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的,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名女子,且这女子面对陌生男子并不慌张,害怕,还邀请他们回家中夜宿,换做是平常人,别说这夜半三更的出来,就是邀请陌生人,都不见得是常事。 长鸢眯着眼眸,从地上爬了起来,正想婉拒,叶怀霁就说:“会不会叨扰姑娘?” “不会。”姑娘聘聘袅袅的福身,“请几位公子随我来吧。” 姑娘说完,便转身朝着远处密林走去。 叶怀霁看了长鸢一眼,“天寒地冻,你穿得单薄,再过几个时辰到了晨露时分,便会更冷,不如去她家中夜宿一宿。” 都如此说了,长鸢怎么好拒绝? 扭头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湛襄,用脚踹了踹他后,俯身贴着他的耳畔,不知道说了什么,紧跟着右手捻花,对着他的掌心画了一道符,那道符在他掌心快速的消失,最终隐匿于皮肉之下。 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襟,不紧不慢地说:“湛襄已经睡死过去了,他一向皮糙肉厚,不叫他也无妨,就我二人去吧。” 叶怀霁也没有起疑,微微颔首,便跟上了那姑娘的步伐。 长鸢紧随其后。 进入密林,雾色重重,周围多是树木与灌木,路也不太好走,大概与前几日下过雨有关,走起来坑坑洼洼的。几人走了约莫百米,就看见了一个亮着烛火的茅草屋。 这个茅草屋立在这密林之中,着实诡异。 可不知道这叶怀霁是何等的胆大,竟也不觉得害怕,跟着那姑娘进了屋。 长鸢跟在后面,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心中腹诽:这人间帝王之子都如他这般果敢吗?这女子摆明有问题,他却能视若无睹的跟了过来。 两人进去后,才发现屋内并不大,只有两间房,几乎一眼看透,但确实比外面要温暖许多。 两人坐下来后,女子给他们倒了杯温酒,“二位公子暖暖身子吧,我这就去为公子准备被衾。” 长鸢瞥了一眼那冒着热气的酒,再端起酒放到鼻尖一闻,浓重而馥郁的酒气冲入鼻腔。但除了这股酒气外,还有一股非常隐小的涩气。 她放下酒杯,抓住女子的手腕。 女子被她抓着,莫名的有些惊恐,挣扎着喊道:“公子,你,你这是作甚。” “小娘子,你可不厚道,这酒里有蛇毒,你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把我们折腾到这里来,难道只是为了请我们喝这毒酒吗?” 话音刚落下,女子先是一愣,随后眼眸变得凌厉,甩开了长鸢的手,清丽的面容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人形化作了一条白色巨蟒,而整个屋子也变成了巨蟒的血红大口。 那条白色巨蟒身姿肥硕,很快扭动着身子朝着外面爬去。长鸢刚想起身离开,那血盆大口突然往上仰,似乎要将两人都吞进肚子里。 猝不及防间,长鸢的身子就倒在了叶怀霁的怀中。 他很自然的抱住了长鸢,抱着她一起从他黏腻的蛇口中往腹中倒去。 经过一条极长的黏滑隧道,几经周折,便直接进入了蛇腹当中。 蛇至阴,蛇腹至阳,周围热浪滚滚,却不灼身。长鸢跟叶怀霁滚落在一角处,叶怀霁正好用手护着她的头,压在她的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气息交融。 长鸢看着叶怀霁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又看着他那双如星霜璀璨的眼眸时,心间莫名的一颤,右手掐着他的咽喉,冷冰冰地说:“你干什么!” 她用了几分力,叶怀霁眉头蹙起,声音嘶哑,“我怕你受伤。” 他说得自然,坦荡。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自然,让长鸢的心莫名的开始失衡。她认为这种魔是不该有情的,从几百年前,她斩断自己的情感开始,就严格规训自己,妖魔无情、人间无情、待人,更加无情。 所以从她当上魔尊后,围绕在她身边的,永远就是那么几句‘嗜血无情、杀人如麻。’没人敢挑衅她、没人敢不听她、也没有人欺负她。 唯独,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说上这么一句‘我怕你受伤’。 她和叶怀霁,也不过认识短短几个时辰,他有什么资格跟她说这样的话? 她气恼的将他推开,吼道:“你这个登徒子,难不成玩那些女子不够,连男子都要玩吗?” 叶怀霁被她推开,踉跄的靠在了旁边的壁上,看着长鸢的背影,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起来很瘦弱。” 他顿了顿,“而且你说,你的家人都死了,想来这一路长大,吃了不少苦,我只是稍微抱着你,让你免受痛苦罢了,再说,我不好男风。” 长鸢背对着他,神色动了动,本来到嘴的话,却莫名的堵在咽喉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当上魔尊后,所有人都皆畏惧她的权威,没人像叶怀霁这样。 若是师兄和师傅在此的话,可能也会跟叶怀霁这样,处处护着她吧? 她垂下略有些失落的心,稍微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襟,抬眸望去,四周皆是温暖血红的腹部血肉,抬手就能摸到内腔那缓缓流动的血脉。她跟叶怀霁已然在蛇腹之中。 她想幻化出碧玄剑,直接剖腹而出。 可就在她要幻化出碧玄剑的时候,那蛇妖的声音传来,“公子莫要动手,贞娘此举,实属无奈,若你现在破体而出,我夫君跟我的女儿,就会立刻死去。” 蛇妖明显是传音入耳,叶怀霁是听不见的。 长鸢收起手,同样传音入耳,“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女刚才在屋里运功之时,明显感觉到两股纯阳之气,此气运纯良且高深,并非普通凡人和仙者该有的,所以冒昧前来,才发现是二位公子,靠近后,我又察觉到公子身上除了纯阳之气,还有一股至阴之气,天地之间,能够同时拥有两股至阴至阳之气的,恐怕只有神女了。” 被蛇妖揭穿后,长鸢也不辩驳,“你能看穿,又如何?本神女早就已经坠魔,此时便是杀人如麻的魔尊,我要破体而出,还需你的同意?” 话音刚落下,身后竟然传来了一个稚童的声音,“哥哥……” 长鸢跟叶怀霁同时回眸望去,就看见一个绑着小小发髻,穿着翠色的衣裳的小姑娘躲在一个角落里,从那个角落探出个脑袋来,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
第8章 ======= 在这蛇腹当中,竟然还有一个小姑娘! 长鸢震惊的看着她,见她浑身有金光护体,但是头顶却缠绕着一股黑气,明摆着魔气入体。 小小年纪,魔气入体,若是没有及时将魔气排出体外,不出三个时辰,必死。可她此时又活蹦乱跳,没有濒死的征兆,摆明就是有人用诡法抑制住她体内的魔气。 那小姑娘打量着长鸢跟叶怀霁,许是察觉到二人没有危险,便慢慢的从角落里走出来,走到长鸢身边,仰头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哥哥,你是来救我的吗?” 长鸢冷冰冰地说:“你是谁?” “我是琉儿。”小姑娘的嗓音清澈,“阿爹阿娘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在这里碰见别人,一定就是神仙来就我的,所以你是来救我的吗?” 她伸出手,握住了长鸢的手。 长鸢厌恶的甩开她,“谁要救你了。” 小姑娘被她一甩,身子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不小心撞在了叶怀霁的脚边。 叶怀霁温柔的将她抱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裙摆,抬眸看着长鸢,“你何必跟一个孩子置气。” 长鸢看着叶怀霁的样子,不禁冷笑一声,甩袖走到另外一侧。天下帝王之子,满口的仁义道德,都已经是那般声名狼藉的人了,何必在这里装圣僧? 长鸢不愿见叶怀霁那般假惺惺的模样,走到角落里靠着。 叶怀霁倒是热心肠,将那小姑娘抱起,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外面那头蛇妖,可是你阿娘?” “是我阿娘,我们现在就在我阿爹的腹中呢。” 叶怀霁心中大惊,面上却不显,“你阿爹为何要将你吞入腹中?” “我中了魔气了,我阿爹只能将我吞入腹中,用他的内丹来护我周全,一旦我离开他体内,我会死的。” 小姑娘眨巴着那双大眼睛,看着叶怀霁。 他真是生得如皎皎明月般清朗俊逸,一袭黑色玄衣衬得他整个人书卷气极浓。小姑娘莫名的对他有好感,细嫩的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哥哥,你是来救我的吗?” 叶怀霁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说,想起了怀中还有一颗梨花糖,便将其取出来,递到她的手中。 小姑娘毕竟还是孩子心性,看见了那颗糖就高兴的露出了笑容。 而长鸢看着那颗糖,莫名的想起了在神界的时候,她最爱吃的就是师兄做的梨花糖。师兄为此,还在院子里专门种了一棵梨花树,一到开花的季节,他就会去收集一堆的梨花瓣。 那时,她偏爱做的事,便是搬来板凳,坐在梨花树下,看着师兄在树上采摘花瓣的身影。 幽幽岁月如逝云,转眼便成风,从眼前划过,已经无法再牵扯起她任何一丝情感。 “哥哥,梨花糖真好吃。” 叶怀霁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扭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长鸢,“那蛇妖将我们吞入腹中,定然不是要加害我们,是不是你我二人之中,有人能为她解毒?” 长鸢冷冰冰地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真要为了妖做事吗?” 叶怀霁听得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拧眉,“妖,又如何?” 长鸢本不想跟叶怀霁争辩,可他一副‘我有理’的模样,又用这般口气质问于她,令她心头不快,冷笑着说:“妖,乃天地所不容,是为妖者,天诛、地灭,进三道伦常,不可为人,所以即便我们真有能救她的能力,我也不会救。” 长鸢之所以这么这么憎恨蛇妖,是因为五百年前,她刚成年,便与师傅一道去幻海,收服了在幻海里肆虐横行的万年蛇妖,那蛇妖曾经诅咒过她,咒她总有一日,也会如他这般,众叛亲离,被人收服,毫无自由可言。 她当时嗤之以鼻。 但就在那之后没多久,她真就被人囚于仙玉台,遭受无数折磨。 所以她不是恨妖,而是恨蛇妖而已。 更何况她为了救自己的女儿,用这种办法将他们骗来这里。 当真以为她不敢破体而出么? 想到这,长鸢直接幻化出了碧玄剑,剑身在她手中发着莹亮的光,淬着寒意。 “别以为用这种办法钳制于我,我就当真不敢破体而出,我数三下,你若再不放我们出去,你的丈夫跟女儿,都将死于我剑下!” 长鸢起了杀意,漆黑的瞳仁里开始散发出冷冽的寒光,“一。” 她停顿片刻,眯着眼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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