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不出门算卦?”久渊带着寒霜的声音从露台外传来。 姜芜收回心神:“也不是每天能遇到有缘人。” 久渊冷笑一声:“难不成是因为世上的好人太少,都不够你一天一卦。” 姜芜察觉到他对人类的敌意,眉头一挑:“世上好人千千万,但也不是每个都正好遇到事,又正好出现在我面前。” 成为有缘者的条件有三个。 首先,他必须是个好人。 其次,他正好处在人生的转折点。 最后,他有足够的运气能遇到姜芜。 所谓机缘,就是可遇而不可求,冥冥之中皆有定数。 久渊从外面飘回来,目光定定落在姜芜脸上,他的神色莫辨,带着几分探究。 姜芜坦然与其对视:“你会和我相遇,未尝不是你的机缘。” 久渊眸光微闪,嘴上却半点不服软:“小小年纪老气横秋。” 姜芜浅浅一笑,从包里摸出两颗桃木打磨成的珠子。 与平时算卦时用的桃骰不同,这两颗珠子颜色很新,中间打了孔子,表面上还雕刻有文字。 一颗面上是“虎”,另一颗面上是“猪”。 姜芜挑出刻有“猪”的那颗,把另一颗放回包里,又摸出根普通红绳,穿过桃木珠,编了个可伸缩的活扣,完成后套在右手腕上。 拉紧活扣,姜芜举起手,故意把珠字朝外,笑眯眯推荐道:“桃木可以养魂,这只猪,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久渊:“……” 他就没见过这么幼稚的人!
第15章 姜芜看中对面的别墅,在私下里托朋友帮忙试着联系房主,不到两天,好消息就传了回来。 原来隔壁房主早有出售别墅的想法,只是因为价格太高,他又舍不得放价,这才导致房子空置两年都没能卖出去。 姜芜把后续购房的事情交由朋友代办,那位朋友顺道委托她帮忙处理件棘手的事情。 祁城有座法陀寺,距今已有百年的历史,与真正的大寺相比,庙宇并不算恢弘,但常年香火旺盛,在当地人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山门外是参天的古树,再往里就是深红的院墙。沉重的钟鸣,悠然的鸟叫,空气中萦绕着的淡淡香火味,都让这座远离俗世古庙显得无比清净和庄严。 “这庙还真建在了一个好位置上。”久渊站在山门外眺望远方群山,白衣胜雪,面部表情紧绷,明明是冷傲且不近人情的姿态,却呈现出惑人的艳色。 姜芜淡淡瞟了一眼,不为所动道:“你一个魂魄,又是妖怪,这么堂而皇之站在佛寺大门外,不怕被佛光照得魂飞魄散吗?” 久渊斜过眼,发出一声气声:“你才是妖怪。” 说完,他便光明正大地飘进寺里。 姜芜盯着他的背影数秒,眉眼中染上几分好奇。 这只狐狸倒是有几分神秘感在身上。 走进山门,姜芜就看见一位穿着正灰色短褂的僧人拿着大竹扫在清理落叶。 那僧人神情专注,手上的动作不快不慢,明明在动,却给人不动如山的静谧感,仿佛已经和身后的古刹融为一体,有着源远流长的年岁痕迹。 僧人注意到有人靠近,抬头的同时将竹扫夹在手臂下,双掌合十行了个佛礼。 姜芜微微颔首,直接表明来意:“大师,听说寺里在闹水?” 僧人不确定的目光在姜芜脸上扫过,似在确认什么,数秒过后脸上扬起笑容:“施主里面请,主持师父已等候许久。” 姜芜点点头,示意他前面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往里走,不一会儿迎面走来一位年纪较长的僧人。 这位便是法陀寺主持禅智大师。 为姜芜带路的那位僧人大步走上前:“师父,玄门安排的天师来了。” 禅智见姜芜如此年轻,面上闪过一瞬间的诧异,但他并没有以貌取人,行了个佛礼后问道:“贫僧禅智,请问施主是否姓姜?” 玄门那边已提前打过招呼,寺内众僧都知道今天会有位姓姜的天师登门治水。 姜芜:“是的,玄门安排我来帮助贵寺处理闹水的事情。” 确认过身份,禅智宣了声佛号,客套地要请姜芜到禅房小坐。 姜芜拒绝后询问寺内闹水的具体情况。 于是禅智边领着她往前走,边将寺里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闹水这件事早于半年前便已出现,最开始是在深夜,寺内的僧人夜起,精神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当头就被灌浇了一盆水,淋成了落汤鸡。 当时夜色昏暗,那僧人没寻到作恶的人影,被吓得跑回了禅房,隔日他将事情汇报给主持,主持挨个将寺里的僧人询问了一遍,无人承认,也找不出证据,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约摸过去一个多月后,又有僧人被泼了水,不过这次查证和处理的方式与前一次也差不多。 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相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全寺上下终于重视起来。此时众人怀疑的方向还是人为,猜想是有人对寺内僧人心怀不满,蓄意报复。 担心犯人会变本加厉,主持便嘱咐寺内上下不要在夜里独自离开禅房,然而一个多月后,犯人偷袭不到夜起的僧人,就潜入禅房,把水往床上泼。 穿过外院,他们踏上一条青石板路,禅智叹了口气:“最开始犯人要隔上一到两个月才会出来,如今已缩短到一周时间,那犯人就像是与全寺的僧人都有仇怨,挨个往禅房里面泼水。近几日还把目标转移到了香客身上,人刚走到山门就被从头往下浇了一盆凉水。” 事后全寺上下都费力查过,然而至今也没弄出个所以然,那犯人来无影去无踪,种种迹象都能表面,这件事并非人为。 寺里都是普通和尚,没有能够降妖除魔的修行者,超度净化的经文没少念,但都没有效果,几经辗转打听,才联系到了真正的天师上门。 姜芜若有所思地扫过眼前的一草一木:“从做法上看,应该是携怨报复,半年前寺中可做过什么招人怨恨的事情?” 禅智宣了声佛号,神情坦荡:“法陀寺上下不仅修身还修心,远离俗世鲜少下山,更不曾与人结怨,此番劫难,并不知缘起何处。” 姜芜早已看过大和尚的面相,知道他并不是道貌岸然之辈:“大师不必介怀,我也只是随口问问。现在情况不明,还请大师带我在寺内走走,兴许那个犯人自己就冒出来了。” 再厉害的医生也需要对症下药,禅智很快就明白姜芜的意思,亲自领着她在走过寺里每一处地方。 今天并非周末,到寺里参拜的香客不多。 绕过撞钟,姜芜忽然顿住脚步,视线远眺,竟捕捉到一抹微不可察的金光。 “我们想到那边看看。”姜芜反客为主,走到前面带起路。 禅智紧随其后:“前面是许愿池,池后方连着山里的活水,水中有十几尾鲤鱼,年轻一些的香客更喜欢来此处许下心愿。” 比起参拜冷冰冰的佛像,年轻人反而更喜欢浪漫又带点运气成分的许愿池,就算心中不信神佛的存在,也愿意到这许愿池前投上一枚硬币。 法陀寺的许愿池是个四方池子,后方两个角连着石壁,前头两个角边上围着石槽,槽内有不少燃烬的香脚。 寺里除了禅房,每处都供着神仙,香客途径许愿池,也会顺便拜上一拜,就连厨房的灶上,都日日供着香火。 池底结着厚厚的青苔,水面看着有些泛绿,池间有数十条红白相间的锦鲤游来游去,所经之处,皆能看见沉在水底的硬币。 水池中央有个形如莲花的石台,据说许愿后如果能将硬币抛入莲心,所许下的愿望便能够达成。 此刻,一抹透明的白色身影正悬于莲台上方,神情专注地盯着莲心处,余光瞥见姜芜朝这边走来,才缓慢从半空中飘下。 久渊的脸色比先前还要难看三分:“你怎么这么慢。” 这语气听起来似乎带着点怒意。 姜芜微微挑眉,狐狸虽然傲了点,但也不是无理取闹的妖怪,如果这波怒意不是针对她,那就是冲着池里? 这就表示许愿池里真的有东西。 姜芜走近许愿池,池中有很多鲤鱼,颜色大多数都是红白相间,只有零星几条黑白混色。 似是察觉到有人靠近,鲤鱼们一窝蜂地朝石壁所在的方向聚拢,争先恐后地往水草下面钻。 禅智见状困惑不已:“奇怪,寺内的鲤鱼向来喜爱朝香客聚拢,求食,从未见它们做出今天这般的举动。” 久渊抱着胳膊搭腔:“做贼心虚才会躲着不敢见人。” 只可惜禅智和尚听不到他的回答。 姜芜倾上身,伸手掬起一捧池水,还未来得及细看,一丝窜游的黑气就想要往她的皮肤里钻。 那黑气来得突然,但姜芜却不紧不慢甩掉手心中的池水,再抬手时已用灵力将黑气净化。 与此同时,她的余光捕捉到一抹金色的身影,那东西藏在鲤鱼堆中,又像是被鱼群簇拥着。 得到想要的答案,姜芜从许愿池边离开,走回禅智身旁:“向寺内僧人和香客泼水的犯人就藏在这池水里面,不过它不是妖怪或邪物,应该是此地的山灵。” 话音刚落,抱着胳膊的久渊忽然冷哼一声,表情相当不屑。 “山灵?”禅智微微错愕片刻,不曾质疑,急忙问道,“如此,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个犯人?” 姜芜余光瞥了眼独自生着闷气的久渊,想来是她没到前,那池里的东西见他只有半抹元魂,就随意欺凌。 “这倒好办。”姜芜眸光一闪,“最快捷的办法就是大师去唤几个人来,把池里的鲤鱼都捞出来,再找条干净的小溪放生出去,最后把这个许愿池用水泥填了就是。” 禅智下意识确认:“填了?” 姜芜点点头:“寺内上下只是被泼水而已,说明这个山灵非常弱小,失去栖身之地,它连寺门都踏不进来。” “喂!喂!你这个人类怎么回事,你既然都知道寺里的和尚是被山灵泼的水,难道不应该先追问和尚们为何会引起神明的怨恨,哪有一开口就要填了神明栖息地的道理?”稚嫩又夹杂着愤怒的声音从许愿池方向传来。 陌生的声音令禅智心头一惊,他赶忙看向身旁的姜芜。 就在这时,水里跃出一抹金色的身影,两侧展开着一双比身体还要长的翅膀,周身被金光包裹,犹如神祇下凡。 破坏气氛小能手久渊嗤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单成精了。” 姜芜微仰着头,看着半空中那连成一片的发光体,嘴角溢出一抹笑意。 别说,形容的还挺准确。
第16章 半空中那只散发着金光的鱼仿佛没有听到久渊的话,始终保持着头尾朝天,尔等凡人还不速速膜拜的睥睨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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