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系民顿了一下,连连点头:“我是侥幸从死人身上扒下了一身衣服,这才带着我弟从城中逃了出来。连夜往这里躲难。见到是军老爷,这才想着赶紧出来请求军老爷庇护。” 说着吴系民就跪了下来。蒋为舟也顺势一跪,叩首在地。 朱邪屏西看了身边的士兵一眼,那士兵立马上前耳语道:“昨日叛军确实带兵进破了正阳城,听说杀了近乎一半的人。” 朱邪屏西微微点头,然后又细细地观察着二人。 叛军衣服上确实都沾有血迹,似乎确实经历过一场战斗。但是另一位的身上却没有,反而是有很多黑痕,裸露出来的部分皮肤皱缩,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于是又问蒋为舟:“你呢?你又是如何逃生的?” 蒋为舟立即道:“回大人,小人年纪小,贪玩。叛军来的时候我正在城中围观别人结亲,后来叛军进城后,小人钻进了那户人家的狗洞中躲避。谁料那叛军又纵火烧屋,不得已钻到了井中逃生 。” 对得上。 朱邪屏西信了几分。 “那你们现在又想我们如何庇护你们呢?” “回大人,小人经此一事,深知叛军可恶。我们想要加入禁卫军,为死去的邻里乡亲报仇!” 朱邪屏西听后微微一笑。 当下多地起义,本就兵力不足。为此朝廷还准许各地私自招募士兵,成立地方军队。现在有人愿意加入,自然更好不过。 “可以。你,带他俩去做个登记。” “是!” 换上军装后,吴系民和蒋为舟跟着部队在此休整。 从他人口中得知他们遇到的前后两队都是禁卫军。 朝廷派遣驻郢复二地的招讨使朱邪屏西带兵前来平定叛乱,并且为了守卫东都洛阳,布下了军事三层防线。 眼前,他们正往洛阳挺进,只不过此前得知叛军在攻汝州,因此先行在此地集结部分兵力,欲与叛军一战。 不过第二日,军中就传来快报,说张翔已经带领草兵排兵布阵,准备全力迎接禁卫军,生死一搏。 朱邪屏西冷笑一声:“好。算他有胆。”
第十章 就在全体将士们全力准备应战之时,吴系民却觉得不对,他对蒋为舟道:“凭我对张翔的了解,他虽草莽出身,却并非无脑。眼下朝廷重兵集结,而他手下不过10万人尔,这其中还不乏许多人拖家带口地来打仗。在周边州县尚未全部攻下之际,他却选择在此殊死一搏,岂不等死?” 蒋为舟听了他的话思索了片刻:“确实。虽是刚刚屠城士气正盛,但草兵到底难敌正规军。何况他前脚还想着被朝廷招安,后脚又说决一死战,确实有违他的性格。若你对他了解不错,那他说殊死一搏倒更像是什么战术。” “什么战术?”吴系民问道。 蒋为舟在脑中细细思索以往看过的兵书:“我不确定......要么,他想声东击西,将我们的兵力吸引在一个假战场从另一处攻破我们。要么,他是想通过什么方式制造出人多势众的假象,击溃我们的心理。又或者.....” “会不会他压根就不想打呢?” 吴系民突然出声道。 蒋为舟看向他。 “不论这一战结果如何,张翔势必要损失不少兵力。而战胜之后,汝州、滑州等地依旧易守难攻。朝廷为保东都,肯定还会再派兵来。而他们眼下刚屠了城,势必囤积了许多粮草和钱财,此刻远走别处岂不好?” 蒋为舟眼神发亮:“所言有理。北方原本就是军事重地,又有东都洛阳在此,朝廷必然看重。之前久攻汝州而不下,兵力损失众多。此时再战实属下策。不若虚张声势,实际调转方向,攻打别处抑或休整养息,才是最优。” 此刻蒋为舟突然想到:“朱邪将军原本是驻郢 郢州:今在湖北钟祥所治区 、复 复州:今在湖北仙桃附近 二地的招讨使,此刻被调兵前来,倘若我是叛军,不若直接调头攻打郢、复两州,既远离洛阳防线,又痛击本部,岂不痛快?” “若果真如此,我们要不要告知将军?”吴系民立刻着急道。 蒋为舟看向吴系民,两人一时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些到底只是基于吴系民对张翔的了解上的推断。他们自己亦不能有十全把握。可若推断为真,他们在此准备应战,又岂不白白被张翔戏耍?活生生地看着他们从眼皮下溜走? 半晌过后,下面士兵传报:“昨日新入伍的吴氏兄弟说有重要情报告知将军。” 朱邪屏西点头应允。 吴系民、蒋为舟进来后,行了礼后开口道:“将军,我们兄弟二人自觉叛军说要应战怕是有诈,还望将军三思。” 朱邪屏西看了他们一眼,一声“哦?”不置可否。 “为何如此觉得?” 吴系民道:“小的不才,只是经屠城一事,也有一些自己的所见所闻和猜想。小人眼见那些叛军虽多,却毫无纪律章法,对上禁卫军,正面迎战岂不吃亏?况且,我见他们又多是拖家带口的农民,农民所求不过田地而已,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何须如此背水一战?因而小人觉得其中有诈。” 吴系民说完就又回到了拱手鞠躬的姿势。 朱邪屏西看了他们一眼,心中竟觉得所言有几分道理。他又道:“那你们觉得他们所诈为何?” 蒋为舟拱手道:“小人觉得眼下他们刚屠了城,掠下了许多粮草钱财,此刻不若虚张声势,实际调转方向,攻打别处。” 朱邪屏西看着蒋为舟笑了一声:“读过兵书?” 蒋为舟立马摇头:“不曾,只是曾听街上的说书先生们说过一些前朝古人的战役。今日想来觉得有共同之处,因而才在将军面前露拙。” 朱邪屏西听完后看着两人。 原先他确实以为对方之前直指洛阳,又刚刚屠城,士气正盛,所以有胆应战。现如今听他们俩一说,似乎亦有几分道理。 可这些也仅仅是略有道理而已。 但若他们亦不知全貌,或者....他们是对方的卧底,自己听信了他们的话岂不吃了大亏? 略一思索,朱邪屏西屏退了二人,然后叫来副将王德浩:“你,准备一支百人军队,带上昨日刚入队的吴氏兄弟,往前探路,看那叛军到底往何处动向。一旦有消息,及时通传回报。” “是!”王德浩一拱手准备往帐外走去。 “哎!”朱邪屏西叫住王德浩顿了一会道:“如果发现那兄弟二人有任何不对劲,直接斩杀,不必请示。随后即刻带兵归队,千万避免与叛军正面冲突。” “是!” “去吧。” 当晚,王德浩就带着蒋为舟、吴系民往正阳东北处前进。 大约一日后,果然发现古怪。 他们骑马快走,但这一路竟都未见敌军。 只能看到一些灶火遗留,一路往南而去。 王德浩立马往回传讯。 “敌军南下,人数约10万。” 而此刻另一边的朱邪屏西集合其他几路人马等了一日果然等了一个空,这才确信此事有诈。但他们受命守卫东都洛阳,亦不敢擅离职守,万一敌方迂回战术,再次绕回也未可知。 于是传令给王德浩:“继续跟进。如有必要可联系郢、复二地招讨使高善、许倾,请求他们调兵协助。务必在汉江前牵制住叛军,勿让他们顺流逃窜。” 收到授命后,王德浩带着蒋为舟、吴系民继续往南前进。 后续果然如蒋为舟所料,叛军渡过淮河以后,直奔郢、复而去,现停留在竟陵附近安营扎寨,恐怕不日就将发兵。 王德浩联系两州招讨使高善、许倾,请求调兵前往竟陵 今湖北天门市 协助,争取共同拿下贼寇。 然而郢州高善却推说此地隶属复州不愿派兵前去,复州亦只愿派出5000兵力,联合残余本部驻兵5000,组成一队。 纵使如此,一万难敌十万。王德浩发愁。 此时吴系民进言道:“王副将,古有大将以一敌十,我们如今何不效仿?” 王德浩和蒋为舟均看向吴系民。 “首先我们正面迎战未必会输,对方皆是草兵,人数虽多,但装备、打仗能力却差,还拖家带口,诸多牵挂。现如今我们已知他们驻扎竟陵,何不引他们出来拖长战线作战?一开始我们可佯装溃败,引他们前往我们的埋伏地。另有一小拨人可趁机火烧他们的大本营。等他们到了我们埋伏的地点,便可回头发起猛攻,他们一时不敌便会往后退,届时回头看到营地被烧,想来必会溃不成军。纵使他们不投降,亦会损失诸多粮草,后续我们再徐徐剿杀亦非不可。” 王德浩大赞:“不错!就这么办。” 很快他们选好了埋伏地点,是夜,鼓声一响,千军万马出动。 蒋为舟骑着战马,挥着长矛跟着吴系民和其他众将士一起往敌方阵营冲去。 蒋为舟纵使亲眼目睹屠城,但自己上阵杀敌却是第一次。 “哗!”一把刀剑挥舞过来,蒋为舟轻身一闪躲了过去。下一刻,她就举起手中的长矛刺向敌人。 但在看到对面那张一看就是庄稼人的粗糙黝黑的脸庞时,蒋为舟突然有了一瞬的愣神。 “小心!”瞬间,吴系民不知从何处出来,一把红缨枪从蒋为舟眼前插下,挡住了对方刺过来的刀剑,再一个一挑,挑飞了对面的兵器。 蒋为舟说时迟那时快一下将手中长矛刺入对方腹腔,再用力往回一拉,长矛上的倒刺勾出了对方的血肉,顿时血溅了一脸,那人瞬间从马上倒了下去。 刺下去的那一瞬,蒋为舟的手有些虚。 “小姐还好吗?”吴系民问道。 蒋为舟瞪了他一眼:“别叫我小姐!” 说着她双腿一夹,战马瞬间人立 人立:马抬起前蹄,像人一样站立起来 。再一拉缰绳,马儿嘶鸣着往前一踢,当即就踢倒了前面一位准备挥砍马腿的步兵,马蹄落在他的 腹部,一口鲜血喷出,蒋为舟骑马直奔前方而去。 杀了第一个,后面蒋为舟就越发的熟练和当机立断,丝毫不逊于那些男子。而吴系民一边冲锋陷阵,一面又时刻关注着蒋为舟的动向安危。 时候一到,蒋为舟就开始跟着众人佯装溃败往埋伏地点奔跑。 吴系民纵身马上,与蒋为舟并列。 “小姐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蒋为舟踢了吴系民的马一脚,吴系民被带着飞奔前去。 很快到了埋伏地,野林中埋伏的士兵先是齐齐射箭,一大波箭羽扫射之后,当即两拨人马对叛军夹击反攻。 果不其然,叛军在意识到中计后,即刻策马回头想回到本营,却被蒋为舟他们一路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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