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观的马儿浑然不觉自己又落入什么样的险境,它依然沉浸在与莳萝重逢的喜悦,不时摆动鬃毛炫耀自己的美丽。特别是进入会场后,它看到那些五颜六色的马,更加得意自己和莳萝的美有多么独一无二。 少女本来沉重的心在它轻盈的步履下莫名好了不少。 她混在骑手的队伍,鲜明旗臶在头顶飘荡。在一群百花走兽中,莳萝注意到了飞鹰和杜鹃花,没等她看仔细,就被马儿戴着奔驰而过。 号角吹起,第二场又要开始了,骑手们纷纷退场,莳萝跟着骑手退至看台,那里的栏杆上披有一大面绿底的金色四瓣叶。 莳萝注意到坐在看台上的男女衣着华丽,亦是金绿二色,满身皆是只有贵族才能配戴的珠宝。他们举止亲密,不时交头接耳,想来就是沃顿公爵和其夫人。 人群沸腾的欢呼很快拉回莳萝的注意,骑士奔驰的身影如一把出窍的银剑,直指武场中心。当马蹄顿下,只见那人通身银光璀璨,一袭霍尔卓格的红黑披风如野火的尾巴,在他身后熠熠生辉。 至于对手是谁也就没有必要知道了,莳萝没有等太久就听到热烈的尖叫和欢呼,毫无疑问地穆夏赢下了最后一场比赛,赢得比武大赛的冠军。 所有人都热烈叫喊着,甚至看台上的贵族都情不自禁地起身鼓掌,莳萝皱着眉看穆夏绕场一圈又一圈,却始终没有要退场的意思。 突然冲出一个银骑士加入他,再来两个、三个、四个、陆陆续续银骑士鱼贯而入,逐渐形成一条银光璀璨的河流,包围观众和整个会场,看台的欢呼声慢慢转小,似乎察觉出不对,莳萝知道正戏开始了。 只是当她看着那个被抬出来的金色大笼子时,还是忍不住想呕吐和尖叫的冲动。 金笼子大得像花园亭子,而里头正关着一名少女,莳萝最先注意到她一身雪白的裙袍,少女低垂着脑袋,彷佛雪下僵死的小鸟,双手被俘至身后,姿态脆弱可怜。 笼子被抬至正中央,那里有着大理石雕刻的至高神雕像,苍白空洞的脸孔被打造出慈爱的表情,哪怕一会可能就有一个无辜的少女要在面前被活生生烧死。两位身穿圣堂白袍的审判官就在那等着,金线袖袍下的珍珠和水晶装饰闪闪发光,彷佛真有神迹加身。 莳萝发现其中一位是入城时见到的十三圣主的代理人,但另一位她不确定,因为她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一面奇异的面具遮住整张脸孔,左面镀银,右脸烫金,彷佛日月交融,异常诡丽。 圣主代理人高声宣布:“在至高神赋予的权力下,十三圣主、虔诚的信徒和银骑士的银剑请见证吧!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位罪人——费欧娜.伊格克劳,白熊塔的虎蜂骑士蒙塔.伊格克劳和枫堡伊莱雅夫人的独生女,她窃取其父的宝剑,谋杀数位求婚者,玷污了至高神和家族的名誉,因此被送来这里接受公正的审判!” 观众台上的人们顿时七嘴八舌,有人怒骂猩红新娘,也有人低声请求至高神原谅,更多的是高喊裁决和正义,最后全都混成一团嗡嗡的鸣叫,像是闻到花蜜的饥饿蜂群。 “现在请罪人忏悔自己的过错吧!” 这就是圣堂的审判,材料和调味品都准备好了,压根没有要给羔羊呼吸空气的机会。 莳萝悄悄抬起手,她想自己可以很简单地带走费欧娜,带着她逃入山野,也许成为一个自由自在的野人、甚至是女巫。莳萝之前想过无数次,但同时也清楚,逃走就代表认罪,耻辱和骂名将化作永远的诅咒,玷污少女的清白。 “我忏悔!” 费欧娜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她抬起头那一刻,莳萝下意识放下手。 绳索在她身后解开,橄榄肤色的少女正对着艳阳,高声宣布:“我忏悔我不够谦卑!五位骑士将我团团包围,我竟毫不谦卑和退让地将他们一次斩杀!” 白袍柔顺垂至脚趾,但底下包裹的身子却笔直如剑。莳萝想起来了,这可是一位女骑士啊。 金笼子怎能关住真正的猛禽。名为费欧娜的少女从不是代宰的羔羊,她目光锐利如鹰,环视着嗡嗡鸣叫的观众。眼神和话语是她的宝剑,曾经指控她的罪名成为荣耀的盾牌,费欧娜站在至高神像前,以蜂鹰骑士的姿态凶猛反击: “愿至高神原谅我的狂妄,也愿至高神赦免我的父亲和母亲、我的家族,他们一个教我武艺,一个教会我勇气,哪怕面对五个心怀不轨的男人,我做为一个弱女子竟都没有投降的念头,而是以蜂鹰骑士之名誓死奋战!” 莳萝看着场中央发光一样的费欧娜,女骑士就站在曾经梦寐以求的比武场。 阳光照在身上热血沸腾,骑士的剑虽不在身旁,但她笑容无畏,言语锋利,就连银骑士的宝剑也因此收敛了光芒。刑场就是她的战场,观众有一瞬间为之静声,彷佛再次目睹一场精采的比武。 谋杀是事实,胜利也是。她在至高神和神律面前是明正典刑的谋杀犯,但在玫瑰律法和赞颂诗歌中,少女展开傲人的翅膀,锋芒尽显,无愧于祖辈蜂鹰骑士的名声。 英勇、荣誉,还有高贵的血统,如果真要将这样优秀的孩子扼杀在金笼子……..任何一个拥有骑士头衔的贵族都忍不住心生恻隐。 “脱去她的衣服,曝露她的丑陋!”圣主代理人气急败坏地下令。 费欧娜却不慌不忙地提醒:“你确定要打开笼子吗?我可是凭一人之力就杀掉五个骑士的凶徒喔。” “在至高神和十三圣徒面前竟还如此狂妄无知!” 圣主代理人正义凛然喝斥,却还是小心和笼子保持了距离,彷佛里头真的关了什么毒蛇猛兽。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同伴,金银面具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冰冷的反光刺得眼睛微痛,代理人咬咬牙,一次就唤来七个银骑士去打开笼子的门。 费欧娜还没慌,莳萝却已经浑身紧绷,她看着七个骑士围着金笼子一圈,其中一人正要打开笼子,准备执行命令,拨光费欧娜的衣服。 作者有话说: 审判很快就结束! PS:发现新的刺激很需要,最近被安利冰与火之歌的新剧,龙之家族,虽然演员颜值不高,但演技在线,好看,好像找回了点感觉!!!
第二百零九章 荆棘女神 ◎荆棘保护玫瑰,代价是持剑之人的手必将鲜血淋漓。◎ “慢着!” 一个人影飞速掠过, 银骑士竟阻止不能,无瑕的银墙出现了破口,黑色的不速之客闯入了会场。 漆黑的长袍宛如乌鸦的羽毛, 男人身材消瘦,佝偻着枯枝似的身躯, 但包围在他身侧的银骑士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已经从那顶散发着异光的头盔认出其身分——星冠贤者杜肯, 唯一有资格和银骑士平起平坐的青铜骑士。 其中一位年老的银骑士狠狠瞪他一眼,最后还是无奈地放好友通行。 圣主代理人气急败坏对来人喝斥:“青铜骑士杜肯!你竟敢擅自打断至高审判!” “至高审判?”沧桑邋遢的术士面带不屑,他睁大那双蓝得诡异的眼瞳,阴森森地环顾了一圈众人,彷佛他们才是不速之客。 “原来啊,今日大家齐聚一堂都为了至高审判啊, 圣律院的雅各布大人, 黄金大圣堂的圣主,还有圣女院的圣修女……” 伊莎贝拉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吓得后退一步, 但也很快反应过来, 赶忙整理仪态表明自己是代替院长特莎出席,杜肯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就移开了。 “如果我没记错,神律从未更改, 至高审判需要黄金大圣堂的圣主和三院长才得以举行, 圣主为裁判,另外三位护法官辅佐,从古至今从未变过。如此重大严谨的至高审判, 不知是哪个没长脑子的竟忘了邀请圣学院?” 雅各布大人皱着眉:“这次审判与往日不同, 杰洛夫大人和七位罪女之一有血亲关系, 有违神律的公正无私原则…….” 杜肯就像秃鹰看到自己最爱的腐肉,对送上门的雅各布大人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所以我就是代表圣学院出席的护法官!” 雅各布大人瞬间哑口无言,杜肯的样子活像个流浪汉,他只想找个理由把人拽出去免得在王亲爵臣丢人现眼。但他忘了,杜肯作为杰洛夫大人的得意门生人人皆知,加上星冠贤者的威望,暂且不谈其古怪的作风,杜肯甚至有资格列入下一任院长人选,更不用说代表圣学院出席审判。 只见那位金银面具的圣主比了个手势,代理人会意,立刻上前欢迎这位圣学院代表。 当然,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杜肯一上来就毫不掩饰立场:“至高神慈悲,我以圣学院护法官的身分提出异议,神律宽宥所有纯洁之身的未嫁少女免于刑罚,何况还是一位有着高贵血统的淑女。费欧娜伊格克劳的罪行尚未定论,根本无需用刑。” “她冥顽不灵,双手沾满鲜血,毫无忏悔之意!” “怎么会?她不是忏悔得很清楚吗?我远远就听见了,一个女孩宰了五个全副武装的骑士,陈述事实怎么会是冥顽不灵?” 圣律院的院长,雅各布大人不甚赞同地咳了几声:“杜肯爵士,收起你的巧言诡辩,我们都知道这不但是事实更是谋杀!这名罪人利用阴谋诡计杀害了五名求婚者,神律保护的是无辜少女,而不是残忍傲慢的魔女。” 杜肯爵士露出一脸真诚的诧异:“大人,你怎么自己就提早结束审判了?我们今天齐聚一堂不就是为了要确认费欧娜伊格克劳到底是无辜少女,还是残忍的刽子手。现在你自己审判完了,那还需要我们来干嘛?作为主判的圣主大人都还没开口呢。” 老术士孤僻乖戾,完全不同于那些开口带着草纸和松墨清香的溫吞学者,他的言语就彷佛淬了血的羽毛笔,一笔一划都长着乌鸦的爪牙,每句话就要留下血淋淋的伤痕。 莳萝在人群中看着术士舌战群雄、毫不退让,心想着这就是凯瑟琳选择他的原因,杰洛夫大人信任的人不只他一个,但只有杜肯有这个胆量站在至高神面前质疑真理。 对面闹场的意图太明显,这时伊莎贝拉壮着胆子出声:“费欧娜的确极其顽劣,在危塔就多次不服管教,甚至试图对圣修女行凶,包括我本人都差点惨遭毒手……” 老妇人忧伤苦恼的模样颇有说服力,被关在笼子的费欧娜面对指控却面不改色,幽幽补充一句:“都说我一人杀五个骑士,真要杀妳,妳人还能站在这里泼我脏水?难不成妳一人抵五个骑士?” 伊莎贝拉咬牙切齿:“大人们都听到了,牙尖嘴利、横行霸道,现在连至高审判都不放在眼底。” 戴着面具的圣主始终没说话,代理人却似乎能领会他的意思:“是了,刑罚也是审判的一部份,费欧娜天性顽劣,总要先教她何谓温顺,她才会乖乖吐出事实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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