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宁停了一会儿,才道:“我会守口如瓶,到时你继续做你的少宗主,娶妻生子,我……不会打扰。” “不会打扰。”季言怔怔的看着她,似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慢慢开口:“阿宁,你竟当真如此绝情?” 白宁愣了下,抬眉看他,不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明明最先辜负的人,是他。 “这婚事我不会退。”季言抿唇,眉眼依旧温和,声音却隐隐有了几分颤抖:“你是我的妻,除了你,此生我不会娶别人。” 他说话时异常坚定,像是真的非她不可,白宁停顿了好久,眸光落在他面上,试图从他的眉眼里尽力理解他的想法。 可她一无所获。 “你说,你此生不会娶别人。”白宁看着他,有些不能理解:“你既有如此心意,那你为何要与易烟……” “我说过我只是在利用她。”季言急切开口,努力向她证明一般:“我想利用她突破瓶颈,想更好的和你在一起,若是你不喜欢她,我随时可以让她不再出现在你我面前,阿宁……” 他顿了下,声线低了几分,缓缓道:“你知道的,我爱的从始至终只有你。” 他说“爱”字时眸光落在她身上,看着深情无比,好像一切顺理成章。 可明明,不是这样。 白宁怔了下,心下疼得厉害,刺骨的痛意似乎在将她从一场大梦中拉出来,周遭种种忽然清晰无比。 紧紧攥成拳的手慢慢松开,又慢慢握紧,她看着他,想了好久,才慢慢开口:“季言,你这样是不对的。” 季言微愣,白宁静静看着他,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陌生眸光,认真道:“我虽自幼在念娇峰长大,从没见过别人,也没和别人相爱过,但我有些事儿我却是知道的。” “这世上人有很多,相爱也各自有其道理,但说到底,这世间情感,能担得上一个爱字,多少都会有一条这样或是那样的底线。” “比如男女之情里,这条底线应当是两人对彼此的忠贞。也就是……爱上了那个人之后,不可在与旁人有些不清不楚的干系。” 季言顿了顿,心知她提及的仍旧是易烟之事,焦急道:“此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已然认错,往后自然不再重犯,你为何就是不愿原谅呢。” “并非是我不原谅。”白宁声音很轻,却并不显得脆弱:“而是此事本来就没有原谅的余地。两人相爱,无论有什么样的苦衷,都不该以违背对彼此的忠贞为代价。” “你说,你是因为爱我,于是急于突破瓶颈,这才与易烟有了肌肤之亲。可是爱情里容不得沙子,你践踏相爱的底线,一边享受着她的温柔乡,一边说爱我,这样是不对的。” 言至此处,白宁顿了顿,重新看向他,认真总结道:“季言,你不能打着爱我的名号,理直气壮的要我原谅,因为爱情这件事本就排外,不能成为你与旁的女修不清不楚的理由。” 话落,白宁没等他再说些什么,转身便离开了这儿。 - 聂梵回院子时,外头好端端的晴日忽然暗了下来,山雨欲来风满楼,院子外的桃树吹落满地残花,几片娇弱的绯红穿过院子,悠悠落在院中。 聂梵在门框边侧坐着,嘴里叼着路上摘的狗尾巴草,眼神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他忽的想起白宁转身离去时的背影。 良久,他笑了笑,有些自嘲。 早该知道了,和季言比起来,他不过是个随时可以丢下的累赘。 不消多时,外头下起了雨,倾盆暴雨说下就下,雨水敲打屋檐发出破碎声响,淅淅沥沥,像是从遥远旧年传来的一声叹息。 聂梵闭上眼睛,他将情绪控制的很好,保持清醒,没有让心魔钻空子现身。 可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白宁走时没有回头,半秒都没有。 她的眼里只有季言。 意识到这一点,聂梵感觉到自己的心绪在慢慢失控,再这样下去心魔又要出来纠缠,他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觉得自己该去外面散散心。 - 院子里的几片桃花被雨水打湿,泥泞沾满花瓣,聂梵取了伞踏入雨中,从它们上头迈过,手中提着灯。 “轰隆——” 闪电划过天际,照亮大半个天空。 聂梵打开院门,一眼便看见,门口的桃花树下坐了一个人。 是谁。他微微顿了下,定睛一看,依稀可见是个女子的身形。 雨水打湿了她整个身子,她坐在沾满尘土的花瓣上,头埋在膝盖里,微弱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女子肩头微微颤动,似乎是在抽泣。 聂梵眸光一滞,女子浑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但他认出了她被雨水沾湿的裙裾。 白宁。 聂梵的心蓦的抽了一下,默默握紧伞柄,没有出声。 她到底在这里呆了多久。 大雨打在油纸伞上,雨声哗哗,聂梵看着她,良久才慢慢靠近。 听到身边传来窸窣声响,头顶忽然雨停。 白宁顿了下,抬头,这才发现聂梵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手中撑着油纸伞,挡住了倾盆大雨。 感觉到白宁的眸光,聂梵抿唇,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懊恼自己没有骨气。 ——明明前脚刚被她丢在茶摊,如今却又跑来给她挡雨,半点仇也没记。 “聂梵。”许是因着哭了许久,白宁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清亮的杏眸已经肿了起来,红红的,像被迷路在森林的幼兔。 他最不爱见她红眼睛。 聂梵眸光微黯,分明是心情复杂至极,可一听到她沙哑的声音,不自觉心下一疼,难得好脾气道:“嗯,我在。” 白宁得到了回话,眼睛更加红了,像是迷路在森林的小兔子找到了树洞,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再一次簌簌落下。 眼看白宁莫名其妙就哭了起来,聂梵微愣,一时半天不知该做什么,手忙脚乱的想寻个帕子,却又发觉自己没带。 “我……”正当聂梵慌乱之际,白宁一边哭着,一边哑着声音,闷闷的出了声:“我与季言退婚了。” 这事儿太过突然,聂梵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他蹙眉,显然不大相信她真能下定决心退了这婚事。 他自幼跟着她长大,比谁都清楚她有多喜欢季言。 就算茶摊上那群人说对了,季言当真做了些对不起她的事儿,也许那人多哄哄她,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况且如今这才过了多久,这么短的时间,她怎么可能真的狠下心退了婚事。 “我退了。”白宁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她刚刚与宗门传过信,若是不出意外,这信明日便能到宗门长老手中。 是她亲手写的信,趁着自己没有后悔,早早将信送了出去。 她也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喜欢他,所以发觉不对后,没有给自己心软的机会,早早离开了那里。 因为她确实不能保证,季言再次开口,她是否会再次动摇,真的就此原谅了他。 哪怕这件事本就是不对的。 许是白宁神色并不像在说谎,聂梵愣了很久,才道:“为什么。” 白宁简单将所见慢慢讲与他,中途穿插了不少抽噎,半天才堪堪讲完。 “好了好了。”聂梵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一通话讲完,白宁的眼泪一滴又一滴的落在他的虎口处,温热的温度夹杂着雨水的气息,莫名叫人心里不舒服,许是两人离得近,聂梵嗅到了些许酒气。 他低头看向白宁,这才发觉她面颊泛红,眸光中大雾迷蒙,显然喝了酒,还喝了不少。 这是他第一次瞧见白宁喝酒,还喝成了这个样子。 聂梵叹了口气,心知如今不是谈事儿的时候,用衣袖替她擦掉面上的水,声音不自觉软了许多:“跟我回去,外面冷。” 话落,他牵着白宁作势就要回去,白宁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抬头看着他。 聂梵感觉她没动,侧头看她:“怎么了?” 白宁摇头,只是将自己缩在一起,她本就骨架小,看着纤细,如今又缩在一起,衣裙染上泥土又被雨水打湿,看着可怜兮兮的。 作者有话说: 日渐成为熬夜小王者——
第41章 醉酒 “我……不想进去。”白宁醉了酒, 脑子混混沌沌的,不想动, 只想缩在原地。她垂着眸子, 抱着膝盖,难得有几分执拗:“我就想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聂梵眸光微顿, 一时拿她没办法。 “可是这里冷。”他试图晓之以理, “这雨还会下很久,你在这儿淋着, 明日指不定会头疼。” 白宁长发被淋湿散开,长发逶迤至地上, 一缕一缕的,满是潮意,她胡乱拨了拨头发,额前碎发贴在面颊,开口时声音很轻, 透着几分哽咽:“可是我就是不想进去。” 说到最后, 声音又染上委屈之意。 听说醉酒的人格外感性, 眼泪说落就落,聂梵原先不怎么信, 直到如今亲眼见着了。 眼看她的眼泪又有决堤之势, 聂梵抿了抿唇,难得忍住了臭脾气。 不能同醉汉计较。 聂梵不太会哄人, 如今也不知该做什么, 只能俯身蹲在她身边, 撑着伞, 替她遮雨:“好, 我们不进去。” 油纸伞有些小,堪堪只能挡住一个人,聂梵将伞柄往她那便挪了挪,好将她她彻底挡在伞下。 白宁感觉到聂梵动了动,轻轻侧头,发现他半个身子在雨里,微微愣了下,然后下意识抓着伞柄要往他那边倾斜,却被聂梵轻轻摁住手,动弹不得。 “你……” 猝不及防对上聂梵的眸光,白宁顿了顿,纤长的羽睫微微颤了颤,似乎想起了什么,眸光落在自己被他握住的手上,轻轻挣扎想要收回手,却被聂梵牢牢握住。 聂梵看她神色有异,感觉不对劲,翻转掌心,但见她白皙的掌心里斑驳着几个伤口,月牙形,似乎是她握拳太紧时不慎伤了自己,指甲陷入肉中。 白宁半神之身不死不灭,这样的小伤恢复的向来快,可如今这伤仍旧留了个血痂,显然是伤的不浅,聂梵抿了抿唇,尽力克制心下恼恨。 “你对自己下手可真狠。”憋了一会儿,聂梵终于是没忍住自己的破脾气:“偏又对旁的人心软又宽宏,那季言既然辜负你,管他什么缘由,将他挫骨也不算冤枉,哪至于回来哭成这样。” 白宁本就觉得委屈的厉害,如今经他这么一说,眼泪愈发打转,眼看泪水就要落下,掌心忽然传来一点微暖的风。 她愣了下,这才发觉是聂梵在对他的伤口呼气,小心翼翼的。 口头上嫌弃至极,可到底还是心疼她伤了自己,聂梵瞧见白宁呆呆愣愣的看着自己,故意语气恶劣,凶巴巴道:“还看,还看,一百多岁的人,还能控制不住力道弄伤自己,你平日里的狡猾劲儿呢,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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