人才也是他们的主意，你的温茨姐姐就曾经是心土的受害者。他们现在被「污染」折磨难道不是大快人心？你的好心怎么还蔓延到这些罪有应得的家伙身上了。温茨会难过的吧。 ”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做坏事的心土兽族自然会迎来相应的惩罚。只要「污染」一消失，他们就没有了能够威胁别人的道具，到时候兽族内部报仇的人们就肯定会行动了。 ”桃乐丝没有跟着吞尾蛇的逻辑走，“我想要停止的也不是他们受到的惩罚，凭什么为了他们血债血偿就一定要牵扯进全四日城周围的生物？我们和羽族受的伤也都是真实存在的。 ” “因为你们比较弱吧。”吞尾蛇满不在意地回答道。 “别否认了，安娜塔西亚。”桃乐丝也像祂一样恢复了平静，“那位值得尊敬的兽族首领就是你的过去，也是你自己。你有权利也有能力公平对待自己的族人，约束他们的行为，惩罚他们的过错。你是他们至今为止还一直会时不时记起的首领。那些脱离心土兽族立马投奔你的兽族，肯定也不只有贪图新的权力体系的家伙吧？ ”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吞尾蛇移动了自己的身躯，也许是用脸看向了桃乐丝，可是晶簇遮挡住了全部的细节。 “因为我也不希望你后悔。最后一次的道别，除了再见以外，你一定还有别的话想要告诉叠奇的吧？”桃乐丝叹了口气，像是没有察觉到吞尾蛇的动摇，“我以为你会更愿意向祂诉说你是怎么整理好的动乱的兽族，告诉祂你们都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就算两个人一起消失也没有关系。” “我还有最多一个星期就要消散了。即便如此你也要逼着我用我可怜的碎成粉末的灵魂去抑制兽族吗？”吞尾蛇轻声问道。 “我以为你早就已经习惯了死亡和痛苦。”桃乐丝没有掩饰自己的冷酷。 “海尔达会很高兴你成长为现在这个样子的。”吞尾蛇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欣赏，“不过对待敌人你还是太过软弱和没有威胁性了。” “如果我对待敌人过于残酷，我们的交易就根本没有开始的必要性。毕竟就像你说得那样，我只需要等，就能等到你和叠奇消散，兽族回归平静。”桃乐丝笑了一声，“明明是我好心帮助你完成最后一次的道别。” 吞尾蛇安静了片刻才开口：“你觉得我会成功吗？” “我不清楚。但我会告诉祂你是安娜塔西亚。”桃乐丝给不了承诺，“我无法推断土源还残存着多少的理性。” “那好吧。不过大蛇的情况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告诉你个秘密好了。”吞尾蛇蜷缩起自己的身体，“你知道大蛇当初是分裂了自己一半的灵魂掌控土元素，成为世界规则下的土源对吧？” 桃乐丝点了点头。她根本不用担心吞尾蛇是否能够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在晶体的雾气里她的所有动作都无处遁逃。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现在的土蛟拥有双重人格是因为一半是大蛇，一半是世界创造出来的土源。大蛇拥有灵智掌控着整个身躯。”吞尾蛇回忆起土蛟身上的复杂情况，再次感受到情绪正在翻涌。祂模模糊糊想起了安娜塔西亚的脸。 “那你觉得疯了的大蛇是哪一半呢？” 桃乐丝睁大了眼睛，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但既然吞尾蛇抛出了这样的疑问，事情就一定糟糕到超出她的预期：“叠奇的那一半疯了？” “聪明。”吞尾蛇用晶体爆炸的声音模仿了一个响指，“撕裂的灵魂本来就承受不了多过的东西，最先疯掉的实际上是真正的大蛇。被规则创造出来的那一部分则是继承了大蛇的记忆和感情，成为了一般而言更有理性的那个人格。而真正的大蛇对身体更有控制能力，所以大家说叠奇清醒时间越来越少就是这个原因。” “清醒的那一部分不能算作叠奇吗？”桃乐丝第一次知道这样的秘辛，也就是说拯救了她和温茨的是被规则创造出来的这一半。 “很难定义。原本这一半应该是没有灵智只有本能的空白，但是大蛇的灵魂逐渐将空白染上了自己的颜色。在我还是兽族首领的时候，与我相处的也是大蛇自己，我几乎没怎么见过另一半。”吞尾蛇回想起了从前。即便画面依旧模糊，她也勉强辨认出了安娜塔西亚和叠奇的身形。 “那么等你们都消失了的话土蛟会怎样？”桃乐丝皱起了眉头。 “大蛇进化为【终焉】以后就会连同另一半记忆里的自己一起消失，而我则是负责提供躯体能量，土蛟的身躯会变回世界规则最初创造出来的模样，返回本能状态。”吞尾蛇冷笑一声，“算了，反正我这一千年最后也要重回大地，留不下任何痕迹。” “祂们早已经成为一体了吧。”桃乐丝难以区分土蛟的两个人格。 “谁知道呢，一体更好，如果还是两个而且两个都认不出我，我真的会生气的。”吞尾蛇再次让自己周身响起了爆炸声，“我尽量完成你的要求，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听天由命了，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给他们。” “那么你到时候再找我就好。把人从梦境里直接拖到现实也是你现在能做到的事情吧？”桃乐丝上下打量了一番晶体迷雾。 “可以。不过我的雾有点怕火，你最好提前把海尔达解决了。”吞尾蛇提醒道，“我用来和海尔达沟通的精力可都要耗费在兽族上了，你得自己负责你的姨祖母。” “没有问题。”桃乐丝张开自己的双手向后倒去，“期待你的好消息。” 她感觉到解决了心头一件大事，于是从容地从深渊滑落，本以为会顺利在床铺上安全着落，却被身后的异物狠狠地扎了一下。 “嘶，怎么回事？”桃乐丝连忙警觉地从自己的床上爬了起来，“我记得我床上什么都没有啊？”
第270章 她第一反应自然就是吞尾蛇对自己动了什么手脚。可是已经达成合作的现在她与吞尾蛇不存在任何利益冲突，吞尾蛇完全没有动机伤害她也根本无法伤害她。 桃乐丝皱着眉头向自己的身后摸去，但还不等她根据手上的触感推断出到底什么正覆在自己的背部，她就已经借着月光先一步看到了自己身侧的淡金色存在。 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正贴合着她的背部传来陌生的触感。 那是属于她的翅膀。 属于龙族的翅膀。 然而再多的好奇和激动都抵挡不了从灵魂深处散播出来的困意。为了能够达成吞尾蛇的交易，她一直集中精力不敢松懈以至于消耗巨大，现在唯一的欲望就是陷入真正的梦乡得到足够的休息。翅膀的破茧而出可能也同时带走了她的体力与魔力，让她不得不将休息放在了当下第一位。 桃乐丝更换了睡姿趴回自己的床上，金色的翅膀依照她下意识的指令收拢，以一种庇护的姿态笼罩住了她的身体。桃乐丝望着自己与羽族截然不同的翅膀，最终还是没能战胜困意，决定等第二天睡醒以后再来研究自己身上又出现了哪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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