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石。 他有点激动:“小结子,你想想看啊,炼石,是不是一种类似对生命的压制或者封印?” 现代人都知道,天不会破个大洞,洪水不会从天上的破洞里泄下,石头也不可能补到虚空中去。有没有可能女娲补天,重点不在于补,而在于炼石呢? 肖芥子愣了一下:“依你这意思,女娲炼石,把它们封印了,‘人石会’养石,又把它们养出来了,那‘人石会’岂不是跟女娲对着干了?” 神棍说:“这不明摆着吗?‘人石会’那个肉骨樊笼说,听着就很气人,它诋毁了女娲你发现了吗?” “女娲是谁,是上古大神、地母,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女娲娘娘’,妥妥的正面人物。造人、补天、济世、救世,功德无量。说实在的,我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到女娲以反面的形象出现。” “怎么能这么草率,无凭无据,就把人类的保护神摆到了人的对立面呢?你想想,谁会散播这种说法?” 神棍越说越气:“说她把人关起来,还大小樊笼、关了两道,有什么证据没有?再说了,凭什么把人关起来就是坐牢?就不能是保护吗?就好比古代造城池,有内城外城,两道高墙,那不是为了保护老百姓吗?老百姓也没觉得是在坐牢啊。” “所以,说来说去,又绕回了老问题,最早散播这套理论的人是谁?我感觉这人居心叵测、偷梁换柱,故意误导后人……啊,我想起来了,杜子春!” 肖芥子吃惊不小:“这人是杜子春?” 神棍赶紧解释:“不是,我是说,我忽然想起杜子春是谁了!” 怪不得他总觉得这个名字熟呢,他在《玄怪录》中看过这人的故事。 据记载,杜子春是北周、隋时人,有个道士找他帮忙,说自己要炼仙丹,请他守在丹炉边,并告诉他不管看到什么,务必不要出声,那些都是幻境、是假的,只要熬过去,仙丹可成,杜子春也能成为上仙。 于是杜子春先后经历了鬼怪来袭、地动山摇、妻子受刑、自己被斩等等,始终不发一言,可惜最后一关,他在幻境中转世成了女子,还做了母亲,当孩子当着他的面被活活摔死时,他终于没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结果可想而知,仙丹没炼成,成仙一事也泡了汤。 肖芥子听得云里雾中:“那魔巴提这个名字,是要提醒我们什么呢?他不是说,他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吗?” 神棍也在想这问题:“这名字只是一个信息,魔巴突然接收到了,又转给了我们。具体还得靠我们自己悟……” 他喃喃自语:“魇山,梦魇,没月亮的晚上,阴雨天,杜子春,一群奇怪的人,那些人在猎人头,但又不合仪式、时令……” 肖芥子脱口而出:“幻境?” 神棍怔了几秒,忽然兴奋:“对,对!有没有可能是幻境?” 他低头往下头喊话:“哎,哎,那个谁,廖扬,晓川?” 下头那两个已然睡得迷迷糊糊的了,被神棍惊到,一个哆嗦做起来,险些从树上翻下去:“啊?” 神棍激动得说话都有点磕巴了:“我问你们啊……你们之前见到那群猎人头的,你们和他们交手了吗?还是说,掉头就跑、压根就没动手?” 晓川被问住了,想了会才回答:“他们那么一大群人,我们上去硬拼不是送死吗?当然是掉头就跑,至于其他人么,跟我俩跑的不是一个方向,我……没太注意。” 神棍跟她确认:“也就是说,就你记得的部分,没人真的动手,大家都是望风而逃对吧?” “是……吧。” 神棍喜形于色,转头看肖芥子:“这里叫‘魇山’,上古的时候部落的人过来拜魇神,梦魇之神,这山叫这名字,应该是有根据的。所以有没有可能,我们看到的不是真的,那其实只是梦魇?” 肖芥子心中一动。 她想起之前在景德镇时,她入梦时遭遇的那只可怕的恶狗,可当时是晚上,她又在沉睡,说是梦魇合情合理,这一次,可是在大白天啊。 神棍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也猜到了她的疑惑:“这样,小结子,咱们去验证一下就知道了,树下头不是有人头桩吗?” “我记得晓川之前说过,她们在树下逗留了很久,那时候,人头桩里都是上了年头的、白骨化的骷髅头。但我爬树的时候,分明看到一个长发的新人头。再后来,那几个猎人头的过来,又放了一个新人头进去。也就是说,理论上,下头的人头桩里,至少有两个新人头。” “咱们验证一下,去看看那两个人头,试试看能不能真的触碰到,碰不到的话,那肯定就是幻境。” 晓川不知道前因后果,也不知道这俩到底在论证什么,但光听这几句,已然心惊胆战:“不是,这么黑的天,你们要下去看人头,还要去摸?” 廖扬也有点不满:“这儿又没光,你们怎么看啊?打手电看吗?这万一周围有什么坏人,咱们手电光一打、不是把位置都暴露出去了吗?也不急这一时,能不能等天亮再说啊?”
第114章 肖芥子也赞同天亮后再说, 大半夜的、下树看人头摸人头,她没这爱好。再说了,就算证明了一切都是幻境, 你也不可能摸黑赶路, 不还是要在树上猫到天亮吗? 后半夜, 其他人都睡着了, 只她还瞪着眼,时不时打个呵欠、抹个犯困的眼泪, 这一刻分外想念陈琮, 还有他那把不知道有没有制作成功的“锥梳”。 再然后,她睡起了一种很奇怪的觉, 圆睁着眼, 忽睡忽醒。 之所以知道自己在睡觉, 是因为某一个瞬间, 她突然看见她的蜘蛛了:这蜘蛛已经长得比她都要大了, 正忙着织网,周围白茫茫的一片, 初看还以为是落了雪,细看才发现那都是蛛网, 新吐的丝,亮晶晶泛白, 把远近的巨树都给围裹住了。 她想过去跟蜘蛛说两句话,哪知下一秒, 蜘蛛也好, 蛛丝也罢, 就都不见了, 只余漫漫长夜, 像是永远不会过去。 …… 好不容易捱到天蒙蒙亮,但情况比昨天还糟糕,树林里起晨雾了,连榕树的树冠都好像浮在雾上。 肖芥子和神棍收拾装备打包。 底下的廖扬把外套递上来:“谢谢啊,你们还要往里走吗?路上小心点。” 神棍惊讶:“怎么你们不走吗?” 廖扬含糊其辞:“我们还没想好,兴许就原路返回了。” 肖芥子听得好笑:不就是怕下头危险难测,想让别人先去蹚水吗,跟那个廖飞一样,肚子里花花肠子都挺多。 她抓着枝桠、拎刀先下,经过这两人栖身的那一处,故意停下。 晓川瑟缩了一下,廖扬看了眼她手里的刀,明显戒备。 肖芥子看向廖扬,浅浅一笑:“是这样的,我昨晚没跟你说,怕吓到你。现在天亮了,说出来也无妨。” 廖扬没想到她是要跟自己说话,非常意外:“你要……说什么?” “我这个人呢,体质跟别人不太一样,就是俗称的‘阴阳眼’。昨晚上吧,我就看到你的背上,一直趴了个人……” 话还没说完,晓川已经捂住了嘴,面色惊惶,条件反射般往边上避了避,上头的神棍则一脸茫然,纳闷着昨晚上怎么没听她提起。 廖扬的脸色也有点难看:“你瞎说什么?” 肖芥子耸了耸肩:“随你信不信吧,我又不认识你,看到什么我就说什么呗。哦,对了,那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就是脸要比你秀气,好像是个女的。” 廖扬惊愕失声:“什么?” 看这反应,廖扬还不知道廖飞的事,肖芥子挑事不嫌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犹豫再三,还是跟你提一嘴,可能是什么征兆呢对吧?” 说完,自顾自下树,落地之后,第一时间横刀在手,同时揿开手电、扫向林立的人头桩。 神棍说,人头桩里,至少有两个新人头。 手电光柱穿过流动的晨雾,掠过一个一个或空、或有骷髅头的篾筐,再然后,陡然停住。 光柱的尽头处、那个篾筐里盛着的脑袋,不是昨天那个矮壮男、叫什么肥七的吗? *** 上午十点多,陈琮一行三人落地昆明。 组队的人会在昆明长水机场碰头,然后赶中午的飞机飞沧源佤山,当然,有人赶不及的话,傍晚还有一班。 三人先进候机厅,梁婵的堂哥梁健已经在等着了,他跟梁世龙长得挺像,就是整体码子比梁世龙大了一号。 路上陈琮听梁婵说了,她有两个堂哥,从小跟梁世龙学生意,兼学拳脚,闲时也养石。可惜补身的汤药喝了好几年,补得经常流鼻血,至今连小石补的阶段都没入,两人倒也看得开,弃养不强求。 这俩算是梁世龙的左膀右臂,一直坐镇后方,这一趟听说叔叔出事,会来一个。 梁婵一见着家里人就哭了,陈琮跟禄爷打了个招呼,去给大家买咖啡和面包。 等出餐的当儿,他给肖芥子打了个电话,意料之中的没人接,又给花猴拨了一个,那头估计在忙,也无人应答。 陈琮只得寻了个座位坐下,静候出餐。 正百无聊赖,眼前一暗,有人捧着咖啡、大喇喇在他对面坐下,还笑嘻嘻跟他打招呼:“陈兄,又见面了。” 陈琮懒得搭理他,自顾自摆弄面前的出餐呼叫器。 颜如玉还委屈上了:“陈兄,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呢?我给你包过红包、养着爷爷,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反倒是你,经常背地里捅我一刀,我从来都没计较过。” 陈琮服了他了,把自己说得跟一朵白莲花似的。 他抬眼看颜如玉:“你为徐定洋来的?” “不是啊,我拔旗、出力来的,不是为了救人吗?” “人石会”的会员,在会期间至少拔一次旗,多拔也欢迎。拔旗的意思就是为协会出力、参与公共事务。但这事不强求,收到了邀约之后,如果不想参加或者不方便,可以直接回绝,保持“插旗”的状态,下次再拔。 这一趟,考虑到事起仓促、又有一定的危险性,禄爷只给协会内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有一定体力基础的男会员发了旗。 巧了,颜如玉非但符合条件,还积极响应。 陈琮“哦”了一声:“你好热心啊。” 颜如玉呲牙一笑:“彼此彼此嘛……” 说着,左右看了看:“你那位肖小姐呢?不在你家,不在你店里,也不跟你在一起,去哪潇洒去了?” 颜如玉果然在找肖芥子。 陈琮心头一颤,面上不动声色:“怎么,这么惦记她啊?有什么话跟我说,我会转达。” 颜如玉慢条斯理:“那你就帮我转达一下,她从我这,拿走了一样东西,至今都没还的意思。她不至于以为,我把这事给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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