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便再也没提过这件事儿。 事到如今,以文酒的性子,留在他身边已是底线,复商引知晓自己原不该奢望太多,可心里终归还是忍不住渴望。 渴望娶她。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 “选好日子了吗。”文酒亲亲抱了抱他。 突然被抱住,复商引身子有些僵硬,下意识猜到她另有打算,可身体却始终做不到推开。 “暂且……还没有。”复商引顿了顿,“你知道,我……近来忙。” 文酒想了想,道,“其实倒也不用这么麻烦。” 话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女子便已轻轻踮脚,吻了下他的唇,一触即分,复商引却愣在原地,呆呆的看她。 甚至来不及感受柔软,他后退一步,下意识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这一点也不像文酒。 理智疯狂在脑中敲响警钟,复商引抿了抿唇,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眸光从她身上挪开。 “文酒,你想要什么大可以直说。”复商引神色难得有些慌张,“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文酒想了想,诚恳道,“倒也还好……” 她虽有自己的小算盘,但亲他一下而已,倒也不至于觉得委屈。 文酒是这么想的,但还没来得及说完,复商引便打断了她: “你、你这样把感情置于何地,我虽说是想娶你,但是、但是也不可由你拿捏。” 西君复商引何时有过这般吞吞吐吐、口不择言的时候。 文酒有些听不明白,但还是道:“你若真想娶,我自然也是愿意嫁的,只是……至少得等两界太平那一日。” 否则两界征战,他们各自为敌,断然没有向彼此妥协的地步。 “你若是真的不愿嫁,大可以直接与我言说。”复商引恍若听不见,自顾自道:“本座、本座倒也不至于下作至此,勉强一个心不在此的女子。” 文酒皱眉,越来越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谁说我不愿了,只是你我如今牵扯太多……” “罢、罢了!”复商引转头,没等她说完便往外头走,步履匆匆,“你自己好好呆着罢。” 丢下这句话,他便消失在了院子里。 出门时不慎摔了个踉跄,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文酒愣在原地,有些不太懂他到底在想什么,好在她并非纠结的人,想不通便没再多想,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自怀中取出一指大小的珠子。 这珠子通体透明,里头跳动着点点赤色交织的黑色火焰,文酒盯着珠子看了好一会儿,确定里头的火焰染上了复商引的魔气,这才缓缓将珠子收好。 这世上精于炼器的并非只有复商引。 文酒抚了抚鬓角的小花,回到屋里,将早已写好的信笺放在桌案上。 这几日细心观察,她发觉府中结界是依靠魔界弟子体内的魔气运转,来辨认出入之人,也就是说,只要文酒收集合适的魔气,以法器模拟其在体内运转,这结界便拦不住她。 文酒想了想,又将珠子拿出来确认了一遍。 借着方才的靠近,她隐隐探到复商引体内魔气运转,凭借这颗璨珠,应当能模拟个十成十。 思及此处,文酒轻轻叹了口气。 “复商引,对不起。”屋子里烛光氤氲,文酒低低呢喃了几句,声音微弱却也坚定,“你知道的,我不能丢下我的宗门。” - 复商引得到消息时已是后半夜,守夜的弟子发觉屋中没了动静,一进门,里头空无一人,搜寻半天,只瞧见书案上留了一封书信,上头簪花小楷字迹隽秀—— “复商引亲启” 弟子半刻都不敢耽误的将信,送到复商引手中。 复商引打开信笺,里头密密麻麻的字迹骤然消失,化作幻影漂浮在半空。 眸光熠熠,红缎梳发,那幻影正是文酒。 不知这是何种法术,复商引愣了好一会儿,恰在此时,幻影里的文酒轻轻开了口: “你瞧见这封信时,我已离开此处,你倒也不必派人来追,左右我是不会留在这里的。” “复商引,你知道我的性子,你与我之间恩怨纠葛好些年,你们魔族毁了我的宗门,若是以往,我早该杀了你。” 复商引动了动唇,却没开口,里头的文酒继续道:“但我留你一命,我这人信奉冤有头债有主,既是端木夕领兵灭我宗门,日后我也定不会叫她好过,至于你……复商引。” 幻影里的文酒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一些,“你最好避开我,莫要让我在兵刃相接中遇见,否则……我绝不留情。” 有些威胁的味道,话语却一点也不凶。 幻影到此彻底消散,信笺也自动化作无数轻烟散去。 复商引一时失笑,末了却又觉得有些无力。 还是没留住她。 早该想到,沉音宗以阵法出名,而阵法与结界之术同源,这区区结界哪里困得住沉音宗出身的文酒。 复商引无声叹了口气,违和的想到方才她踮脚吻他时的模样,眸光轻软,温和又缠绵。 让他方寸大乱。 “都叫你留在这里了,怎么就是不听话。”复商引无奈,怅然开口,“你叫我——到时候如何护你啊……” - 与此同时,魔宫榕蒲居,屋中灯火通明,纱幔后的少女依旧沉睡着,呼吸平稳,经过几日疗养,渐渐有了些许生气。 可依旧未曾苏醒。 聂梵放下手中折子,抬头看向容渊,“还是走了?” 容渊点头,“依您的命令,咱们的人未曾阻拦。” 此处毕竟是魔族,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魔宫的监视,文酒离去时已有消息传来,但聂梵未曾派人阻拦。 “她一心要走,本座能有什么法子。”聂梵淡淡道,“复商引都未曾留住她,想必是一心归去。” 这文酒与白宁骨子里简直一模一样。 聂梵动了动唇,神色平静,“日后战场相见,恐怕刀剑无眼。” 他给过机会,让复商引将她带来这里,往后仙界诸事与她无干,只是她不愿接受罢。 既然如此,日后便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思及此处,他顿了顿,侧头看向帘幕后沉睡的少女,声音轻了些,像是一声无奈的叹气,带着淡淡的缱绻。 “你若是见着,怕是又该怨我了。” …… - 这场仙魔之战来势汹汹,魔神出世携百万魔军侵入仙界,妖族女皇亦是领军助阵,一夕之间攻陷数个宗门,仙界首次面临数百年未见的浩劫,情急之下,诸仙门成立仙盟,共同御敌。 因着清净派掌门昏睡至今,清净派曾被魔族围困,元气大伤,宗门再无顶梁之人,遂众人推举凌绝宗宗主为盟主,而凌绝宗宗主以身体不适为由,又将盟主之位推介与膝下独子,亦是修真界第一丹修的季言。 至此,季言担上盟主之位,携领众人抵御魔族。 众仙门虽是荒废百年,但多少都留了些家底,如今联合起来,战事一度僵持不下。 这一战,你来我往,持续了十年。 十年弹指一挥间,对于仙界来说却是沧海桑田,艰难异常,仙界版图缩小到不足原本三分之一,众多仙门聚集到以凌绝宗为中心的百里地带,时刻准备拼死一搏。 十年间,时常有人想起曾经清净派声名赫赫的半神白宁,可寻遍千山,却始终无人知晓她去了何处。 清净派本派长老也讳莫如深,人人都以为,她已羽化成神,辞别人世。 - 这日,妖族女皇嫦玟一身银铠走进魔宫,拱了拱手,“容渊大人,嫦玟有事求见魔帝,烦请通报一声。” 容渊顿了顿,打量过面前女子的一身铠甲,并没急着往里头去,而是道:“女君不如换身衣裳再来,您这银铠血气冲天,如今帝君怕是不会见您。” 嫦玟愣了愣,这并非她第一次来访魔宫,却从未听说过这等规矩。 似是看出了嫦玟的疑虑,容渊笑了笑,道:“女君放心,并非帝君有意为难,而是今日实在特殊,还请女君见谅。” 嫦玟蹙眉,略有不解,“今日……可是什么重大日子?” 容渊摇头,笑道,“今日可比什么重大日子都要金贵……”话落,容渊顿了顿,见嫦玟依旧茫然,委婉提醒道,“您知道,榕蒲居那儿睡了一位姑娘……她啊,近来似乎要醒了。” 嫦玟顿时了然。 - 榕蒲居外,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宫人,手中捧着或是绫罗绸缎,或是精巧吃食,或是金簪玉钗,各种头面,盆栽小景,应有尽有。 容渊穿过宫人,缓缓推开榕蒲居的门,里头浮生华正在把脉,聂梵坐在一旁,指节不住敲打桌面,眸光时不时的侧头看一眼,扫过软榻上依旧沉睡的少女。 有浑厚神力的滋养,十年光阴在她身上未曾留下半点痕迹。 浮生华收回手,眉头渐渐舒展开,“想来就在这几日了。”浮生华道,“白姑娘灵识已然开始苏醒,用不了多久……” 话音未落,睡梦里的少女轻轻“唔”了一声,黛眉微微皱起,已然有了醒来的意思。 聂梵骤然起身,大跨步走到软榻边。 浮生华识趣的退到一边,没有打搅。 纤长的羽睫宛如蝶翼微微颤动,少女茫茫然的睁开眼,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人骤然拉进怀里。 她愣了好半晌,眨了眨眼,正欲开口,却听到那人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 “你……终于醒了。” 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聂梵连呼吸都有些不敢太大,生怕惊扰到了周围。 谁也没想到,一朝陷入昏睡,白宁会足足睡了十年。 聂梵一度以为她再也不会睁眼。 岂料,昨日她第一次在睡梦里皱了皱眉,隐隐有了醒来的架势。 魔帝聂梵疯了般的赶去北地,将再次闭关的北君浮生华给抓了出来。 一夜兵荒马乱,直到——今天。 怀里的少女挣了挣,太久未曾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却依旧温和浅淡,“你是……” 聂梵怔了怔,下意识松开她,“你不认识我?” 四目相对,少女茫然的摇头,然后歪了歪脑袋,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些许好奇,反问他:“你认识我?” 看这模样,她似乎伤到了记忆。 聂梵微微蹙眉,侧头看向浮生华。 浮生华耸了耸肩,自觉的走过来,蹲下身子,对白宁好声好气道:“白姑娘,我叫浮生华,是近来负责照料您的医者,可否许我替您再次诊个脉?” “浮、生、华。”少女愣愣的看着他,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没有回答,而是问他,“你认得我吗?” 浮生华顿了下,回头看了聂梵一眼,只见后者点了下头,这才道:“自然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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