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出去,在她脑顶轻轻拂摁,摁一会之后,又换个位置,反正头顶的穴位多,只要力道适中,摁哪都不出错。 肖芥子觉得好一些了。 可她还是奇怪,直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陈琮也不该在这里,她好像今天有重要的事办,还得开好久的车…… 她好生惆怅:“我刚才做了个梦,梦里老觉得喘不上气,还梦见一盆的萝卜丸子汤,没注意全撒了,丸子滴溜溜的,滚得到处都是……” 话到中途心头一震,短促地“啊”了一声,一把抓住陈琮的手腕,也顾不得头疼了,条件反射般坐起:“我怎么在这?你不是走了吗?红姑呢?” 陈琮沉默了几秒,点开手机上的热点视频合集,递给了她。 让她自己看吧,她那么聪明,看着看着,就全明白了。 肖芥子莫名其妙,但也知道陈琮不会无缘无故地让她看东西,她耐着性子看,看着看着,脸色渐渐苍白,看完一个,手指发着颤,再点下一个。 看到末了,眼泪啪嗒滴到手机屏上,下意识伸手抹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流了满脸的泪。 陈琮抽纸巾给她。 肖芥子接过来,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什么叫不留名?她躲起来了是吧,对,是我我也躲起来。” 又突然紧张:“这都上热点了,颜如玉不会也看到了吧?” 陈琮说得平静:“何止看到了,已经带着人赶过去了。” 他尽量简明扼要地把之前的事给说了,肖芥子听得呆住,直觉现在应该脑筋飞转,但脑子里像塞了一块块整齐码好的豆腐,一时间居然束手无策。 她低声念叨:“得想个办法,得想个办法……” 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拿手指在床单上扯抓,忽然抓到陈琮的手,立马攥住不放:“陈琮,我现在脑子有点乱,快,你想个办法。” 陈琮看她的手,她是真紧张了,手上微颤发凉,连指甲下头都没了血色。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我刚想过了,姜红烛身有残疾,又受了伤,应该跑不远,颜如玉要么已经找到她了,要么还没找到。” “找到的话,你就得从颜如玉手上抢人;没找到,你就要在颜如玉的眼皮子底下,也去那片山林找人。只这两条路,但大家现在挑明了敌对,哪条路都是硬碰硬,芥子,我们人太少了。” 肖芥子舔着嘴唇,一直点头:“对、对,你说得对,我们人少,不能冲动,我要冷静点,冷静点,好好想想。” 她嘴上说着要冷静,但整个人如同烫沸的汤锅,身上一阵一阵的发热,额头后背,俱都流汗了。 ——现在大家是明着敌对了,我们人太少了…… 人确实太少了,如果能多一点就好了,哪怕是路人呢。 路人? 肖芥子下意识去摸兜,这才发现没穿外套,看看周围也不像有的样子,估计是一路辗转,不知道丢在哪个环节了。 她一颗心跳得厉害:“陈琮,你有钱吗?你借我……不,不是,先不用借,你帮我发个评论,就在浏览最多的那几条视频下面,你就说……就说家属非常感谢那个老婆婆救人,重金求线索,想找到她。” 陈琮沉吟:“你是想……” “人少嘛,我们人少,但可以发动想挣钱的人对不对?那附近的人看到消息,也许会动心,也会去找。” 懂了,现场的人一多,就等于是公开场合,人来人往,颜如玉想干什么都得忌惮三分。 不知道这招管不管用,但先用上吧,陈琮赶紧点开页面、逐个发评论,肖芥子则匆匆下床:“我还是得过去。” 不能在这躺着,谁知道那头会发生什么事呢?现在这种状况,想详细稳妥筹划是不可能了,不如见招拆招,随机应变、走一步看一步吧。 陈琮想劝她,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扪心自问,如果窒息休克的是自己,姜红烛为了他冒险拦车,他现在,也做不到坐视不理。 他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肖芥子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什么:“你跑来医院……是不是暴露了?” 她这反射弧还真挺长,陈琮笑了笑:“是啊。” 又补了句:“暴露就暴露吧,常在河边走,总有湿脚的那一天。不然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吧。” 以颜如玉的行事手段,肖芥子落在他手上,怕是会没命。有何欢在也没用,这是个不扛事的。再说了,“阿兰”这个幌子,没见面时可以冒用,只要一打照面,年龄首先就存疑,何欢又不是傻子,别说验DNA了,简单一问血型,估计就要穿帮。 肖芥子好生懊恼,又有点愧疚:“那怎么办,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陈琮回答:“这叫什么连累?又不是你让我来的,我自己看到视频,脑子一热就跑来了,又不关你的事。” 肖芥子还是犹豫:“你跟我去……不安全吧?” 她去是责无旁贷,但陈琮,他和姜红烛又没关系,凭什么要他也为姜红烛冒险呢。 陈琮倒是满不在乎:“反正颜如玉也盯上我了,我去不去,他都会对付我。再说了,我去,比你安全。” 他提醒她:“你忘了,他和那个陈天海,都很希望我养石头。既然要留我养石头,总不会石头还没养上、就把我弄死吧。” *** 颜如玉把车开上山坡,停在了那辆破旧的出租车旁边。 之前救助的人早就散了,山坡上冷冷清清。 李宝奇正忙着调试无人机,见到车子,忙迎上来:“玉小哥,我安排了几个人,主要是守四面的大方向,问题在于,山地太大了,那几个人撒出去,跟几粒米进了大粥锅似的,太寒碜了,咱是不是得划个搜索范围,比如几平方公里内……哎,她怎么来了?” 廖飞从车上下来了,正大口啃面包,手里还攥了瓶开盖的矿泉水,啃几口面包就灌一大口水:几顿没吃了,她饿得慌。 她看都没看李宝奇,两眼放亮,狼一般盯着坡上坡下:“不用。老太婆刚被进补过,相当于全身被咬得皮开肉烂,你就想像着她血淋淋地往外爬……爬不远的。”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出租车边。 出租车前后车门大敞,除了倒翻的外卖,还能看到几个行李包都被拉扯开,衣物杂物散了一地。 廖飞蹲下身子,随手翻了一下行李。 颜如玉也注意到了,他向车子示意了一下:“行李怎么回事?” 李宝奇说:“不知道,有可能是当时停下来看热闹的人顺手牵羊,也可能是老太婆趁人走了之后又回来过,拿走了一些东西。” 话刚落音,廖飞回了句:“老太婆拿的。” 颜如玉挑眉:“你怎么知道?” “重要的东西没有,老太婆跟阿洋说过,事成之后,会派人把煤精镜交给阿洋。如果她的同伙是突然发病急救,她又是仓促逃走,那煤精镜以及相关重要物件肯定还在行李里。现在找不到,都是些破烂衣服,显然,是她后来又折回来拿走了。” 颜如玉赞许似地点了点头:“我就知道,带你来会管用的。”
第93章 李宝奇看不惯廖飞那副指手画脚的样子:“不是, 玉小哥,你把她带来干什么?” 颜如玉微笑:“奇哥,不要这么狭隘嘛。虽然她们对不起我们, 但有一说一, 她们也是被姜红烛坑了的, 死之前, 让她出口气也好。” …… 在地下室里,颜如玉给了廖飞两个选择。 他拿过挂在墙上的一条勒绳, 当着廖飞的面, 玩味似地试了试韧性和绷紧度:“我干爷,加上我那个可怜的手下, 两条人命, 咱们和解是不可能的, 你也没资格跟我提条件。” “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一, 我现在就送你上路,让你走得利索点;二, 放你去和姜红烛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但我希望你英勇地死在这场游戏中、别回来了, 也省得我动手,怎么样?” 如他所料, 廖飞选了后者。 当然了,在立刻死和延迟死之间, 相信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后者。 李宝奇冷哼了一声:“玉小哥, 做人别忒心软了, 你管她出不出气呢。” 廖飞抬脚往林子里走, 走了没两步又回头:“那……阿洋呢?” 颜如玉耸耸肩:“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 你有你的猫鼠游戏,她也有她的,我不是说了嘛,直播下注啊。” 廖飞咬牙:“主谋是姜红烛,阿洋不是,我杀了你的手下,阿洋没有,整件事里,阿洋是无辜的!” 李宝奇差点乐出了声:“她无辜?” 真新鲜,他自忖也干了不少缺德事,但他有自知之明,从来不说自己无辜。 廖飞看两人的面色,也知道多说无益,她转过身、大步向前走去。 反正还没死,没死,就有无数可能,这是山林,运气好的话,没准能逃,实在逃不了,也得拉老太婆垫背。 颜如玉冲李宝奇勾了勾手,低声吩咐:“你跟着她,别太靠近,这女的身上没功夫,但心机重,别给她机会算计你。姜红烛万一埋了雷,让她在前头踩,真找着姜红烛了,尽量让她解决,咱们能不沾手就不沾手。” *** 李宝奇大步过去,撵上廖飞。 廖飞也知道他是来监视自己的,阴沉着脸,只当他不存在,继续吃自己的面包,顺带观察四周。 这一带是山林,车道算是绕山过,临时想停车的话,除了停车道外,还可以把车开到路边的小土坡上。 小土坡继续往上,就算正式进入山地了。但有一说一,这儿的树种不是大叶阔叶易于藏身的类型,加上又是冬天,满目凋零,一个半残的老太婆,想在这躲藏,基本不可能。 人会藏在哪呢? 她皱着眉头,继续往上走,李宝奇说了句:“我安排了四五个人,也是从小土坡上来,到这之后,分了几个方向,让他们至少往外走两公里,圈个大范围。” 廖飞还是那句话:“没必要,姜红烛绝对逃不了那么远。” 李宝奇听着刺耳,再加上看不惯廖飞那张臭脸,正想出言讽刺她两句,迎面走来了何欢。 何欢满脸沮丧,一看就是一无所获。 果然,见着李宝奇,他先开口:“那头不用去了,那头是个崖口,有人在那守着了,往别的方向找吧。” 廖飞像是没听见,和他擦肩而过,继续往前走。 这种明晃晃被人忽视的感觉很不好,何欢皱眉,李宝奇过来,拍拍他的肩:“女人就是多事,别带眼看她就行。” 何欢不认识廖飞,还以为也是颜如玉的底下人,懒得跟她计较,左右看看,又往另一个方向找了过去。 廖飞又走了约莫五六分钟,知道何欢所言不虚。 正前方是个崖口,崖边还长了几棵大树,可能是附近人的恶趣味,每棵树绕树一周,都叠堆了不少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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