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时摁着他的肩膀,借力起身,谁料他屈起食指,在她腰间挠了挠,弄得她痒痒使不上力气,再次跌落。 她忿忿抬头,“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 闻人鹤面不改色,语气好似真被冤枉了一般。 四目相对,慕时忽而神色狡黠,伸出食指在他右脸一笔一划地写着。 闻人鹤的唇边带着浅浅笑意,没有阻止她,清晰地感受到,她写了一个力道很重的“坏”字。 “在骂我?” 慕时满脸正经,“超客观的。” “瞎说。”闻人鹤低声反驳,将自己的胳膊搭在了她腰上。 暖风过境,将满山的冰衣融去。 慕时愕然抬头,天地被一阵温柔的风轻抚。 众人齐齐望向石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金色漩涡卷入,置身虚无幻境。 突然没了遮挡,大家还保持着在外头的样子。 有的捧着碗在吃饭,吃食一半在嘴里一半在碗里;有的在睡觉,没了帐篷和被褥,直挺挺躺在地上;有的…… 慕时赶紧爬起来,眨巴眨巴茫然的眼睛。 唯一进入秘境的非人之物,便是石碑。它和在外头相比,长大了四五倍。 碑面亮起一个硕大的“赌”字,下面有三个小字——比大小。 与此同时,以石碑为界,划出一条金线。 左边为“大”,右边为“小”。 众人明了,这是一个巨大的赌局,也是秘境的第一关。 比的……应该是运气。 慕时恰好站在金线上,不管是向左挪,还是向右挪,都感觉不太安全。 忽然响起摇骰子的声音。 巨大的骰盅悬于众人头顶,降下一片阴影。骰子滚动的声音像是山坡落石,给人以危机感。 声音一停,地面“大”和“小”两个字便亮起金光,将人召唤。 石碑上字消失,变成了一注金光而拟的香,金光渐渐在散去,像香在燃烧。 众人猜测,这代表一炷香的时间。金光尽散便是时间到,骰子摇晃的结果会被揭开。 在此之前,大家需要做出选择。 也就是用自己押注。 慕时抬头张望,滕玉棋凑到她耳边,小声询问,“你是不是能看到?” 用天眼定是能看到的,慕时轻咳两声,正义凛然,“那不作弊吗?” “当然不是!”滕玉棋煞有其事,“这是赌桌,应该叫出老千。” 慕时:“……” 有区别? “谁都知道赌徒没有好下场,而棠午剑仙的万贯家财却靠赌得来。” 滕玉棋用胳膊肘戳了戳她的腰,“你当他靠的真是运气吗?” “剑仙岂是这种人。”慕时别过脸,看向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钟离砚,“她诋毁你崇拜的剑仙,你不辩解一下?” 钟离砚:“……” 无从辩解。 见他的表情,慕时信了。 既然是这样,那这件事就简单了。 “咳。”她出声提醒。 滕玉棋会意,挡在她面前,不让她的眼睛被旁人窥见。 二二三,小。 “咳。” 慕时再出声,滕玉棋便让开,还扬声转移注意,“该往哪边走呢,真是难选啊!” 她看向慕时,“不如跟你选好了,从小到大,就属你的运气最好了。” “真的吗?”慕时挑了挑眉。 滕玉棋一愣,虽知她是为了掩人耳目随口问的,但……这家伙的确运气很好。 爹娘健在,母亲是那样的温柔,会在她哭泣时耐心安抚。 而不是像严厉的滕玉家主一样,呵斥她“不准哭!” 因为哭是弱者的表现,她是滕玉氏的大小姐,无论何时都不能软弱,不管和谁比都不能输。 “你发什么呆?”慕时诧异,这人怎么突然呆住了。 滕玉棋回过神,“当然是真的,我就没见过比你运气更好的。” 因为总要在同辈中争当胜者,所以大家都不喜欢她。 只有眼前这家伙,会在她表现时,拍手叫好。 “那好吧,让你沾沾我的运气。”慕时大方道。 她拉着身后的闻人鹤走向“小”的区域,其他人跟随。 待她回头,只见钟离砚还站在原地,怔怔看着她。 慕时嫣然一笑,“不信我吗?阿砚哥哥。” 闻人鹤蓦然睁大了眼睛,默默将她甩开。 慕时低头看了一眼,满不在乎。 “过来呀。”她催促道。 钟离砚久久注视着她,忽而笑了。朝她走去,仿若目之所及只有她。 闻人鹤心生郁闷,又将慕时的手握住。 抓得极紧,慕时挣脱不开,抬头瞥他一眼,微微蹙起的眉头仿佛在问:“你幼不幼稚?” 闻人鹤对她的“质问”视而不见。 石碑上的金光散尽,头顶的骰子亮出真容。 二二三,的确是小。 有人站在分割线边缘,骰子谜底揭晓的瞬间想临时更改阵营。但迈开的腿像被烫到一般,只能缩回。 地面的“大”字光芒暗去,整个区域以及站在里面的人瞬间消失。 虚无幻境的空间只剩一半,又被重新分割为“大”“小”两派。 如落石般的骰子摇晃声再度响起。 响声停下后,慕时又在滕玉棋的掩护下提前看到结果。 四五六,大。 慕时往“大”的区域挪动脚步,但刚过金线便走不动了。 其他人都跟随她进了“大”,唯有闻人鹤还站在原地。 慕时借着他没松开的手用力拽,但丝毫不见成效。 他像长在那里一样,根本拽不动。 “杵那干嘛,你过来呀!” 闻人鹤只是看着她,双腿像灌了铅,走不动。 “你该不是……”慕时狐疑。 该不是为着那声“阿砚哥哥”吧,他想干嘛?是生气,还是要同等待遇? “过来!”慕时最终还是只有两个字。 闻人鹤一声不吭,但显然不满,别过脸去。 石碑上象征时间的金光慢慢在散。 “你就非得挑这个时候吗?”慕时左右看了一眼,其他人默契地扭头,没有看他们。 唯有钟离砚毫不避讳地盯着。 他忽然出声道:“算了小时,他许是比起你,更相信他自己。” 慕时恍然大悟,佯装不悦,“不信我就算了。” 闻人鹤:“……” 他面无表情地迈过金线,横在两人中间,背对慕时,看向明目张胆挑拨的钟离砚。 后者不心虚不畏惧,迎上他的审视。 慕时踮脚,越过闻人鹤的肩膀,唤道:“阿砚哥哥。” 闻人鹤回头,俯身在她耳边,“你叫得还真是亲近啊。” “我一直都是这么叫的。”慕时眨了眨眼,“而且这样叫有两个好处。” “什么好处?” 慕时很是认真道:“一个就如你说的,显亲近,这样他肯定会在秘境中护着我点。第二个嘛,就是……” 她勾勾手指,示意他下来点。 闻人鹤眉头紧锁,朝她弯腰。 在他耳畔,慕时的声音含笑,“逗你好玩!” 闻人鹤:“……” 果然是成心气他的。 “无聊。” 慕时白他一眼,“我看你才无聊,杵那不过来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只凶我!” 慕时愣了愣,有吗? “谁说的?”她叉腰,凶巴巴道,“尾巴没过线那个,给我滚过来点!” 月芽儿一激灵,连忙将搭在金线上的尾巴收回,耷拉着脑袋,爬到她脚边。 闻人鹤:“……” 好嘛,他就跟这条笨蛇一个地位。 石碑上的金光又一次散尽,骰子摇出的点数显现,四五六。 这一次,“小”的区域金光黯淡,连带着站在里面的人消失。 赌局过三轮,将秘境空间缩小,秘境里的人也只剩一百。 头顶的骰子消失,石碑空白。 在众人茫然之际,暖风再次吹拂,眼前景象大变。 酒香四溢,只是闻着,都有些醉人。 石碑伫立在宽阔的圆环桌中间,亮起一行流光溢彩的大字——有客自远方来,赠饮三杯。 桌上摆着一杯杯酒,透明又精致的杯盏泛着不同的颜色,淡紫、水蓝、浅青,代表着不同的酒。 “就知道有酒这一关。”滕玉棋端着一杯,放在鼻尖轻嗅,忍不住感叹,“好酒!” “棠午剑仙真是大方。”桑音捧起酒杯,难掩兴奋,“果然没白来。” 慕时亦朝酒杯伸手,却被钟离砚拦住。 “这酒再好,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她没你想的那般娇弱。”闻人鹤在旁冷不丁道。 钟离砚皱起眉头,“你压根就不了解她。” “不了解她的人是你。” “欸!”慕时插进话来,尤恐他们这个时候,且因为她吵起来。 她将闻人鹤推开,后者不情不愿地背过身去。 “其实……”慕时叹了口气,“我的确和从前、你认识的那个我不一样。” 钟离砚怔然。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都能拿剑了。喝几杯酒这种小事,伤不到我的。” “你的身体,可是连伯父都束手无策。”钟离砚不解,“你是如何改善的?” 慕时沉默。 良久才嘀咕一句,“反正就是变了。” “好酒!” 人群中有人高声赞叹。 三杯落肚,不少人醉得踉踉跄跄。 “这秘境考验,就是喝酒吗?”有人扬声问,“这能难得倒谁” 慕时和师门几人齐刷刷看向闻人鹤。 桑音因为喝了酒,面色酡红,扒拉着闻人鹤的胳膊,“师兄,这个好好喝啊。为了传说中的绝世之剑,你要不要忍一忍?” “不要。”他直白又毫不迟疑道。 元降伸手搭上他另一条胳膊,“都到这里了,因为这个放弃是不是太可惜了。” 闻人鹤垂眸,“算了。” “师兄!”鹿见汐也凑上前相劝,迂回道:“你若是出去了,我们留在这要怎么办?你不在,我害怕!” 闻人鹤终于有所动容,良久,还是执拗道:“我不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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