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织状似有些为难:“尊者……” “告诉我。”白宁侧头看向她,语气已然带了些急切, 羽织犹豫片刻,无奈叹气:“实不相瞒,白晞晞乃羽织故友,亦与帝君相伴三年,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传闻帝君待其可谓一片真心,只可惜红颜薄命,死于您的长兄,白俞之手。” 他以前喜欢的人……死在了她的长兄手里。 少女澄澈的眸子肉眼可见的黯淡,像是生机勃勃的仙草在慢慢枯萎:“他以前……很喜欢那个人?” 羽织动了动唇,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反问:“您可知羽织仙者之身,为何能安居此处?” “为何。” “当年我身陷囹圄,晞晞良善,死前委托帝君救我出苦海。”她坦然道:“帝君念及故人,爱屋及乌,这才至今礼遇于我,有了如今的羽织。” 换而言之,羽织的存在,本身便代表了聂梵对白晞晞的在意。 白宁有些羡慕那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女子。 可越想,却又觉得荒诞。 她住所里的满园虞美人是在怀念白晞晞,而她,却在这代表另一个人的花圃里,对他倾诉爱意。 她忽然想知道,那一瞬,聂梵心里想的到底是谁。 是她忐忑羞赧的面颊,还是另一个热爱着这满园虞美人的少女。 如果说他们曾经不曾相爱,那么,他当时说的那句“爱”,到底是在对谁。 是白宁,或是白晞晞。
第102章 转机 眼见白宁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羽织敛眉,不自觉勾唇。 她也没想到, 一切竟然会这般顺利。 失去记忆的白宁恍若一张白纸, 随意剪裁三两画面,便可在其中拼凑出另一个故事。 “不过这都是往事了。”羽织掩下眸底精光,浅淡道:“如今帝君已为晞晞寻回魂魄, 正不知放在何处养魂, 想必这件事很快便能过去,白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白宁眸光停留于花圃, 并未回话。 羽织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只是不知帝君将晞晞的魂魄养在了何处……听闻养魂最好的法子是寄于生者体内, 以灵气滋养,可惜这法子过于狠毒,以身养魂者将伤及本源,虚弱不堪,甚至丢失神识, 甚至忘却一切。” 言至此处, 她语气一顿, 握住白宁的手,状似担忧道:“不知白姑娘如今身子如何, 可会时常倦怠, 疲惫不堪?” 羽织虽未明说,却已是意有所指。 白宁身子一颤, 怔怔的看她:“你、你是说……” 聂梵有可能将白晞晞的魂魄养在了她的体内。 倘若白晞晞死于她的兄长手中, 那么……在聂梵看来, 用她的身子替白晞晞养魂, 也算弥补了兄长的过错。 这样一来, 她的失忆似乎能得到一个解释。 那一瞬,白宁如坠冰窟,下意识道:“他、他不会这么对我。” 这是她对他的最后信任。 无论怎样,白宁对聂梵终归是还有几分信任。 羽织见状笑了笑,点到为止,轻拍她的手背:“我亦不过是随口一说,尊者切莫放在心上。” 羽织面上温和,拍了拍她的后背,一字一句道:“帝君如今待您这般好,想必不会用这等法子伤害您……” - 片刻后,微风缠绵,拂过鬓角。 良玉捋了捋鬓角的头发,眸光不动,始终落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 因着距离有些远,她并不曾听见两人谈话,只见羽织不知说了些什么,白宁面色微变,唇色泛白,而后……身形一颤,瞪大了眼睛,有几分不可置信。 良玉皱眉,心下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正当她试图前去探究一番,羽织恰好后退一步,俯首作拜别礼。 嗯?这么快就要走了? 良玉脚步一顿。 不远处白宁摆了摆手,眉间肉眼可见的满是怠倦。 心下不安,良玉招呼着人送走羽织,自己则快步走到白宁身边,担忧道:“姑娘,没事吧。” 白宁面容没了半点血色,动唇,声音也微弱至极:“无妨。” 话落,抬脚便要往屋中走去。 良玉越看越不对劲,小步跟在她身后,关心道:“我见姑娘您面色不大好,可是累了?” 白宁垂眸,绣鞋踏过门槛,并未回话。 良玉想了想:“厨房里温了银耳甜羹,最是滋养,姑娘可要盛一碗来尝尝?” 白宁口味清淡,最是喜甜,往日里最是喜欢后厨做的各种甜羹。 可如今却好似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摇了摇头,走到软榻边坐下,神情恍惚。 这一看就知道有事。 良玉蹙眉,没再拐弯抹角:“姑娘怎么了?可是方才羽织与您说了些什么?此人心术不正,她说的话您可千万不能放在心上。” 被猜中心思,少女羽睫微颤,终是没有忍住开口:“良玉。” “嗯?” “你可知……帝君以前,除了我,还倾慕过谁?” 她到底还是有些怀疑,于是寻良玉求证。 没由来的被这么一问,良玉微愣:“奴婢不知。”末了又补充道:“您昏睡十年,帝君日日守与您榻边,这些年除了您,奴婢再没见过他对何人这般上心。” 这话这些日子白宁在宫人口中听过不少,原以为是聂梵待她的一片真心,可如今被羽织这么一提,却又莫名带了些别的意味。 十年光阴,说来漫长,可在她记忆里,却是一片空白,她从未察觉到他的存在。 如果当初她与聂梵从未相爱,那他为何要守在她昏睡的榻边十年。 是……亏欠?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便如野草一般飞快扎根。 白宁闭上眼,像是累极:“你可知我当初为何会陷入昏睡?” 良玉一顿,一时有些结巴:“这、这奴婢便不知了。” 她确实不知。 可她见过初初来此的白宁。 眉目清冷,凛然如霜,虽是面容苍白,虚弱不堪,但仍旧有几分灵力在身。不若如今,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凡人。 她不知在白宁身上发生过什么,但却清楚,有些事只适合烂在肚子里。 良玉这辈子没说过几句谎,如今乍一开口,难免有些紧张,好在白宁并没有发现异样,只是没有得到答案,看着些颓然。 “姑娘。”良玉定了定心,撇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您可是怀疑帝君待您的心意?” 白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也算是默认。 她清楚不该听信羽织的一面之词,可说来蹊跷,当羽织说起她过往的一切时,那些故事听起来颇为熟悉,像是……确实曾经亲身经历。 让她没由来的相信。 而关于聂梵的一切,她虽不再觉得熟悉,却都能一一解答她这些日子的困惑。 比如聂梵这些天对她的愧疚从何而来,比如聂梵口中的伤害,到底是对她做了什么,还比如…… 她为什么会昏睡十年,失去记忆。 心里仿佛压着个大石头,沉甸甸的坠得她喘不过气,无数思绪翩飞在脑海,宛如蚊虫嗡嗡作响,搅得人不得安宁。 白宁突然很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脱下外衫,钻进了被褥里,佯装睡觉。 若是按照以往惯例,见着她闭上眼,良玉会自动退下,可如今各有心思,良玉并未退下,“白姑娘,帝君……” 没等说完,白宁轻轻开口:“良玉,我有些乏了。” 良玉一噎,只能作罢。 屋门被打开又关上,脚步声渐行渐远,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白宁睁眼望着天花板,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右手手腕处忽然传来刺痛。 手腕处沉寂已久的翡翠镯子忽然熠熠生辉。 白宁低头正欲查看,脑海里响起熟悉的声音。 ——满心怀疑还不来问我,你这女人当真是脑子笨。 毫不客气的口气,带着几分鄙夷。 若非声音相同,否则她定会以为这镯子里头换了个人。 白宁本就心烦,又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下意识蹙眉,只觉聒噪的厉害。 这镯子怎么睡一觉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自打上次突然消失,这镯子里的声音也没再出现过,恍若消失了一般。 白宁一度以为这镯子里的声音只会出现一次。 ——上次那是我有事儿在身,不好与你多说,哼哼,这次我将镯子与你的心脉相连,我看你还敢不敢砸我。 白宁:…… 没有心思与它废话,白宁正欲将它取下丢到一边,忽的想到它方才说的话,手上动作一顿:“你方才说,我满心疑虑,你可替我解答?” ——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当年那人为何将我交与你,还不是因为…… 言至此处,声音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话锋一转。 ——你想知道什么? 白宁没有同它废话:“羽织方才所说,几分真,几分假?” ——这个……恕我不可透露。 “为何?” “中个涉及太多,但凡与你有关的事情,我皆不可透露半分。”似乎是怕她不信,那声音正经了不少,继续道:“这是我来此时被订下的规矩。” 不可与我有关?白宁蹙眉,本想追问下去,却又担心浪费时间,它再次突然消失,只能换了个问法:“那你说,聂梵与白晞晞,可是青梅竹马?” “是。”那声音道:“若按我可查阅的信息看,他们的确相识于微时,曾经彼此照料。” 心口传来细微的痛,白宁抿唇,继续问道:“那……白晞晞是否身死?” “是。”那声音继续肯定道:“死于你兄长白俞之手。” 心口处似乎有鲜血淋漓,白宁一度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那……聂梵,可曾为白晞晞聚魂?” “是。” 一切都对得上。 那一瞬,似乎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白宁动了动唇,声音有些颤抖:“我……凭什么信你。” 似乎被她突然的一问噎了一下,那声音顿了顿,语气又开始有些不善:“不信我?拜托,我可是手握……啊呀,就这么说吧,我有替你解决一切的能力,只要你能拿出合适的筹码。” 白宁动了动唇,声音有些低:“满口胡言,我不信。” 翡翠镯:??? 居然被怀疑? 翡翠镯里的声音似乎被激起了胜负欲,咬牙道:“好,那我现在都告诉你,我虽不能言说你的过去,但魔宫今日会押送一个重犯,此人身份特殊,白宁,你若是见了他,过往一切的一切便都会想起来。” “可你要想清楚。”那声音道:“白宁,你若是想起一切,未必会如今日这般快乐。” “而你与聂梵的缘分,恐怕也将到此为止。一切选择放在你手中,你是想要追寻真相,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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