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不会,前队的人说了,蛛丝很细,而且现场能看到很多乱爬的小蜘蛛,推测是群体合作。不过这种属于生物异常现象,怀疑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由于魇山这里十多年前曾经发生过地震……” 粱健“啊”了一声,他性子稳重,一路话都不多,但地震是大事,切身相关:“地震前夕,动物确实会出现异常反应,你们是怀疑,这里要地震?” 那人很谨慎:“这话不敢说,除了地震,异常的气候或者磁场变化,都可能使得生物应激。” 说着,他切换了一下电脑屏幕显示。 原来除了照片,还有现场实时监控,就是信号的确不好,视频有点卡,能看到画面上有五六个人正在忙活,似乎是试图爬上边上的山壁。 那人介绍:“蛛网结得很高,把路堵死了,两边都是山壁。我们老大指示不能破网、怕出事。所以现在的方案是,从边上的山壁爬过去,攀爬成功之后,会放绳梯,你们到的时候,就方便了。” 语毕朝他们看了看:“你们的事,我也听说了。看你们人也不少,友情建议,派几个人留守,任何时候,后勤支援都很重要。” *** 禄爷乐于接受意见,留了牛坦途和两个编外,牛坦途在协会一直负责内外联络,留他做后勤,专业对口。 本来也想把梁婵留下的,她死活不同意:“那是我爸,好赖我得在前线,不做等通知的那个!” 禄爷拗不过她,也就由她去了。 十几号人,趁着最后一丝天光,进了山口。 099号在前头踏过路,还在显眼处留下了路标,所以,前半段走得分外顺畅,再加上是奔着救人来的,大家速度都不慢,跟急行军差不多,禄爷是老当益壮,连体力稍逊的梁婵都没喊过一声累。 陈琮注意到,那位养神君,塞耳闭眼的,居然真的一点都不拖后腿,给人的感觉,像是体内有个感应器,精准指引着他每一个动作。 后半程,天已经全黑了,大家或戴头灯、或打手电,速度上略有降低,近八点时,领头的常昊看到前方有灯光,兴奋地说了句:“就是那了!” 陈琮精神一振,紧赶几步越过常昊,近前时,忽然觉得氛围不太对。 这里排开好几盏户外灯,还有架在高处的,所以照明没问题,巨大的蛛网被灯光映射得反光,亮莹莹的一片。 绳梯已经架起来了,从山壁上直垂而下,梯子下头守了两个人,而山壁高处趴了一个,正向下头惶急地喊话。 陈琮听到那人说:“两个,至少死了两个!” 他脑子里一嗡,一个箭步上前,也不管人家认不认识他:“男的女的?” 那人一愣:“男的。” 陈琮松了口气,伸手抓住绳梯:“梯子能上吗?我叫陈琮,之前跟花猴通过话的。” 蛛网那头,花猴高声说了句:“能上,你过来吧,认认人!” 说话间,后面的禄爷等人也到了,梁婵听到“死了两个”、“男的”,当场腿就软了,粱健赶紧扶住她,禄爷则朝他喊话:“陈琮,认清楚了啊。” 陈琮应了一声。 他动作很快,上到顶之后,又拽着一根垂绳下溜,蛛网这头站了两三个人,花猴举着火把在下头接应,不等他落地站定,低声嘱咐了句:“有个心理准备啊。” 说着,火把一抬。 陈琮循向看去,猝不及防,失声叫了出来。 他这一叫,蛛网那头的人更慌了,梁婵带着哭音问了句:“怎么了啊陈琮?是我爸吗?” 陈琮的小腿微微发颤,他定了定神,大声说了句:“不是。” 连声音都在发抖。 这一面的蛛网上,镶了个人,或者说,有一个人,被牢牢粘在了蛛网上。 他身上绕满了蛛丝,但没蛛网结得那么厚,所以陈琮得以窥见人形,也依稀能看见他的样貌,他一动不动,面色晦暗,早已没了生气,憧憧的或明或暗火光下,他看到有数不清的小蜘蛛,正自这人身上四散奔逃。 陈琮没忍住,弯下腰吐了出来。 花猴退后一步,满怀同情地给他递了瓶开封的矿泉水:“没事,我刚也吐了。” 陈琮接过矿泉水漱口,又飞快地看了蛛网上那人一眼,大声给那头报备:“是绑匪里瘦的那个,跟我动过刀的,我帮警察做过画像。” 又看花猴:“不是说两个吗?另一个呢?” 花猴领着他往里走:“还在里头,要走一段。另一个头和身子没在一处,头在人头桩里,身子横在几百米开外,我见过这人,也是绑匪一伙的,是个胖子。我们都拍照了,回头报警,让警察处理吧……不会是你们那被绑的朋友,逃出来反杀绑匪吧?” 陈琮说:“杀人犯法,他不至于这么糊涂,好不容易逃出来、又把自己赔进去吧?对了,你们那位神棍,还有……” 他声音放低:“那位肖小姐,有消息吗?” 花猴看了看时间:“沈先生……十多个小时前是安全的,我们找到了他的留言。肖小姐我就不知道了。” 这俩不在一块吗?陈琮心头一紧:“什么留言?” 花猴示意他跟上,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陈琮先还奇怪花猴为什么在漆黑的林子里这么认路,后来才发现,他们在树上不知用什么材质涂了记号,有手电光或者火光照过的时候,记号荧荧泛光,异常醒目。 途中,经过了所谓的人头桩,花猴遥指给他看那胖子的人头,陈琮抬眼看到人头桩林立,头皮都炸起来了,立马移开目光。 花猴引着他直奔一棵望天树,这树上以跟记号同样的材质、在靠近树根处写了一行字。 “喏,我们的背包里都有记号笔,防水、夜光,白天也醒目,用于留书联络。留书位置低是习惯,这样不易被外人发现。目前只找到这一处,更深的地方还没来得及进。” 陈琮蹲下身子看。 ——平安。24/01/12, 9:50。 落款是三片一笔连就的简笔花瓣。 花猴给他解释:“这后面的数字是年月日和时间,下头的花瓣是沈先生的个人记号,因为他在咱们内部的职位叫‘三重莲瓣’。这留书的意思是,截止今天早上9:50分,他都还是平安的。旁边多了一撇,可能是写的时候笔尖不小心蹭到了。” “所以我说,沈先生是安全的,肖小姐我就不知道了,因为留书没提到她。人在林子里,是很容易走散的。” 陈琮没吭声,伸手出去,轻轻摩挲了一下那一小撇。 什么一撇,这明明是个小月亮嘛。 *** 嘎多,老寨子。 夜深了,魔巴坐在火塘边,双目微阖,不紧不慢地抽着长管烟枪,烟气混着跃动的火焰,给幽暗的老屋添了几丝生气。 边上,西古收拾好餐后的碗筷放进篓筐,又劝了一回:“今晚真不回新寨子?你老风湿犯了,还非睡在这儿,阴潮阴潮的,早上起来又得腿疼。” 魔巴语气平静:“这儿安静,新寨子人来人往的,吵得慌。” 西古嘟嚷:“人多了是吵,但人太少,心里害怕啊。这么大的旧寨子,就你一个,我可不敢住……” 边说边拎起篓筐往外走,刚打开门,瞥见什么,吓得“哎呦”一声,篓筐脱手,刚收拾好的餐具撒了一地。 前方,不远处的黑暗里,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动不动,仿佛僵立的木人、蜡像,也不知道在那无声无息站了多久了,任谁见到,都会吓出一身冷汗。 西古惊得大气也不敢喘。 好在,那人不是假人,他往这儿迈步,还说话了。 “魔巴,有些年头没见了,还记得老朋友吗。” 是人就好,西古松了口气,蹲下身捡餐具:这人既然无视他、直接跟魔巴对话,那看来没自己什么事。 身后,屋内的魔巴冷冷说了句:“不要再往前走了,我不认识你。” 那人停下脚步。 西古心内“咦”了一声,好奇地抬头看。 依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不过,借着身后火塘内隐约的火光,能依稀看到,那人的手上戴了个大钻戒,钻石当真璀璨,在暗夜里,还能看到流动着的炫光。 那人说:“我也是经过这里的时候才想起来,十多年前,我来过这儿,也是在这间屋里,我们相谈甚欢,还吃了火烧干巴,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西古莫名,杵在门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魔巴面色冷峻:“十多年前是十多年前,现在是现在。” “当年你是人,大家有见面的缘分。那时我就告诉你,不要再往前走了、回家去,继续往前,你会一无所有,甚至失去自己。”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儿,你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不认识你,请你马上离开。阿佤不欢迎你,这里的山林、太阳和月亮都不欢迎你。” 那人呵呵一笑,笑中似在嘲讽,顿了顿,慢慢后退,和出现时一样,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 西古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惴惴问了句:“魔巴,刚来的那人是谁啊?” 魔巴回答:“你看错了,没有人来,这里由始至终,只有我们两个人。”
第116章 谨慎起见, 陈琮和花猴没再往鬼林深处走,原地等大部队过来。 等候的当儿,花猴试了下无线对讲机, 听筒里兹啦兹啦的, 已经听不到声了。 花猴挠挠脑袋, 看向黑暗深处, 面色凝重:“这次是挺古怪的,按路线图看, 蛛网算是鬼林的边界。边界外头, 我们对外通讯完全没问题,一进来, 就跟信号被屏蔽了似的, 对讲机都用不了。难怪这儿叫鬼林, 活见鬼了, 前几次也没这样啊。” 陈琮好奇:“前几次?那你们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花猴想了想:“四五年前吧。” 陈琮苦笑:四五年前, 山跟人似的,每年、每个季节, 甚至具体到某几天,调性都会不同, 四五年前的数据,参考意义不大。 他抬头看天:“外国电影里, 狼人月圆之夜会变身,你说这山会不会也一样?” 花猴也抬头看, 他之前查过月相图, 如果满月用100%来形容, 今晚应该能看到0.7%的月亮, 俗称“蛾眉月”。 然而, 可能是月牙太细了,遍寻无索,而且,眼见着云气慢慢聚拢来,又要下雨了。 花猴说:“要是把山比作人,一月一变身也太频繁了点吧,上万年变一次差不多。” 说话间,禄爷一行也过来了,面色多少都有点委顿。 能不委顿吗?下了绳梯之后,见到蛛网上那人,大部分人都步了陈琮的后尘,只少数几个没吐,偏那儿留守的两个山鬼很“热心”,给他们科普了蜘蛛的捕食原理——猎物被蛛网粘住之后,会拼命挣扎,蛛丝的震动迅速引来蜘蛛,蜘蛛会向猎物体内注入腐蚀性极强的消化液,将猎物体内“液化”,然后慢慢吸干、只留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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