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琮笑起来:“不是,她姓肖,二十三四,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何欢猝不及防:“哈?” 小护士彻底糊涂了,蓦地戒备心起,看双方都像反派:“不是,你们是干什么的?要是跟病人没关系、根本不是家属,请保持距离啊,不然我叫保安了。” 陈琮说:“我是家属。” 小护士没好气,一把搡开陈琮的手,自己挡在门边:“病人身上没有身份证件,你怎么证明?” 陈琮从兜里掏出身份证递给小护士:“你去她身上找找,她应该有条项链,上头刻了名字和紧急联系人,我是联系人。” 小护士半信半疑,接了身份证,闪身进了屋,陈琮甚至听到了反锁的声音,大概是搞不清状况、怕他们硬闯吧。 这一头,何欢已经傻了,他退后两步,难以置信地喃喃了句:“不是?” 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你个婊子,特么的耍我!” 颜如玉压根没搭理何欢,他看着陈琮,意味深长地笑,顿了顿上前一步,直盯着他的眼睛:“陈兄,我算是回过味儿来了,这么久以来,我事事不顺,跟我作对的,有你一份吧?” 陈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你要觉得有,那就有吧。”
第92章 颜如玉笑起来。 他看着陈琮, 很不理解:“陈琮,我对你不赖啊。” 因为陈天海的关系,他自觉对陈琮很友好了:在阿喀察时, 主动跟马修远打招呼说愿意和新人一间房;他一贯不怎么搭理人, 却有兴致跟陈琮聊东扯西;陈琮被梁世龙怀疑, 他暗地里帮着打掩护;陈琮入会, 他包了个大红包…… 真是越想越气,有一种“我本将心向明月, 奈何明月是条狗还特么咬了老子一口”的感觉。 他的脸色慢慢难看, 眼神中掠过一丝狞厉,手指前戳、几乎点到陈琮脸上:“陈琮, 你想过后果没有?” 真奇怪, 陈琮之前很忌惮颜如玉、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生怕引火上身, 而今终于亮了牌、撕破了脸, 心里反而踏实了。 忽然觉得,也就这样吧, 天也没塌下来,左不过威胁恐吓, 严重点放火伤人,你还能怎么着? 他说:“后果……你是说葛鹏、金媛媛、苗老二, 还有煤精店那个不知道烧没烧死的小老板吗?” 颜如玉没想到在这儿还能听到旧事,面色略变。 就在这时, 手机响了。 也好, 他微侧了身, 借着接手机掩饰一时的失态:“喂, 奇哥……什么视频?你给我发过来, 对,你先别挂电话。” 陈琮隐隐有预感:应该是那个“老妇急智救人”的热点视频。 颜如玉点开视频,顿了顿心情见好,对着手机说了句:“你先过去,我随后到。” 说完了,连正眼都没瞧陈琮,走到还在发怔发狠的何欢身边,拽起他的后衣领就往外拖:“走了,别在这纠结了,有什么问题,找老东西问去。” 陈琮目送颜如玉。 颜如玉走在前头,何欢急急跟着,被拽过的衣领滑稽似地支棱起一块,两人进电梯时,颜如玉似有所感,回过头,向着陈琮颇为自得的一笑。 抓大放小,事有轻重缓急,老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 李宝奇其实也没见过姜红烛,但从徐定洋的助理、那个叫廖飞的女人那,他已经知道了姜红烛的大概形貌:太有辨识度了,全市估计都找不出第二个。 再一翻视频,里头还涉及到一个送去急救的年轻女人,而颜如玉去找的那个“阿兰”也同一时间在医院急救,这不就对上了吗。 依着颜如玉吩咐的,他先开车往城外赶,路上再三琢磨,又给颜如玉打了个电话:“玉小哥,说是那个老女人后来就不见了,你说……当时车和人都多,她会不会偷偷爬上随便哪辆车、跟着车跑了?” 颜如玉冷笑:“不会,车主又不是瞎子,这么大个怪东西爬上车,能不发觉?而且就视频来看,她最后被拍到,是往山坡上爬的。她那个体力,爬不远,应该是找地方躲起来了。” 李宝奇觉得事情不好办:“这个老女人鬼精的,怕是不好找。” 颜如玉也是这想法。 姜红烛既然躲起来了,那就说明,她意识到暴露会带来危险,借着这时间差,必然做了些防备。虽然一个半残老妇没什么战斗力,但要防对方使诈:前两天,自己就是太大意了,没把那个叫廖飞的女人放在眼里,才导致己方折了人手。 李宝奇说:“山里找人最麻烦了,我要不要多叫点人、找起来也方便。” 颜如玉沉吟了一下:“人不能太多,动静别闹太大,你安排一下,拉个范围,再搞两无人机从高处看看,还有,何欢会先过去……我要回趟家,晚点到。” *** 颜如玉独自驱车回了茶室。 医院这种地方,多细菌病毒,进屋之后,他先去仔细洗了手,这才不紧不慢、顺着楼梯下了地下室。 进入地下室的刹那,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油灯的烛焰飘忽不定,昏暗的墙上,打上了一大一小两个“女娲石”的影子。 下一秒,他觉得好笑。 那个嘴里塞着布团、被绑得严实的廖飞,正低着头、神思恍惚,那垂头丧气的盘坐姿态,乍看之下,居然颇似边上的那块女娲石。 听到动静,廖飞疲惫地抬起头,见到来的是颜如玉,好像瞬间活了过来,脏污秀气的脸上满是凶悍,眼睛拼命眨着,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好几顿没吃了,还能有劲折腾,可真有生命力啊,颜如玉趋前俯下身子,把她嘴里的布团扯了出来。 廖飞发出一声呕音,紧接着大口喘息:“阿洋怎么样了?” 颜如玉皮笑肉不笑:“放心吧,还挺能活、没断气。” 那一晚撞车,李宝奇死活找不着徐定洋,回来把情况一说,颜如玉很快就想到了:“出事的地方紧挨着湖,她会不会是趁你对付别人的时候,下水跑了?” 毕竟是“养”珍珠的,生意又主打南洋金珠,十有八九精通水性。 李宝奇恍然大悟,暗骂自己榆木脑袋,不过倒也没太懊恼:他是个旱鸭子,即便当时发现了玄机,也未必有办法。 下了水,那就没处找了,徐定洋很有可能耐心等到李宝奇离开之后、上岸拦车走人,一夜之间,窜出个几百公里不在话下——也就是说,她现在可能身在任何地方。 好在,廖飞不知道这事。 颜如玉对廖飞的说辞是,徐定洋被抓之后,回来的路上试图跳车逃跑,十分不幸,跳得比较失败。 好消息是还没死,坏消息是颅脑损伤,更坏的消息是颜家不准备救、还兴高采烈内部实时直播,下赌注买她哪天会自然断气。 他知道,如果只简单地说一句“徐定洋在我们手上”,廖飞很可能会怀疑是与否,但描述得越细致、越符合颜家人的秉性,她的关注点就越会从“真伪”命题上偏移,转而更关心徐定洋的现状。 人就是这样,就好比你去撒一个漫天大谎,说某某被车撞啦,听众的第一反应往往会是:真的假的? 但你如果绘声绘色填充细节,说,撞了之后没死、爬了几十米,忽然街口一辆拉木头的车过来,看见路上有人,紧急转弯,结果木头松散了,一根轮一根地往那人身上砸,听众通常就会倒吸凉气,感叹一声“太惨了吧”。 廖飞果然中了套,仿佛已经看见了徐定洋头破流血、奄奄一息,而颜家人却在罔顾人性、砸钱下注,气得嚼穿龈血,对着颜如玉破口大骂。 颜如玉就在她的骂声中,把那个包着红蜡烛和纸牌的红塑料袋扔了过去。 廖飞扯开红塑料袋,看到纸牌上“杀人者,春焰,徐定洋”那几个字,气得双目充血、浑身发抖。 她不可能不把姜红烛拖下水。 就这样,颜如玉不费什么力气,就知道了双方合作的细节,临走的时候,还给了廖飞奖励:“你提供了这么多,我也得有所回报,我会给徐定洋换个更加柔软的枕头、让她躺得舒服一点。” …… 这是他第二次过来见廖飞,这个女人杀了人,理应偿命,不过,暂时还有用。 他说:“我们已经大致锁定姜红烛的范围了,老太婆跟我们玩捉迷藏,你想不想去找找看?” 廖飞浑身一震。 *** 陈琮守在肖芥子的病床边,一心二用,还在时不时刷网上的消息。 颜如玉带着何欢离开,毫无疑问,是奔着姜红烛去的。 私心里,陈琮对姜红烛没什么好感,但反复拖看她那个挥舞树枝拦车的视频,还是忍不住唏嘘和心酸。 这还是头一次,他希望姜红烛运气好点,别落到颜如玉手里,别再受罪了。 好在,截至目前,形势还处于“急智老妇救人不留名”的阶段,且有往玄幻迷信转化的趋势:有人信誓旦旦地评论说,这种情况他熟,就是山里的山精野鬼,对人类比较友好,有人危难时会伸出援助之手,之所以事后消失,是因为不能晒太阳,白天的阳气对她们来说,还是太凶了。 惹来N条“菩萨保佑”、“关二爷保佑”、“大圣护体”的跟帖。 怎么办呢,陈琮真是一筹莫展,这些年来,姜红烛到处树敌,危急关头,可谓一个能求助的朋友都没有。这世上唯一愿意为了她奔走的,大概只有肖芥子了,但别说肖芥子还没醒,就算是醒了,她要怎么去斗呢? 正想着,肖芥子呻吟了一声,眉头微蹙,一张脸皱巴得像个苦瓜,很难受的样子。 陈琮忙凑上前:“芥子?” 之前医生来过一次,询问既往病史,被陈琮含糊了过去。医生也没辙,初步检查没发现什么问题,一般这种情况,就不建议占用病房了,但毕竟出动了急救,又不敢掉以轻心,于是本着“稳妥”原则,建议再观察两天。 肖芥子慢慢睁开眼睛。 她有点茫然,表情愣愣的,看着有点傻,好在医生提醒了:刚醒的时候,会有点断片、头疼和颠三倒四,过一会就好了。 陈琮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芥子?” 肖芥子的目光移向他,像是在仔细辨认他是谁,过了会,冷不丁冒了句:“给我打包好了吗?” 这是……断片断到餐厅那去了? 陈琮点头:“打包好了。” 肖芥子松了口气:“那就行……别让红姑说,我老给她带剩菜。” 说完了,无意识地打量室内:蓝色的窗帘、带隔栏的病床、病床的支架,乃至对墙贴着的病室守则…… 有什么不对劲的样子,她努力去想,不提防颅脑处一阵胀痛,肖芥子痛嘘了一声,侧向一方,伸手抱头,身子都蜷起来了。 陈琮说:“是不是头疼?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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