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心情舒畅许多。楼玉树很快出了澡堂,伫立在凄寒的店门口,心里有了不可名状的期待。 等候许久,望年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见楼玉树的瞬间,激动地跑到他面前:“树树,快帮我烘干头发,太冷了。” 望年抬头盯住他脑袋上的感情进度条,时而增加一分,时而倒退一分,这是闹哪出? 她恨自己鲁莽,当初救人心切,随口瞎扯了句要楼玉树爱上自己才可以得到秘笺,早知道应该说是要自己爱上楼玉树才能得到秘笺,这样主动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上。 她真的悔得肠子都赤橙黄绿青蓝紫了。
第70章 穆城 回去路上,他们恰好碰到之前卖假药的老汉。他正推着板车匆匆从他们面前路过。 宋仰星一路上一直念叨着要拿钱回去给婆婆享福,取了谢景宸答应要给他的钱后,就消失不见了。 “嘿,大叔,宋仰星……”望年话还没说完,老汉以为宋仰星又惹了祸事,慌里慌张地逃跑。 谢安一手握住他的板车:“老汉,往哪里跑?” 老汉名为宋大志,是宋仰星同族的亲戚,赶紧撇清关系:“好汉饶命,我跟宋仰星不熟的。” “行了,都这样还不熟?”望年想着宋仰星喊了她好几天的师娘,眼看着他们快离开了,便提出买点东西去看看宋仰星的婆婆。 他们跟着宋大志来到宋仰星家里,发现门口挂着白色布条,简陋院门口还插着三支高香。 门口走出一位大娘,愣了一下,往里面大喊:“星子,你的朋友来了。” 宋仰星披麻戴孝,哭红了眼睛,转头看到望年与楼玉树等人,委屈地发出哭腔:“师傅师娘,你们怎么来了?” 昏暗的房间里老人家身上穿着干净整齐的寿衣。骨瘦如柴的身体裹在寿衣里,安详的面容带着丝丝温柔的笑容。 他一回到家里就被杏花大娘告知,阿婆在两天前逝去。如黑夜笼罩,他顿时眼前一片模糊。怀里的钱没来得及给婆婆吃顿好吃的,却用来给阿婆送行。 他恨老天爷,为什么不等一下他?为什么要他与阿婆都带着遗憾,天人永隔。 杏花大娘说,阿婆瞑目之前一直在叫他的名字,然而他再也听不到阿婆的声音。 世上唯一的亲人离开了,此刻,他对白桥桥阿婆感同身受,那种无边的寂寞重重地萦绕在心上,没有根与归宿的恐惧如影随形。 虽然不认识宋仰星的家人,但他们还是为阿婆上香祭拜。他们帮忙把阿婆抬进棺材,一起送到郊外下葬。 宋仰星犹豫了好一会儿,厚着脸皮跟对他爱答不理的楼玉树说:“师傅,我以后可不可以跟着你?” “你再喊我一声师傅,我送你下去见你家人。” 宋仰星闭嘴,委屈地瞅瞅望年,小声地喊道:“师娘。” 谢景宸见着这小孩很聪颖,胆识过人,示意谢安开口。 谢安点头,清了清雄浑的嗓子:“你可以跟着我。” 楼玉树冷厉的眼底闪过丝丝狠戾的寒气,不禁冷嘲热讽:“什么都跟我抢,他跟你了吗?” 谢安:“你不是不收他嘛?” 楼玉树:“关你何事?” 气氛冷凝了几分,望年傻笑几声,用手顶了顶宋仰星的手:“爽吗?有两个高手争夺你。” “嘿——”宋仰星难为情地挠挠脸。 楼玉树转头凝视着事不关己的望年与宋仰星,离开之前扔下一句:“随便你。” 系统:【进度条:+1+1+1-1-1】 望年:“????”你这病娇怎么不走寻常路? 望着他离开背影,望年给谢安竖起一个大拇指:“真厉害。” 谢安不好意思地露出憨实的笑容,揉了揉宋仰星的脑袋:“开心了?弄好你阿婆的事,赶紧给你师傅敬茶。” 宋仰星满眼星光地注视着阿婆墓碑,朝她跪拜:“阿婆,等我学有所成,我就回来看你们,你们放心,师傅好厉害的。” 二月的原野依旧萧条荒芜,地衣萌发出模糊清润的淡绿,它们转折蜿蜒了好几个弯才胆怯地探出冰冷的地面。 宋仰星捕捉到阿婆墓地前若有若无的生机,细微到不可肉眼察见,却绿到他的心底里。 他知道,阿婆一定是听到了。 回到客栈,黄橙紫提出“四人”会议,然而桌边只坐了三个人,楼玉树伫立在角落,不愿同他们一块商讨。 黄橙紫取出白桥桥给的神女像,是神女的首部,与凤行族的面拼凑在一起,更像黄橙紫的模样。 “真的好像你啊。”望年忍不住感叹,不愧是女主,“神女该不会是你的前世,或者是你的祖先吧?” 细细想来,原著里的黄橙紫被楼玉树挑断手筋脚筋,逃出去后掉落下来悬崖,遇上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才得到秘笈。 现在她长得又像神女,与《五华珍宝》相关,这两者会不会有关系? “神女像指向穆城守墓人,除此之外再无别的线索。” 黄橙紫的话一说完,楼玉树与望年的视线顿时在空中交汇。 原本楼玉树就打算带上望年与百行前往穆城,怎料,这正是百行所说的穆城。 怎么会这么巧合? 谢景宸道:“穆城盛产棺木,以前是古战场,守墓人难不成是指益阳王?” 黄橙紫:“我们去了再去调查,这么想也不是头。” 回到房间,被喂了药的百行在他们房间昏昏欲睡。越要出发前往穆城,望年心越慌。她拿不准百行话里的准确性,万一楼玉树拆穿自己的谎言,那她必死无疑。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早刷完感情进度条,死遁,离开这个世界。 幽暗的夜里,楼玉树剑眉微敛,眼里泛着无限的寒光,仔仔细细地地盯着她卸下发髻上的头饰,盯得她头皮发麻。 她转头灿然一笑:“好看吗?” 楼玉树凛然肃穆的眉宇融了几分柔和,似自嘲又讥嘲地露出冷笑:“你是不是爱我?” “我当然爱你啊。” 楼玉树嘴角依旧是一抹嘲笑,好似早就知道她会说出这种答案。 他不悦的是,望年明明说爱自己,为何不给自己定情信物? “对了,这个给你。”望年递过一把钥匙,是客栈的钥匙,明天要出发,她想睡懒觉,不想下去退房。 系统:【感情进度条:+1+1+1-1-1-1-1】 望年:“你没大病吧?我没得罪您老人家,怎么还倒扣一分?” 本来分数就岌岌可危,现在更叫她抓耳挠腮地难受。 她安慰自己,遇到困难,我们要从容不迫,有点小情绪很正常啦,不能气馁哦,一切都会好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楼玉树,你个死病娇,我没得罪你吧,给我爬,给我杀!煞!鲨!铩!杀杀杀! “叫你做一件事还推辞,你真有意思。”望年把钥匙塞他胸口,“不下去,今晚就得摸胸。” 楼玉树心想,不下去了。 隔天他们出发前往穆城,宋仰星差点被扔下队伍,背着阿婆绣的大包袱姗姗来迟。望年知道他不会骑马,特地邀请他同她们一块坐马车。 宋仰星坐上马车,好奇地抚摸着马车墙壁上精雕细琢花纹,眼里又看向果盒里的各种零嘴,又被炉子里的香茶勾了魂。 望年闲着无聊,继续看话本小说。 “师娘你在看什么?”宋仰星喝着茶,凑在望年身边窥探大人的世界,很快他肃然后退,赧然地打量望年,“师……师娘,你怎么看这种没衣服的画册?” 望年从话本里抬头,端视宋仰星的身形 宋仰星害怕地抱住自己,红着脸发烫:“我,害怕。” “你师傅在,望年姐姐能干得了什么?”黄橙紫习以为常地笑了一声。 她是大夫,哪怕见过的肉体凡胎数不胜数,第一次看到望年一本正经地看春宫图,同样羞耻极了,更何况是宋仰星呢? 望年卷起书敲他脑袋:“少跟我装,我都打听过了,有人可是说你吃喝嫖赌的。” “污蔑,我顶多窑子在附近逛了逛,卖那个壮阳的药而已。”宋仰星坚决地为自己辩护。 “那就是不懂,行吧,过来,师娘教你。” “不要,师娘你别过来。” “懂了,以后才能爱护你爱的人。” 黄橙紫看着宋仰星像极了之前的自己,被迫接受“教育”,假装没听到,故作忙碌。 中途休息时,宋仰星红着耳根子,扭捏地走到楼玉树身边:“师傅,我想学骑马。” 太羞耻了,他现在满脑子是颠龙倒凤的画面,狭小的马车,已然让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再细细想想,师傅可能也被师娘调教过,所以才这么成熟稳重有魅力? 那他现在是不是可以成为大人了? 楼玉树冷冷地凝视他,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倒在他身上如影随形,只是丢下一句:“去赶马车。” 宋仰星巴不得坐在车夫大叔旁边看风景,得令后喜出望外地跑回去,愉快地宣布楼玉树的决定:“师傅硬要我赶马车,师娘,我得走了。” 望年刚刚讲得很起劲,“人类极限运动十八式”才讲了第十式,竟然被打断。这可是她辛苦学来的知识,死之前,她必须找个继承人。宋仰星喊了她师娘,不教点东西妄为师娘。 穆城在长白之巅往西南的方向,他们沿途赶路,天气不像雪原那么寒冷,终于可以歇下厚重的衣服,自在又舒服地吹着穿袖而来的风。 走走停停,行了一个月,他们来到了这座传闻中盛产棺木的城池——穆城。听闻这里有万亩荷塘,有无边的湿地郊野,景色宜人,适合避暑。 可惜他们来时是春日,没能见到满池素净的莲花,只有润如酥的四野,朦胧中透着光亮的绿。 这天突然下了一场急促的春雨,原以为又得住客栈,结果谢景宸收到书信,告知他们有了住处。 益阳王乃是他堂叔,先帝赐封地于赐。他在此地逍遥无拘,天高皇帝远,满腔热血都扑在管理城中子民,励精图治,城中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与龙兴镇那小地方热闹得多。 他们来到益阳王府邸,益阳王的四个儿子前来门口接待他们。 望年撑着竹骨伞,缓慢地走下马车,目光自然地对上四位文质彬彬的男子。与谢安等武将不同的是,他们身上颇有文人的铮铮铁骨相与儒雅随和。 楼玉树将百行送往房间,在后面走得很慢的望年撑着雨伞,踩在滑溜的石板路上,后头立即响起一声清朗的少年声。 “姑娘,小心点。” 望年尚未反应,狗血地摔倒,被男人抱住的戏码竟然发生在她身上。 她一时缓不过来,看到一张笑得清甜又温暖的少年面容。 试问,你能拒绝一个看着人畜无害实则力气暴棚的小狼狗吗?望年的口水快流下来了,完全长在她审美点上,今天开始,她的后宫又多了一名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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