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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的身上宛如延伸出无数只手，贪婪地吞噬着所有溢出的能量。即便是信徒，也无法避免被那只汲取力量的“手“吸成人干。 在阵眼终于也支撑不住爆裂开时，伊里斯顺着那股力量悬于空中，几乎瞬间便被地面上这个你痴迷于吸收力量的玛丽锁定。 那双圣洁神性双眸，此刻犹如堕神一般，氤氲着黑色的不祥气息。 “都是你，这些力量本来全是我的！你年轻的身体也是我的！！” 夹杂着猛烈的风声，她的声音就像是数千只数万只冤魂在可怖地长啸着，轻易能使人心口震颤。 而那本只是能量体的无数只手，竟在吸收了足够多的光球之后拥有了实体！ 她已不再是之前人人尊敬的圣母玛丽，而是只会贪婪索取的怪物。 伊里斯稍稍倾过身，躲过了她的攻击。繁复的裙撑丝毫不影响他流畅的身法。 在落于那巨大的诡异人手的瞬间，他转动手中的箭矢，毫不犹豫地冲着脚底一把刺下。 原本普通的魔法金属箭矢，在经历过阵法中的能量冲击之后，竟隐隐发出圣洁的光芒。 在接触道那古怪人手的时候，竟然如同砍瓜切菜一样，将手腕自正中截断。 “啊——” 而控制着这一切的老妇人，发出了一声惨痛的哀嚎。那双不祥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她”，仿佛能望向“她”内心的深处。 “卡洛琳，我从未伤害过你，你真的忍心如此对待我吗？“ 在触碰到对方视线的霎那，伊里斯的动作不受控制地停顿了下来。 一段他从未知晓的记忆忽然在脑海之中浮现。 因为“厄运缠身”，小小的女孩总是被同龄的小孩排斥，尚未长大的孩子们，反而拥有着最纯粹的恶意。 那时，“她”总是孤身一人，藏在玛丽放在门口的水桶后面，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世界。 “卡洛琳，这是今天的午饭。” 年轻的女人总是亲切、温柔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你什么时候愿意当我的女儿呢？” 那时，玛丽的眼眸还是普通人的样子，质朴、温和充满着善意。 “抓到了。” 苍老的声音响起，伊里斯在空中被一只手禁锢住了身体，他的耳边传来金属裙撑碎裂的声响。 而那个癫狂的妇人，也早已没有了记忆中温和的眼神，而是如同食人的野兽一般凶狠地看着他。 记忆终究是记忆。 “抓到了。” 伊里斯讽刺地扯了扯嘴角，从裙撑卡出的夹缝之中，抽出了手臂，慵懒地抛转起手中的箭矢，毫不犹豫地射向那双充满恶意的双眼之中。 她不会囿于记忆，所以他也不会。 被玛丽丢弃的小孩的衣物，不合身的贵族少女服装，在邀请“她”进屋时，那摇摆不定的眼神。 属于孩子的直觉，比想象之中还要惊人地接近真相。 在刺耳的尖叫声中，四处传来了坍塌爆裂的声响。 那个曾经看起来温柔善良的女人，最终在鲜血的流淌之中，化为一团肮脏血腥的气体。 所有的一切结束得接近荒谬，却又是无比现实。 伊里斯自当空坠下的瞬间，地面也顷刻下陷。 这不知被封闭了多久的殿堂，终于得以在这样的时刻重见阳光。 但是就和那群无法见光的罪人一样，一旦站在光下，就注定死亡。 如同那句暗语一样。 [将我的肉身，我的灵魂，我的全部葬于此处。] 这是从他们一开始就注定的结局。 将近三十米高的高空。 伊里斯俯瞰着接连塌陷的建筑，在确认无法找到落脚点时，有些无奈地任由身体下坠。 今日万里晴空是个适合出行的天气，只是不代表是个适合跳楼的天气。 猎猎的狂风，刮得他的脸上有些刺痛。 若是一路艰险都没能在身上留下伤痕，在最终胜利的前夕，死在坠楼而亡，也太可惜了。 他优哉游哉地想着，莫名觉得眼下的情景有些熟悉。 忽而，空气像是静止了一般，失重的感觉蓦然停滞。 棕色的马尾宛若骏马的马鬃一般微微扬起，那双淡漠的琥珀色眼眸在接触到他的视线刹那，仿佛拨云见日一般，流露出一丝极浅极淡的笑意。 “辛苦了。” 初见时冷静淡漠的少女，在这一刻，虽然是顶着他的皮囊，可表情却比以往都要生动。 只是在破损的衣物之下，无法找到一块好肉。 斑驳的伤痕层层叠叠，即便曾经被剜去的血肉重新长出，却也能看出她究竟遭受过怎样惨烈和痛苦的一场战役。 卡洛琳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毫不在意地朝着出口的魔法阵方向飞去。 “打了一架，打赢了。“ 在阳光之下，她棕色的头发也仿佛染上了耀眼的金色。 只要胜利的话，似乎曾经的苦痛在她眼里似乎从来都不值一提。 长年笼罩在阴影之下的森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了生机盎然的景象。 那些血色的藤蔓和可怖的荆棘，在一阵轻柔的微风之后都消失不见，就如同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境一般。 这片充满朝气的土地，又恢复成了从前的样子。 在森林入口处打着瞌睡的骑士团众人，在强烈的坍塌声中，也望向了于晴空之上，怀抱着“卡洛琳”归来的伊里斯。 “可恶，又被那家伙在卡洛琳阁下面前出了风头。“ “伊里斯阁下还真的是对卡洛琳阁下忠心耿耿、一心一意。“ “好帅啊，不愧是监理！“ “……“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伊里斯优雅地踏上了地面，而卡洛琳则一脸冷然地应付着菲尼亚斯不满地碎碎念。 以及，在骑士们起哄下，被挤到正中央的艾西亚和埃里克，两人有些尴尬地看着他们，却还是颇有默契地娓娓道来，在他们失踪期间的故事。 在即将坐上马车时，卡洛琳忽然停下了脚步。 伊里斯注意到她的表情后，也毫不犹豫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你们先回去吧。” 在众人起哄的笑声之中，埃里克拦住了想要一起下车的菲尼亚斯，对着他们和善地笑了笑。 马车逐渐远去，待到其他人的身影都消失在视野之中时。 一道银白的身影悄然出现。 “多谢。” 在阳光之下，那双薄如蝉翼的翅膀看起来更加耀眼夺目，银色的头发看起来仿佛绸缎一样柔顺丝滑。 她的精灵耳抖动了两下，面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曾经的森林女巫，弗罗伦斯。 “这些可怜人一直徘徊在森林不肯离开，我也帮不上忙，只能每日为她们祈祷。” 治愈系的精灵并没有让亡魂往生的能力，最多，只是她带来的自然的生机，兴许能给予这些亡魂一缕慰藉。 然而事实上，她本不需要在这样一片弥漫着死亡和可怖气息的森林之中定居。 第一次在白天与他们见面的弗罗伦丝，看起来并不太适应晌午的阳光，她一手遮在额前，抵挡着对于她而言有些刺目的日光，一手轻轻扇了扇风。 那双碧绿的眼眸柔和地看向他们。 “以后随时欢迎找我玩，再找我咨询的话，不需要收费。” 她俏皮地冲他们眨了眨眼，化作一道银光，飞回了她守护的森林。 这一切的故事，从这片森林开始，又在此作结。 “卡洛琳阁下。” 卡洛琳疑惑地回过头。 伊里斯的脸上还带着清浅的笑意，只是语气有些莫名。 “您会因为那个女人怀疑自己吗？” 给予过她关怀的玛丽。 她曾经也想过信任她，在没有容身之处时，在与飘摇的世间没有任何联系的纽带时。 卡洛琳长出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般，眼眸里不再迷茫。 “不会，只是我运气不太好而已。” 她回头看向伊里斯，神色轻松。 “该走了。” 所有的过往都被抛下，自此孑然一身……吗？ 在归处的路上，一辆马车还停在路边。走近时，还能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声响。 埃里克无奈地揪着菲尼亚斯的衣领，给了他们一个歉意的眼神，艾西亚轻掩着嘴，眼带笑意地看了过来。 那个铂金色头发的大男孩，见到他们过来时，才别扭地整理好衣服，一副上流贵族的优雅姿态，躬身请她入座。 日子也不算坏。
第30章 有关失踪案的后续事宜，全部由缪瑠瓦当地的骑士团和民事法庭进行处理。 除了需要调查取证时，偶尔需要询问卡洛琳和伊里斯，之后的日子又恢复了一阵平静。 只是，没过几日，埃里克就又带来一个消息回来。 “这次的失踪案涉及贵族、平民、骑士团多方，缪瑠瓦镇长已经将表彰申请上书到皇宫。在一个月之后的晚宴上，就会正式授予两位本次破获案件奖励。” 到此为止，还算是比较稀松平常的官方套话，只是接下来的要求，却颇有些出乎意料。 “此外，您和伊里斯监理可能要练习祈愿之舞。” 埃里克有些为难地看向两人。 以缪瑠瓦和曼伊犁的习俗而言，由受表彰者来跳祈愿之舞，既可以表达对胜利者的尊敬，又有着在新一年祛除灾厄和丰收希望的祈愿，也表达了对勇士们的尊重和爱戴。 只是卡洛琳与伊里斯两人的实力，几乎可以与主城区赫赫有名的强者相提并论。 对于这些强者，甚至连陛下都要给几分薄面，更遑论他们。 对此，卡洛琳十分干脆地给出了答案。 “我不去。” 伊里斯倒是好脾气地冲埃里克笑了笑。 “我们后面再讨论下。” 这个话题便被暂且搁置，三人闲聊了一会儿，顺便针对性的将骑士团的训练计划进行改善之后，埃里克才起身告辞离开。 而直到对方走远，伊里斯才掖下了裙子的褶皱，端起桌上的下午茶嗅了嗅。 “卡洛琳阁下，这样的场合您应该见得不少，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他玩味地看着她。 “我不会逼迫您做您不喜欢的事情，但我想知道，您是尝试过后不想做……还是不敢做？” “没有试过，只是不喜欢。” 卡洛琳语气淡淡，丝毫没有说服的余地。 如此铜墙铁壁的拒绝态度，常人通常都已经有所退缩了。 可偏偏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魔王，在听到她坚定的拒绝之后，反而更加来劲。 “那尊敬的卡洛琳阁下，您愿意陪眼前这位可爱的女士，一起跳一支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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