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挽匣同样冷笑,“我的妹妹,你不是养了一头好狗吗,他手段通天,让他吠给你听啊。” 竟是紧紧闭唇,不肯再吐露一言。 蒋松庭神色晦暗,他靠着游戏系统的外挂,无意中搜出一桩惊天破地的陈年秘事,如果不是这恶女对她哥哥迷恋太过,他也不至于使出这等杀手锏,得罪她至亲兄长! 谁知道他日后会不会成为自己的大舅哥? 阴萝又看向蒋松庭,他回过神,摘下一枚光滑的小马鞍翡翠,冰冰凉凉套戴进她的拇指,伏在她的小耳轮道,“这是溯戒,若是血脉,还能看得更细。这是使用说明,你进去看看。” 而郑挽匣看到这一幕,瞳孔微微惊颤,在阴萝朝他走来之际,神色难掩灰败,“郑阴萝——” 他又低缓地唤,“破笼妹妹,你归吧,我会自行了结,成全你的无上帝道。” “我的帝道?需要败者成全?笑话!” 她指尖强硬点过胞兄的眉心。 血脉!回源!溯! 凌乱的,细碎的,又尖锐的记忆碎片扎进了她的眼瞳。 诸天,众神,六界聚首,而位居最上首的,却是少年郑夙,凌厉得近乎陌生难辨,黑窄剑袖,胸前悬着一枚长穗飘扬的血红诡镜。 “天道濒死,外界入侵已不可避免,我辈也将死,既然如此——” 诡镜悄然睁开单目。 “那就,再养一尊天道出来!” 诸道都骇然大惊。 “共主,此乃,此乃逆天而行,万万不可!” 少年共主掷地有声。 “这尊天道之灵,我亲自来养,我要她劫身不败,至阴至毒,称道万载,神佛皆避,她会是此间最强大的支柱!” “可是共主,若是,天道失控,我辈又当如何?” 黑发共主沉吟片刻。 “那我便做她的长兄,她的戒尺,道德,我会约束她,成为她的唯一软肋。” 溯源之际,黑发共主似有所觉,抬眸朝着暗处看了一眼。 隔着千万年的时轮界限,苍茫古旧的日光下,诸天万尊都成一座座鎏金雕像。 祂与她平静漠然地对视。 宿墨般浓郁的黑发垂在颈前,苍白耳轮系着两枚黑羽纱的、随风飞扬的敬奉天地斋戒牌,双眸冷如峻严天雪,不含一丝情绪。而她也如这少年共主所言,在千万年后,她被他豢养得极好,敬他,慕他,学他行事,庇佑众生,让他的戒尺与道德烙印自己的神台之上。 那本不是她的。 从生到死,从清醒到沉沦,什么都按这位诸天共主兄长所料想的。 他牵着她,步步走向最盛的那个高潮。 却无人。 问她愿不愿意。 “滴答——” 指尖溢血,黏连成线。 郑挽匣早在溯源之中昏迷过去。 蒋松庭站上前,还想问她是何等情形,却见她手指溅开血花,他连忙捧了起来,又夹带十分私心,含入唇中细吮,这种掺杂着紊乱法力的残血并不精纯,甚至不稳定,更像一剂剧毒,他颇为爱惜地敛入唇舌。 蒋松庭还不忘观察她的情绪。 侧颜笼罩着一小块乌暗发紫的阴影,竟是那眸中血海太深,染得面唇都发暗,发红,不再灵俏鲜活,宛如一具红漆艳尸。 她抽出被他含吮的指根,掠了一掠鬓角,朝他绽着笑,“我今日好不好看?郑夙花了半个时辰,给我扎的兔花辫子,缠的吉神红绳。” 他怔了怔。 游戏恶女今日装扮得很是可爱。 天阙龙族的白发水银般轻缓流动,被耐心挽编成根根分明的细辫子,又折成垂耳小兔的纯真姿态,发尾则是用红绳一圈圈缠裹,金珠与细绒点缀其中,眉心滴了一颗鲜红欲滴的蜜蜡,活脱脱一尊至纯小观音。 鬓角本是胎毛软松松的,也被她家兄长梳得利落,收拾出干净的侧颊与耳轮,再轻快荡出一对亮汪汪的红玺樱桃小佩。 若是收敛起那一对峥嵘头角,以及浑身煞气,无疑就是人间少年们最爱追逐的邻家灵艳小妹。 他迟疑片刻,捉拿不到她的想法,便顺着心回,“好看极了,跟个小菩萨似的。” “是么?” 她笑得更放肆了,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玩的事儿,痛快击着双掌,金贯珠镯被她撞得荡荡作响,珠光漫射。 “真好!真好!真好!嘻嘻!真是好极了!” 她蜜唇桃粉,软甜尾调泛起一股血腥寒意。 “我梳着哥哥最爱的小白辫,扎着最讨他乖的小红绳!我做他乖顺听话的膝上小玩宠!我割我的血肉!祭我的苦难!救他的诸天万神苍生!他最熟悉我也最能把控我的行事!谁能不说他郑夙一个算无遗策,手段通天呢?” 只是有一点,我算无遗策、手段通天的兄长,你独独算漏了—— 我的情劫不是你。 但你却要,从这一刻起,死在我这场暗无天日的情劫浩荡里。
第179章 第五个火葬场 “玩家哥哥——” 游戏恶女第一次不带恶意望着他, 灼灼生辉的眉目,似碎了大半的光。 “这世界是不是如你们玩家所想的那样,是一个充斥着谎言与求生的剧本杀, 末日之下, 诸神与万民都在逃生, 而我是那被高高架起的天神祭品?” “我的宿命,我的牢笼,费尽心思, 真的逃得掉吗?” 从王姬到帝姬, 再到天帝至尊,她何尝这样自嘲贬低自己? 玩家蓦地感到一丝难言的刺痛, 情不自禁抚上她的脸, 他真心实意道。 “主,我带你杀回去,我们杀回去!” 这本就是一个修真末日游戏, 诸天万界迟早都会沦为末日, 只是他先前选择的是救世主的个人主角线,在生灵涂炭的废墟之上, 带领万界众生,再创造一个新天。 此时此刻,这名原本该光辉普照的救世主玩家对她说, “他们既然视你为祭品, 诸神该杀, 诸天也该杀!” “……杀?……杀!” 她眉心乌暗, 陷入了混沌的暴动。 “你说得没错, 对!杀!该杀!” 阴萝竟徒手拔出了他的鸳长刀,也不握刀首, 径直挟着那一抹细长寒刃,脚下法阵旋起气海,消失在阴水密笼里。 蒋松庭只来得及抓住她的一片衣角,冰冷如蛇涎,从他的掌心划走。 空荡的囚笼里留下她歇斯底里的笑声。 “欺我,瞒我,利用我,都该杀尽,杀透,杀绝!!!” 极皇大宫位于极地,终日永夜,阴厄环绕。 是神佛们最不愿踏足的地方。 此日,庚子时。 小少皇难得忙里偷闲,与魔臣们搓着邪符牌,还不忘口头问候他那鬼皇哥哥。 “我哥也真是的,不就是结个契,又不是不能离,这么想不开做什么?还把自己关进原道大母魔碑受苦!如今外界都在笑我魔世,养出的都是痴情种!” 他身为其中一皇,也是怪觉丢脸的! “这六界之中,诸天之下,比那郑阴萝好看的男女雌雄要多少有多少!而且那天族诸神的活儿糟糕也不是传得一日两日的,神女来投我们妖魔之怀,不正是怕这天族床刑,贪我妖魔儿郎好床技么?” “正经的偏爱骚的,这是亘古至理,天族清高也阻止不了!” “我哥那模样,那身段,放到诸天,也是一等一的俊丽无双,若再少一些冷冰冰的,不知多少女君贪他荤私!” 魔臣们:“!!!” 我的小皇,您是真敢说啊。 魔臣们安静如鹌鹑,小少皇不满道,“你们都哑巴了吗?难道我说错了?” “要我说,就是我哥经历的女人太少,总爱惦记着跟那郑阴萝的第一次!” “大魔祭祀就是不懂得变通,我哥正是情伤之际,多给他找几个像郑阴萝的魔姬妖妾,那合情香一燃,小蛮腰一搂,我保证他快活得能寿比真佛,还能想起来那个无情的?!” 心腹恨不得把这主子的烂嘴给缝起来! 可惜他是个打工的!他不能! 心腹能迂回劝说,“少皇,隔墙有耳,郑,郑太阴毕竟是转世天帝之尊。” 您背地里就少说些吧! 先前您没听懂大皇的气话,让魔世参与了六界众生请愿,大皇回来后又是血洗魔宫,您小命都差点没了,怎么就不长点记性呢? “怕什么?难道那郑阴萝还能杀穿我这魔界大宫?” “报——” 殿外一声尖唳。 “小皇,她、她来了!!!” 魔宫少皇正要呵斥这小魔头不知规矩! 什么叫她来了?连个像样的名姓也没有!他这魔宫是小猫小狗都能淋一把的地方吗? 然而,雪发小辨,白鳞赤足,还有她腿边盘旋的那一条紫金雷蛇,小少皇顿时回想起了被这恶毒嫂嫂毒打支配的恐惧。 小少皇:这煞星真来了?! 我小命要完!!! 他扒开惊愕的魔臣,手脚并用,连滚带爬,还不忘冲着原道大母魔碑的方向开吼。 “哥!哥!哥!恶毒嫂嫂来了!就是你那负心薄幸千刀万剐花心浪荡抛夫弃子的——” 他还没吼完,迎面砸来一块黑碑,登时头破血流,昏厥过去。 魔臣们早已司空见惯,他们伸出双臂,一个拖头,一个托脚,熟练把小少皇抬了回去。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小少皇暴跳如雷的心音。 ‘屁股!屁股也托一托!在地上不凉的?!我只穿了一条亵裤,会被磨破露腚儿的,你们这群吃干饭的!!!’ 魔臣们大感震惊。 他们的小皇也学精了,竟然知道了装晕! “元幼平,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粉雾浓稠,近乎发紫,练星含拆了鸳鸯霞帔与桃血抹额,肌肤阴惨苍白,活似丧妻的小夫郎,腰间还插了两根绣面小白幡,左面写着《元幼平抛夫又弃子天打雷劈》,右面写着《元幼平小牛啃老草无耻荒淫》。 每一个词儿都是阴毒扭曲的,散发着浓重的怨气! 黑发净净松松地散到小臀,这么寡素没有一丝挂饰的模样,也难掩那吸人魂魄的艳色,那软厚唇见了她就怨恨地啮了起来,无端红了三分,它狠毒挖苦她。 “我还当你死在你家好哥哥的身上了呢。” 她一反常态没有制住它,只轻声问,“小毒蝎,我神台崩毁的那日,你感应到了是不是?” ? 这负心玩意儿竟很低落? 练星含警惕起来,她又想哄它什么?每次元幼平示弱,必有阴谋,它的直觉错不了的!尤其是做鬼之后,它感受更深,活人比鬼还奸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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