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听到薛二少的指示后, 她果断将药倒进高脚杯里, 然后找了个机会,到老管家面前晃了一圈,打算顺势把黑锅甩出去。 结果谁能想到,这万全的准备计划, 到头来, 竟然又被虞梦惊给搅和了! 望着那个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空掉的酒杯, 原晴之太阳穴隐隐作痛。 “不好意思, 我不是故意的,您可以去一楼储物室换一套新的衣服。” 她一边安抚着看起来即将暴走的商会少爷,一边直接上前, 猛地攥住了虞梦惊的手腕。 “抱歉, 请同我过来一下。” 因为这个动作, 四周陡然安静下来。 那些刚才还相谈甚欢,酒杯碰撞的声音全部消失。 毫不夸张的说, 如今的侧厅, 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清。穿着华丽的男男女女们纷纷朝向这里,眼瞳里翻涌着强烈的妒忌。 ——她怎么敢! ——就是, 我们在这里这么久,连靠近这位先生都不敢,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 距离上一部戏出戏时间过久,原晴之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被目光扎成筛子的感觉,再一次接受目光洗礼时,竟然怪有些怀念。 她相当淡定,二话不说,埋头就走,主打一个充耳不闻。 连神宫那群神经病她都经历过,还怕这? 等彻底走出人群,拐到角落,原晴之才惊觉被她握住的人似乎过于安静了些。 “您……” 等等,在邪祟里,虞梦惊似乎除了被分尸以外,并未同任何人肢体接触过。 糟糕,这家伙不会有什么洁癖吧! 原晴之连忙松手:“大人,十分抱歉!方才事出紧急,这才贸然触碰了您。” 她立马转移话题,跟倒豆子般一股脑往外说。 “方才您喝下的那杯酒是二少爷特地吩咐我为何小姐准备的。是我疏忽不周,没想到被大人您喝下……” 和她预想中的震怒不同,青年并未发表任何感言。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苍白的手腕看了一会,而后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一边擦拭,一边道:“本座原谅你的冒犯。” 看着他擦手的动作,原晴之:“……” 她额角跳了跳,决定不和这傲慢鬼一般计较:“您现在感觉身体如何,有没有很热?” 毫无疑问,薛二少给的这个小瓶子,正是某种下三滥的烈性药剂。原著中何白露只是喝了一点,都神志不清,高烧不退。还是男主薛学文用冷水打湿手帕,不断给她降温,折腾了大半夜,才勉勉强强恢复。 虞梦惊却是喝了整整一杯。 这家伙中了药会演变成怎样混乱的场面,她简直不敢想。 “大人?大人?” 不管原晴之怎么喊,虞梦惊都完全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这人用勉为其难的语气原谅她的冒犯后,就直接把她当成了无足轻重的空气人,转身走向栏杆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下边的舞池大厅。 原晴之喊了他几声没反应,只能跟着走过去,往下一瞧。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她带着虞梦惊离开后,刚才侧厅那些还保有理智的宾客们忽然乱了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的就是这样,明明先生先看中的是我的花,你来添什么乱!” “先生不就拿了朵你的花吗?至于这么得意?!” “怎么不能得意,你以为除了我的花,先生还正眼看过别的东西吗?” 很快,争执就变成了推搡。 不知道是谁先抬手,一拳揍在行商脸上,后者趔趄两步,狠狠地回敬。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打着打着火气就上来了,其中一人随手拿起桌面上摆放的餐刀,狠狠朝前捅去。 “啊——”一声惨叫,转眼间,行商就捂着伤口跪倒在地,抽搐不止。 可奇怪的是,旁边的客人们看见地上的血泊,不仅没有惊慌失措大声尖叫,反而还阴恻恻地笑了:“活该,谁让你胆大包天接近那位先生。” “是啊,怀有肮脏的幻想,不怪落得这幅田地。” “真是的,也不知道往要害捅,便宜他了。” 不对劲! 原晴之拧起眉心。 她亲眼目睹过虞梦惊身上恐怖的魔力,这人的存在能够侵占人脑所有思考的余地。 在邪祟里,虞梦惊只要往那里一站,就能给所以看见他的人上降智光环。 但或许是因为薛二少那道束缚真的起了作用,诡宅里的虞梦惊虽然长成青年形态,力量却得到大幅度压制,夜宴上所有人的目光仍旧追逐着他,可至少没有完全丢掉理智。譬如方才那位商会少爷,还保有唤醒的空间,被原晴之打断之后,便偃旗息鼓,绝无暴起伤人的意思。 按理来说,她强制把虞梦惊这个病原体拉走,离开了视线范围,这些人应该逐渐变好才对,怎么看他们的模样,反而愈发严重了? 原晴之在这边冥思苦想,就听见那边的虞梦惊兀自笑了一声。 “真有意思。” 看人们为自己争风吃醋,以至于自相残杀,到底哪里有意思了?!原晴之无语。这祖宗五百年前就在玩这种斗蛐蛐,怎么五百年后还只有这一个爱好。 眼看着楼下的争执冲突进一步升级,她锲而不舍地追问:“大人,您真的没有感觉到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毫无疑问,她再一次遭到无视。 而大厅下边,事情又有了新一步的进展。 还未离开原地的元项明轻松制服了那位拿着凶器的宾客,武生出身的他本就擅长打斗,更别说这次入戏的角色还有着监察官的身份。将人锁住后,他开始着手平息下边的动乱。 “这样可不行啊,好不容易才……”正好整以暇旁观的虞梦惊喃喃自语。 就在原晴之脑海中警铃疯狂敲响的同时,他已然思考完毕,屈起手指敲了敲横栏,用发出的声响吸引下边的注意后,笑眯眯地开口。 “本来还以为你们能够带来什么有趣的戏码呢,结果不过如此。” 客人们一下子愣住了:“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说啊——”虞梦惊拖长语调:“你们展示出来的那堆东西太廉价,太垃圾了,根本没有让人提起精神的兴趣。就这样的东西,你们竟然还敢摆到我面前,也配?” 原晴之:“……” 某种意义上这人说得也没错。当年在圣泉神宫那会,虞梦惊虽然被限制人身自由,但待遇却是一等一的好,几乎全天下的宝贝都能在神宫里找到。连千金难买,据说只有帝王陵寝才能找到一盏的长明灯都摆满整整一个禁殿,更遑论其他。 相比之下,方才宾客们展示的东西,确实跟垃圾没区别。 “还有。你们这群蝼蚁的眼神,真是令人不快啊。” 虞梦惊居高临下地开口:“丑陋的皮囊,污浊的欲望,令人作呕。仅仅只是和你们待在同一个空间,都要我发自内心觉得恶心。” 从原晴之的角度能够清楚看到,这两句话扔下去,下方宾客们的眼神一下子不对了。刚开始只是有些浅淡的黑雾一下子变得浓厚,不断吞噬着仅剩的眼白。 “总而言之,像你们这样的废物,这辈子都碰不到我半片衣角。” 毫不留情的讥讽如同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彻彻底底激发了在场之人心中的野兽。 一张张脸上浮现出怒容。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对,怎么可以这么说。变红的钟情花明明是一片真心啊。” “果然,最该死,最该受到惩罚的是你才对!” 不知道是谁说出这句话,场面终于彻彻底底走向失控。 宾客们拿起手边一切能够拿起的尖锐物品,猛地朝楼梯上冲去。原晴之想说的话还没能说出口,便被推到一旁。 看见这样的场面,虞梦惊不仅没有害怕,反倒满意地弯起嘴角,转身消失在楼梯口。 “这群人都疯了吗?”远处,旁观了这一切的戴茜目瞪口呆。 她无法理解,怎么这群人会因为短短的一句话,就产生伤人的念头。 同样目睹过邪祟里虞梦惊搞事功力的元项明显然更清楚这时候要做些什么。 他果断拉住戴茜的手,制止她往前走的步伐:“何小姐,夜宴产生了骚乱,我先送你回卧室休息,无论如何,今晚不要再下来了。” “可是那些客人……” “或许是夜宴里的酒度数太高,大家都有点醉了。” 离开前,元项明状似不经意地抬高声音:“那位先生应当也是,我看他喝了整整一杯酒,若非如此,也不会说些胡话。” 仍在冥思苦想,纠结宾客们为什么忽然疯了的原晴之骤然一顿。 望着这群和神宫神官们有的一拼的失智人,她心底缓缓浮现出一个荒谬的可能。 联想起他们发疯的时间,似乎恰好在虞梦惊喝下那杯酒之后。 那种烈性药剂该不会反而误打误撞,放大了这人身上的某种特质吧?!
第30章 原晴之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接近了真相。不然怎么也无法说明, 刚刚还好端端的宾客们怎么会忽然一下丧失理智,直接动了杀人的念头。 最重要的是,明明只有偏厅的宾客们受到影响。可虞梦惊好像还嫌不够一样, 转身到另外两边露台停留片刻,甚至不嫌事大地摘下了自己的狐狸面具。 这一回,原晴之看得清楚。 青年只是唇边噙着笑意, 朝下方挥了挥手, 那些客人的瞳孔就转瞬间化为黑沉的颜色。 不仅仅是他们, 就连宅子的下人也无一幸免。捧着托盘的侍者梦游般朝前走去, 连手上的酒全部被打翻也浑然不觉;摆放插花瓶的丫鬟丢了魂那样, 痴痴地望着二楼。 然而只有片刻,在能力的副作用下,他们很快表露出惊人的攻击性。 或者说,狂热的爱本身就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会让人不顾一切, 疯狂的想要占有被爱者的一切, 哪怕是一截一脚, 一块血淋淋的尸块。 ‘虞梦惊在这部戏中实力被削弱有目共睹。如果我的猜测没错, 现在岂不是误打误撞将他的魅惑能力又拉了回去……真是个大麻烦。’ 听着古宅地板的嘎吱作响,原晴之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她是领教过神宫那群疯子威力的,知道现在最明确的选择, 应该是像师哥一样, 跑得越远越好, 最好去卧室里把门锁上,躲到早上再出来。 可等走出两步后, 原晴之又忍不住回头, 看向黑漆漆的楼梯口。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 她的脑海中就不断循环闪回这当年无意间在神宫禁殿的目睹的那幕。 容色妖冶昳丽的美丽少年躺倒在人堆里,身下铺着红色长袍混杂了同色的血,变得粘稠又鲜艳。森冷的长刀从上方落下,却没有减淡他脸上半分笑意,反倒美得动魄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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