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那时他以太上剑典开启法天,四圣神洲也被腥风血雨洗荡了一遍。 六界更是冠以道魔天祖之名,惧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后来道魔天祖身边多了一个四处惹祸的小魔头,少年高神忙着给她收拾局面,脾性与耐心亦是与日俱增,才渐渐对六界宽泽,又有了仰山雪神主的名冠。 阴萝还怪馋郑夙的少年眉眼,清静出挑,还很严酷锋利。 可惜她初初长大,郑夙就变作了青年高神的形态,轮廓愈发深邃冷隽。 ——据说还是她那一次擅闯兄长寝宫惹的祸。 阴萝绕他那一把黑峻马尾,彩珠被她玩得哗棱哗棱响动,“郑夙,你被我看一次长出了男身,那你全身被我玩一次又会怎样呀?” 小蛇最爱大逆不道,在郑夙的道德边缘来回纵跳。 “你这张嘴,在今夜龙凤红烛燃尽之前。” 郑夙勾来一方佛塔墨砚,镇住了她那乱飞的红裙,他略微歪下脸,不容错辨地,轻咬她的唇珠。 “还是别说得好。” 红衣高神的手掌紧扣着她的肘臂,半张沉冷神颜在骨面的遮掩下变得模糊危险,唇齿细腻剐蹭,又仿佛啃噬什么甜液猎物,不肯放过任何一处地方,从唇角到唇心,都细细啮咬起来。 阴萝还是第一次被吻得这么细,这么碎,又密不透风,甚至神台之上,掠过了一丝毛骨悚然的阴森。 有什么庞然大物,真将她吞吃入腹。 她眨了眨眼,孩子气噘了噘嘴,顶住他的双唇。 “郑夙,你啃猫骨头儿呢这么啃我?” 突如其来的润嘟嘟让郑夙定了定神,冲散了体内那一股煞戾。 旋即,他的唇似乎有了温热,剑指扶着她颈窝,开始不紧不慢地研磨她的尖牙小唇,用含糊沙哑的气音回她,“你没见过么?猫猫吃生柿子,都这样的。” 阴萝大感震惊,“猫猫也吃生柿子吗?!” 便听得他含着唇,短促笑了一声。 “郑裙裙,你真是——” 话落,郑夙忽然含紧她,剑指往下出鞘,点了两下她的膝盖。 “嘘,先别叫。” 他侧脸聆听了一息,似笑非笑,“你的情劫都在外头呢,要不要去挨个告诉他们,我们的洞房很是蛟龙得水,花开并蒂,乾坤定奏,比翼连枝?” 萝萝:“……” 你这内涵都快内涵出一本太上剑典了! 然而阴萝被他一手带大,已经原原本本继承了郑夙的腹黑本性,还是个更胜一筹的坏胚子,竟也添油加醋,“郑夙,咱们去外面呀,叫给他们听。” ? 郑裙裙,你是什么道德怪物吗? 郑夙实在没想到她如此胆大包天,没好气掐她小肉一把,“你真想得出来,不怕他们都疯了,血洗我这清虚天?” 这小甜柿双掌一拍,颠着郑夙的脸,“不怕,我又得了好多宝矿,我养得起你呀,郑夙。” 郑夙幽幽道,“我听说,这都是人间男子哄女子失身的前话。” 海誓山盟,全是鬼话,她倒是原模原样用到他身上来了,当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本性? 况且郑裙裙自从被他收缴了压祟钱后,小宝库藏得死紧,要她抠出来一点简直难如登天,郑夙也是真没想到,这家伙竟会真的拿出玉龙游八极来做婚典。 “那你失不失呀?” 她甜着声问,“郑夙,你以前说,诸天以后都是我的,那你失不失给我的?” 郑夙还记得郑阴萝的身量长到他腰部时,她爱扎小马尾,刚被那五只神阙凤凰教训过,就哭哭啼啼跑到他跟前,抱着哥哥的纤腰狂哭一顿,央求他要很多很多的压祟钱,恶狠狠地说要把五头凤凰都给聘了,娶回来做她五房! 她天天让他们端茶倒水伺候他们神主兄妹俩! 稚言稚语,总是轻狂。 郑夙自然是没给,他太年轻,暂时还接受不了五只鸟妹夫。 气得郑裙裙跟他断绝了三日三夜的兄妹关系。 最后他在这张小马蹄腿找到了倒挂的小青粉蛇,哄着她说长大后诸天都是她的,小蛇这才破涕为笑。 郑夙在想,她长大之后,又无兄妹的羁绊牵系,他还能怎样拒绝她呢? 于是郑夙思索片刻,只能用一句玩笑话打发她,“那你不娶那五只大鸟了?” 阴萝撇了撇嘴,“你天地誓发得那么毒,我哪敢呀。” 郑夙凉声。 “哦?不毒就敢了?” 她却笑嘻嘻扑入他胸膛,如同每一次兴冲冲放学归家,淘气的小家妹给兄长快活展示了自己拳打同窗、气晕老师的辉煌战绩,他呢,也很水到渠成,把她从幼时抱到了现在,中途偶尔放手,她反而会把他扑得更紧。 是这样的天经地义。 也是这样的理所当然。 亲密太过,他有时也会苦恼,还花费重金,向其他神阙虚心请教了一番,他听闻别家的兄长,要么是惯养妹妹,要么是跟妹妹水火不容,他跟郑阴萝至多也属于前者,从未想过有什么不对。 何况郑裙裙幼时,他还对她极其严厉, 她痴缠得太紧了,总会让他模糊共生跟寄生,依存与依恋的界限。 此时此刻,郑夙不知道她眼里有没有自己,是兄长的郑夙,还是这一身为她披上吉服的郑夙,是猫儿吃涩柿的贪玩贪鲜,还是同伴多年的赤血情谊。 但此时此刻—— 岁华小丽殿的暖冷香交缠之后,蜜熏熏又热烘烘地侵入肌体,郑夙咬开她套颈的那一只并蒂赤红荔枝颈镯,剥开红壳之后,荔肉晶莹透白。 往常他们兄妹俩做完功行后,倚靠远眺的小黄玉窗,云影如水掠过,淡紫藤萝的花蔓早已密密繁繁。 早春时节,神祇在温水中浸透冬种,栽下满庭的淡紫藤萝。 她耐寒性,喜天光,也爱湿润的朝露,若要她花繁叶茂,你需得时时顾看,喂她雨露,减去多余的蜜芽长枝。 等她茂密之时,发出新芽,便是盛开之机,但祂总疑心山石太硬,损她脆叶,又嫌枯树太嶙峋,不很衬她美貌,于是神祇便架高手臂与膝腿,拆了红衣长穗,心甘情愿做她攀爬的一丛花架。 郑夙折腰,在朦胧梦幻的花蔓里轻缓地行进。 他低声问她,“是不是这里?你感觉如何?……嗯,舒服吗?” 与之前的冷淡毒舌简直判若两神。 “要命。”他又缓了口气,“这些,我实在不太熟。” 阴萝搂紧这一尊正在破禁的圣人,怎么办,祂好像有些纯情无措。 她不怀好意,“郑夙,不是有玄素天方嘛,你拿出来看看嘛。” “……” 对方似乎被她无语到了。 谁边看边学的? “不学。”郑夙也含着一口气音,擦过她的软嫩耳肉,“学死物做什么?你不是在么?我请教请教你。” 淡灰紫色的花穗从天穹垂落,丝丝缕缕散落在高神郑夙的黑发间,错落一脉水银。 “以前都是我教你,现在——” 他口腔懒懒的,带点笑意。 “礼尚往来,该你教我了么。” 晚春,诸天欲雪,且让她在身上随心所欲地开花,看她的花序如紫瀑摇摆。 阴萝趴在高神的胸间,察觉到鼻尖一点凉意,仰头看向天际。 “郑夙!下雪了!” 其余五界是春冬四景俱全,唯有神洲,因为神主以仰山雪做神国,众通神大尊为避尊者讳,从不开雪国天景,阴萝也只在郑夙的神国里感受到那银山白瀑似的盛雪。 “冷吗?” 郑夙问她,摸索着捡起喜服,披到她肩头拢紧。 阴萝兴致盎然揉捏雪团,造出了一尊栩栩如生的小雪像,朝着郑夙献宝,“郑夙,你看,这大雪鹿是你,这条缠身的小美龙就是我啦。” 郑夙手指摸了过去。 行,又是驮着她的是吧。 “郑阴萝,脚长来是可以走路的。” “哥哥能者多劳呀,你驮着我走怎么啦。” 她习惯性回应。 郑夙掐她鼻尖,“什么坏事都干尽干透了,还叫哥哥做什么?叫夫君。” “哥哥夫君?” “把嘴噘一噘,念,夫君。” “哎,乖嘞。” “……” 这俏玩意儿闹着呢。 郑夙已经预感未来的头疼了,“郑阴萝,以后在外,不可以叫我大兄,家兄,长兄,哥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丧心病狂,虽然现在也差不多了。 她眼眸活溜溜地转,“那叫你什么?夫君哥哥?” 郑夙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夫君哥哥就夫君哥哥吧,起码比禽兽哥哥好听,不能再挑了,再挑指不定把他埋哪条小阴沟里呢。 “那就请爱爹,日后多指教了。” 阴萝笑嘻嘻蹭他,“好说,好说,多多伺候,多多有赏。” 郑夙闻言,立即起身。 阴萝扭头,“干嘛去呢?” 郑夙淡笑,“去取家法,伺候我的妹妹细君,然后领赏。” ……这蔫坏的腹黑又想揍我?! 她拔地而起,爆冲出去,又被一只白冷净手揽入怀中,法度神祇埋在她颈,低低地笑,“别跑了,骗你的,哥哥,跟夫君哥哥么,待遇可是天差地别的,起码我现在不敢随心所欲揍你。” 阴萝瞪眼,“所以你先前当我是妹妹,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揍我啦?!” 难怪她没完成功行的时候,他每一次下手都毫不留情! 郑夙并不否认,“当你哥哥,跟当你男人,当然不一样。” 当哥哥又不图你的情爱与长久,只需要考虑你这小鬼如何长得更茂盛,更凌悍,拥有自救、难伤、至强的本事,我对你的每一次鞭策,狠手,都是为了将来,你不软弱,不自欺,更不会凌辱自己的错处。 郑夙清醒地知道,他养出来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娇阁小君,掌中小宝,她追逐的不是什么逗人欢喜的流萤蝴蝶,太平清乐,而是这片血腥淋漓、虎狼盘踞的诸天! 你要唇面含蜜,腹中□□,像暗处的刀剑一样随时出鞘。 双膝绝不软烂如泥,日后才不会在六道诸天强者前,像丧家之犬一样屈膝求饶。 “今生我也是,第一次当你的夫君哥哥。” 至高神道偏了偏颈,雪白骨面盖住了他半张面孔,白皙耳器却泛起了一丝并不多见的涩红。 “我不太懂怎么爱你,怎么让你高兴,让你舒服,你告诉我,我会是个……嗯,勤学钻研的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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