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宁眨了眨眼,眼泪作势又要落下,聂梵不想理她,低头在她早已结痂的伤口上轻轻呵气:“你别以为你会哭我就会让着你。”他低着头没看她,继续道:“你今日就算哭出个黄河也没用。” 嘴头上依旧不饶人,可在伤口上呵气的动作却轻柔无比,白宁吸了吸鼻子,感觉到暖意顺着伤口窜入身体。 伪装坚强的人最怕突如其来的温暖,白宁抿了抿唇,眼泪又一次止不住的往下落。 她从来没有这么爱哭过,打心眼里也不愿流露弱态,可如今许是真的喝多了,半点委屈都受不得。 感觉到又有眼泪低落,聂梵抬眉睨了她一眼,眸光幽幽:“再哭?” 许是因着目光太凶,白宁抽噎了一下,眨着满是水光的眼睛看他,扁了扁嘴,像是在抗议。 这女人清醒时就不好欺负,如今喝醉了更加难缠,聂梵实在是没了办法,索性将伞丢到一边,二话不说将她抱起来,往小院里走。 雨天路滑,聂梵怕她摔着将她抱得极紧,白宁挣扎了两下,没挣脱,于是便继续闷着声儿哭。 聂梵一个脑袋两个大。 - 里屋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聂梵一身寒气,将白宁放在一旁的小榻上。 一路上许是哭的有些累了,白宁被放到小榻上时,眼泪倒是止住了,但鼻头微红,红唇微抿,俨然是委屈至极。 “自己去衣箱子里寻衣服。”聂梵点燃烛台,寻出前些天刚被拿出来晒过的被褥,放在她身边,恐吓她:“我待会回来,你若还穿着湿衣服,我便亲自给你换了。” 白宁脑子虽不太清醒,但男女有别到底还是知晓,听他这么一说,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点了头。 聂梵见她如此配合,暗自勾唇,末了才去换下自己的湿衣服。 片刻后,聂梵推开屋子,白宁已经自觉将自己裹成蚕茧,藕粉色厚棉被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被打湿的长发一缕一缕披在脑后,还在慢慢滴水。 聂梵手中拿着汤婆子,开门时白宁恰好正看着他,眸中水雾散去,可眼睛依旧红得像个兔子,有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拿着。” 聂梵抿了抿唇,有些别扭的将汤婆子塞给她,末了瞧见她头发还在滴水,便去一旁取了棉布替她擦拭头发。 白宁抱着汤婆子裹在被褥里,颇为配合的没有挣扎,垂着脑袋任由他擦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聂梵也没有说话,一心替她擦头发。 屋中突然安静下来,两人各有心事,烛火微晃,两人身影各自在一方,白宁绞了绞被角,忽然想到什么一般:“你们男子,是不是都是这样?” 聂梵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不懂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有些不太懂她的意思:“什么?” 白宁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她只是突然想到了些事儿,这才问了这么一嘴,没想到被问了回来,白宁迟钝的想了会儿,很认真的回答:“是不是都是这样满身风流债。” 她又想到了季言。 她回话时声线很轻,但却又并不显得敷衍,像是有认真想过一般。 聂梵笑了下,她说这话时,有种认真的傻气。 白宁清醒时从来不会用这种有些傻气的声音说话,聂梵一时觉得有趣,继而又轻声问道:“怎么说。” 白宁扁了嘴,有些委屈道:“以前白俞是这么说的,那时我还不信,如今想来,他说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譬如季言如今之事,白俞早前就与她说过,虽说带着恐吓的意思,但到底也是提过一嘴。 聂梵好奇道:“他与你说了什么?” “他说,世间男子哪有不好色的。”铱驊白宁扁着嘴,有些委屈道:“若真有机会,没人能拒绝美人投怀送抱。” 聂梵没忍住嗤笑一声:“屁话。” 白宁顿了下,眼睛依旧红红的,有几分脆弱的迷茫。 “他借口说全天下男子都是这样,就是为了诓骗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聂梵慢慢将她头发一缕一缕擦干净,难得好脾气的道:“只有将旁人都说得都如他那般不堪,才会显得他的所作所为不那般荒诞。” 白宁尚未清醒,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不太明白。她转身看着他,有些茫然。 长发因她的动作自手中滑下,聂梵抬眉,一眼就看到白宁茫然的眼神,心知如今她必然听不懂,便也没有过多解释,于是捏了捏她的脸颊,看她下意识吃痛,漂亮的五官皱在一起,聂梵莫名心情大好:“反正他在骗你。” 聂梵放开手,白宁揉了揉有些红的脸颊,有些委屈道:“可是他说准了季言。” 聂梵顿了一下,听她继续道:“他说,季言有如此名望,日后定有不少女修投怀送抱,他不会拒绝。” 白宁说这话时语调低了下来,显而易见的流露出几分沮丧。 “那是季言的问题。”聂梵冷哼一声,道:“你自己看人不准,不能将这错归咎于所有男子皆是如此。” “可修真界却有如此风气。”白宁糯着声音坚持道:“我自幼听过不少。” 聂梵擦头发的手顿了下,白宁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她的神色。 聂梵抿唇,状似不经意道:“但这世上还是有很多人不是那样。” 他替她慢慢的擦拭头发,哄她道:“你知道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都一样,有的人一生很短,只够喜欢一个人,只要喜欢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无论是否会有结局。” 白宁楞了一下,不能理解:“无论……是否有结局?” 聂梵点头:“你记得吗,徐生幻境里,阿婆说过,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良善结局的。” 白宁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 她依稀能记得一些。 白宁的长发颇为柔顺,躺在掌心,一缕一缕乖巧的不像话,聂梵静静用棉布擦拭过每一缕发丝,细腻的触感自指尖传入灵海,他抿了抿唇,心下忽然平静下来,指腹摩挲过棉布中的青丝,良久,没有再说话。 “我以前听过人间很多话本,里面有很多最后相忘于江湖的遗憾故事。”白宁忽然道:“人们说世事常常便是这样没有道理,可我还是希望,这世上每个人,都能得到一个结局。” “一个……良善的结局。” 聂梵指尖颤了颤,白宁说这些话时依旧没有回头,像是随口一说。 聂梵自嘲的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发现了吗,今天双更耶
第42章 相亲 等到白宁的长发不再滴水, 聂梵在床边燃了炭火,帮她烤干头发。白宁许是累坏了, 躺在他膝上任由他捣鼓, 头发半干时,她已经呼吸平稳,显然睡了过去。 这是聂梵少有一次见到白宁睡颜, 少女呼吸轻浅, 浓密的羽睫轻轻垂下,随着呼吸浅浅晃动, 宛如枝头展翅欲飞的蝶。聂梵喉结动了下,担心吵醒她, 呼吸放轻了些。 橘黄烛光为少女姣好的容颜镀上一层暖意,她平日里眉眼疏离,如今闭着眼,娴静温和如三月春花。 外头狂风暴雨未曾停歇,屋中烛光正好满身暖意, 聂梵鬼使神差的碰了碰少女的侧颜, 他的手颤了颤, 肌肤柔软细腻宛如上好的美玉,仿佛触了电一般的收回手, 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一瞬间的心驰神往似乎不小心勾动了什么东西, 烛火昏黄里渐渐幻化出一个虚幻的人影。 它倚着烟青色帐幔的另一边,似笑非笑:“我若是你, 如今便该想办法将她霸占了才是。” 聂梵听到声音眉头微蹙, 有些不耐的抬头。 如今白宁正在安睡, 聂梵不愿惊醒她, 只能无声道:“滚开。” 心魔会抓紧一切机会出现在他身边。 它瞥过聂梵膝上睡着的少女, 突然想到了什么,好整以暇:“你还记不记得,我初次诞生,是在什么时候?” 聂梵神色微变,胸口金锁感觉到主人的心绪,骤然发出金光。 “滚。”聂梵有心压着声音,声线微微颤抖。 心魔被逼退了一步,但仍旧在屋子里,不曾散去。 “是在一个梦里。”心魔慢慢替他回答:“聂梵,我自你的渴望之中而生,天生便来替你达成所愿,你何必如此抗拒。” 不若上次冷静清醒,似乎被勾起什么不好的回忆,聂梵面上青白变换,下意识攥紧了金锁。 察觉到聂梵心绪开始不定,心魔勾唇笑了下:“你要知道……” 聂梵心口金锁骤然金光大起,光芒化作一道箭矢穿过心魔胸口,虚幻的人影渐渐散去,可它殷红的眼睛却如暗藏在草丛中的猛兽。 “这个金锁困不了我多久。”幻影轻声笑着,消失之余声音愈发清晰:“只要你还活着,迟早……” 屋中恢复平静。 白宁睡梦中感觉到金锁的异动,下意识微微蹙眉,不安分的动了动,似乎是要从梦中清醒过来。 聂梵抓住她乱动的手,十指轻扣:“我没事。” 白宁动作顿了下,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暖,这才慢慢安分下来。 “睡吧。” 聂梵依旧握着她的手没舍得放。 白宁十指纤长白皙,各个宛如葱根纤细,他年幼时便觉得她的一双手生得好看,如今及冠之后,更觉她骨架纤细,一双手也生得娇小。 也许并非是她娇小,而是他不再年少。 - 白宁第二日清醒时头昏脑涨,昨晚的记忆破碎成一个个零星片段在脑海中回荡,白宁废了好半晌功夫,堪堪拼凑出个模模糊糊的大概。 昨晚她…… 聂梵推门而入时,白宁正坐在床上呆愣愣的看着不知名的地方,睡眼惺忪,显然不大清醒。 “醒了就把这醒酒汤喝了。”聂梵将手中的瓷碗放在一旁,淡淡瞥了她一眼,神色之中略带嫌弃:“热水已经烧好了,还愣着做什么,满身酒气,还不快去洗漱。” 醒酒汤热气腾腾,白宁又盯着它瞧了一会儿,才道:“我昨晚是不是说了很多胡话?” 她只能依稀记起自己离开季言那儿后心里很难过,外头又下了雨,她去一旁的酒坊躲雨,闻到酒香,多喝了几杯。 等到雨小了些,她淋着雨回来,又突然想到自己没有大门钥匙,不想敲门,就在门口蹲着。 聂梵将她捡了回来,她似乎絮絮叨叨和他说了许多东西,但具体说了什么却又记不清了。 聂梵抿唇,没有犹豫,诚恳道:“确实挺多。” 话落,他顿了下,继续道:“还很会哭。” 稍有不顺心意就呜呜呜的落眼泪,跟个水妖似的,一碰就掉眼泪。 白宁面上微红,轻咳两声,闷头喝着醒酒汤掩饰尴尬。 喝完醒酒汤,便被聂梵催着进了净室,里头备好了热水,聂梵末了还不忘嘱咐她洗完快去做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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