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芥子摇头:“不是,咱们要做最坏打算。我不是身份动机不明,就当我已经暴露了。你忘记了吗,你爷爷陈天海可能在颜家,但凡他看到我,颜如玉也就知道我是什么人、站在哪一头了。” 陈琮想了想:“那你这两天别出门,反正你酒店之后,就‘消失’了,这民宿是用我的名义定的,他查不到你。” 这样也好,暂时沉寂几天,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肖芥子点头:“那你呢,如果颜如玉查看所有监控,关于你的部分,他会看到你和我出现在前台,你和徐定洋在大堂吧聊天以及……共进电梯?” 徐定洋好解释,陈琮的确属于路见不平,大堂吧服务人员应该可以作证。而且共进电梯之后,确实一个去了12层,一个直接上了28层。 但共同出现在前台实在不好圆,要知道,五星酒店是用肖芥子的名义定的,陈琮还进去待了一段时间…… 两人同时沉默、眉头深锁。 过了会,肖芥子迟疑着开口:“这样,如果他查到你、问起你……” 她灵光一闪,忽然觉得,不如顺水推舟、玩一招险的:“不,别等到他问,你可以主动去找他,明天就去找,打他个措手不及。” 陈琮仔细听着:“怎么打?” “你就跟他说,你和他吃完饭之后,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年轻女人,那个女人把你带去了酒店,让你去12层的一个房间。” “在房间里,你看到了红塑料袋包着的一枚纸牌和一根红蜡烛,跟他饭后收到的一模一样。你打开纸牌,上头写了一句话。” 陈琮忽然有点紧张:“写了什么话?” 肖芥子笑起来,她拈过一张白纸,在上头刷刷刷写下一行字,亮给陈琮看。 ——陈天海就在颜家茶室二楼,去问颜如玉,他知道。 反正,她是个迟早要暴露,说不定已经暴露的人,好在颜如玉暂时找不着她,那她就利用身份和赢来的时间,尽量玩神秘,打个明牌,帮陈琮助推一把。 陈琮直接上门,诈个大的,颜如玉得给个答复,看他怎么答、答多少。 即便不答,陈琮的风险,也算是洗清了。
第80章 茶室只有两层, 一楼是待客及生活区,二楼偏私人起居,陈琮没有上去过。 他可以肯定陈天海跟颜家产生过交集, 也深度怀疑茶室二楼住了个神秘人物、且是个掠食者, 但要一口咬定二楼住的就是陈天海, 武断了点吧? 他说:“写这么具体不合适吧, 万一诈错了呢?要不要改一下,比如‘颜如玉知道陈天海的事, 去问他’。” 肖芥子瞪他:“万一他看了之后, 告诉你一堆陈天海的兴趣爱好,比如爱撸串、爱健身, 又或者他告诉你某年某月, 曾与陈天海见过一面, 那之后就失联了, 这些都叫‘知道陈天海的事’, 你怎么办?” 还真的,是自己天真了, 陈琮想了想:“或者改成,‘茶室二楼有秘密’?” 肖芥子阴阳他:“小伙子, 人家颜家的茶室二楼有秘密,关你什么事?” 也对, 有秘密那也是人家的秘密,他收到纸牌之后, 悚然心惊, 第二天就上门质问, 那肯定是因为, 这秘密跟自己密切相关。 只能从陈天海入手去诈。 “要不写‘陈天海在颜家茶室’?万一茶室有地下室呢, 放宽范围,诈得模糊一点。” 肖芥子点头:“这个行。” 又叮嘱他:“到时候,你一定要死盯着他的脸,看他的第一反应,第一反应很难作假。其它的,你就见机行事吧,我可帮不了你,这两天,我得蛰伏不出了。” 说完了,长吁一口气,对这计划很是满意。 她起身收拾药箱,准备先去洗漱,陈琮把纸放回桌上,看她在旁忙碌,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冒出一句:“蛰伏不出,你还真放心我。你就不怕我见到颜如玉之后,反手就把你们给卖了?” 肖芥子抓了一手的药品纱布,正要放进药箱,闻言身子一僵。 过了会,她抬头看陈琮。 她的脸上,一点笑意都没了,冷冰冰的,眼睛也幽深得有点陌生,仿佛顷刻间就变了一个人。 陈琮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下一秒,她把手里的东西狠狠扔下,说了句:“不住了,马上走。” 说走就走,箱子立马拖过来展放在地,看得出是精于跑路的,动作粗暴利索,东西囫囵着抱起,也不分类整理,一股脑往箱子里投。 陈琮后悔自己嘴贱,赶紧过来蹲下拦她:“肖芥子,我开玩笑的。哎,哎,我开玩笑的,芥子!” 急得他一手一边,摁住肖芥子的胳膊。 肖芥子不动了,掀起眼皮看他,右胳膊一抖,甩掉他一只手。 “开玩笑?” 她伸出一个手指头,恶狠狠戳他肩膀:“开玩笑?有人说过,没有所谓的玩笑,任何的玩笑都有认真的成分在里头!陈琮,你一句话就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你有背叛的潜质,你不对劲!” 陈琮默默地看自己的肩膀,亏得她是用手指头点戳的,这要是锥子,那儿估计已经多了十多个血窟窿了。 他说:“我就随口一说,我不可能去卖你的啊。” 肖芥子冷哼一声:“理由呢?” 陈琮说:“理由就是,首先,我和你联手坑过颜如玉,我去卖你,不也等于暴露自己?” 他拿起箱子里的衣服,小心地往床上放:“其次,颜如玉这个人,心狠手辣,还背着人命。我这种老实人,躲着他还来不及呢,跑去跟他合作,纯属脑子坏掉了。” 衣服放完,又去拿洗漱用品:“最后,从阿喀察到现在,都是你把他耍得团团转,可见不管是智商还是运气,你都占了上风,那应该向哪一方靠拢,不是一目了然吗。” 他把洗漱用品塞进她手里:“小月,芥子,我的朋友,该去洗漱了,洗完了,我好站岗,站你和姜红烛两个人的岗。” *** 肖芥子洗漱了出来,先从柜子里翻出备用的被子枕头,安顿好姜红烛,这才上床躺下。 一时又睡不着,晚上发生这么多事,精神有点亢奋,她转头去瞧陈琮,看到他正端详着一块黄玉。 “什么东西?” 陈琮把笑面襁褓玉人递过来:“喏,跟你说过的,颜老头送的那块黄玉。” 行家伸手,肖芥子光凭手感就知道是好东西,再细细一看,忍不住赞出声:“这个算……珍品了吧,颜老头可真舍得。看这个形,好像一个包在襁褓里的娃娃,还是笑呵呵的一张脸……” 她又揿亮床头灯,对着灯光仔细看玉人的线条:“陈琮,这个不像人工雕刻的,不会是天生地养的吧?” 陈琮提不起劲:“是,所以你说,这样的珍品,颜老头为什么要送给我呢?这种传家宝,应该送给颜如玉啊,子孙后代相传,为什么要便宜我这个外人呢?” 子孙后代相传这话提醒肖芥子了,她心念一动:“会不会……名义上说是颜老头送的,实际上,是你爷爷送的?” 陈琮一愣,下意识坐直身子:也不是没这种可能性,如果陈天海真的在颜家,一定也听说了他抓周抓到和田黄玉的事,然后迂回拐弯地、借他人之手给他送了这块玉? 那为什么就是不跟自己见面呢,还有那句“小心陈天海”,又是什么意思? 他越想越是头疼。 肖芥子掀开被子起身,一脸兴奋:“这样,我帮你看看吧,用煤精镜。” …… 煤精镜,正面帮人看石头,反面看胎,陈琮还没养上石头,看胎是不可能了,那就看看石头吧。 她从行李包里拿出煤精镜,回忆了一下操作方式:好像是要用血,抹在人脸的眼睛和嘴唇部位。 居然还得出点血。 肖芥子从药箱里拿出一次性针头,在手肘处用力戳了一下,看到出血点,又使劲捏着边缘挤了挤,硬挤出一两滴,勉强抹完了煤精镜。 想想气不过,点着胳膊给陈琮看:“看见没有?我为你忍痛出血,你呢,一心只想着去颜如玉那儿出卖我。” 陈琮凑近了,托着她的胳膊看了看,勉强看到了快要愈合的针眼儿:“看到了,血流得哗哗的。” 肖芥子忍住笑,没好气地甩了他的手:“坐下,坐到我对床,坐正了,面对着我。” 陈琮依言坐下,肖芥子盘腿坐到床上,比划了一下方位,觉得大差不差。 她欠身揿掉了总控开关。 整个房间一下子裹进了黑暗中。 肖芥子深吸了一口气,举起煤精镜,遮住了自己的脸。 “你得看着镜子啊,别闭眼,也别东张西望的,就假装自己在照镜子。” 陈琮有点瘆得慌,这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到,还得睁着眼“照镜子”。 他清了清嗓子,又坐得板正了些。 肖芥子眼前一片漆黑,镜面贴着脸,起初微凉,后来就温温的,鼻息反复扑着镜面,鼻头处蹭着水汽,有点湿。 她其实是个半吊子,从没拿煤精镜对着人看过,上次在阿喀察,她对着虚空看,结果煤精镜仿佛变软了,像温软的皮膜,紧贴着她的脸。 这一次会怎样呢? 煤精镜,又称“女娲脸”、“女娲眼”,要想象着镜面的眼睛就是自己的眼…… 肖芥子努力睁大眼睛,睁得眼眶微微发疼。 突然间,黑色好像稀释了,有物件的轮廓慢慢勾勒延伸。 她的心砰砰直跳,这轮廓,她可太熟悉了,“人石会”的那块女娲石嘛。 因为是盘坐着的,只半人多高,女娲微微低着头,右手往上托起,掌心里托了块石头。 接下来,像影视里的特效,女娲渐渐隐去,镜头只聚焦她掌心里的那块,再然后,肖芥子觉得自己听到了“咔嚓”的轻微裂响,那块掌心石裂了开来。 居然石里有石! 更让她惊喜的是,裂开之后,正冲着她的,是一块和田黄玉!玉形仿佛是襁褓中的娃娃,脸上还带着笑。 肖芥子真想一把甩开镜子,冲着陈琮大吼:“你小子!发达啦!” 发达得她都嫉妒了:又是女娲石,又是命定石,还刚好攥在手里,这得是什么样的运气啊。 后面还有显像,她定了定神,决定一次性看完,再去当这个报喜鸟。 现在,煤精镜真的像一面照人的镜子了。 她看到了陈琮。 陈琮像在照镜子,对着镜子微笑。 肖芥子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近距离面对面地看过他:他眉眼给人感觉很舒服,眼睛里带笑意,鼻梁高挺,但并不冷硬,唇形流畅清晰…… 不对。 她突然觉得,光影似乎有变化,陈琮的眉眼口鼻都在变。 变化非常小,眼线渐渐狭长,鼻翼微微收窄,上嘴唇略略变薄,这张脸开始陌生,不再像陈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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