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很远,她就闻到了烧焦的气味。 慕时心跳得很快,越家门前围满了人,撑着五颜六色的花伞,格外好看。 “昨天还办寿呢,今天就成了这副模样。” “这是被仇家寻仇了吧。” “太可惜了。” “……” 慕时头脑空白,听着陌生人各种各样的感慨,一点一点挤进人群。 从人群的缝隙里,她可窥见废墟。 忽的有人拽住了她的胳膊,将还没挤到前排的她拖了出来。 “跟我走!” 突然出现的滕玉棋将幕篱盖在了她的头上,强硬的要将她带走。 到了角落,慕时才将其挣脱,摘下幕篱,气恼地质问:“你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这外面有多少人盯着,你赶去送死吗?”滕玉棋急道。 慕时睁大了眼睛,尽是茫然。 她忽的低头甩了自己一巴掌,把滕玉棋吓了一跳。 “你……” “我一定还是在做梦。”她低声呢喃。 抬起头来时,已红了双眼,“我一定还是在做梦是不是?” 滕玉棋语塞,有些不知所措。 看慕时又要走,她急忙拉住,“你不能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昨日……”滕玉棋开口艰难,不敢看她的眼睛,硬着头皮道:“昨日越家遭到世家围剿,无一幸免。” “怎么可能!” 慕时冷笑,“我堂堂越氏,几千年的根基,就这么一夕皆无?你在开什么玩笑!” “昨日越家催动了护山大阵,但不知为何中途停止,所以……” “不可能。”慕时连连摇头,“你在场吗?” “我不在,但我家家主大人在。” 慕时眼中湿润,“她也参与了?” “她没有!” 慕时声音颤抖,“那她在做什么,我娘与她金兰之交,我爹于她有救治之恩,她就眼睁睁看着吗?” “她当然有想救你爹娘!”滕玉棋急忙解释,“可你爹要与越家共存亡,你娘执意与你爹共生死,她也没有办法!” 滕玉棋握紧了她的手腕,“但她受你爹娘之托带走了你师兄,他现在很安全,你得跟我回滕玉氏才能见到他。” 慕时眸光微滞。 “慕时,你别怪我们。我娘身为滕玉家主,身负滕玉氏全族的担子,中立已是不易,不可能为了私交站队,公然与其他世家为敌。” 滕玉棋鼻头酸涩,仍旧不敢看她。 * 褚今今再次一无所获地回到客栈,不见慕时的身影,顿时慌了神。 “师妹呢?” 坐在门槛上吃蜜饯的鹿见汐和桑音纷纷摇头,“突然就跑出去了,怎么都叫不住,一溜烟似的没影了。” 褚今今立刻往外跑,几步后又折回,“越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敢让师妹乱跑的,快去找啊!” “越家出事和师妹有什么关系?” “因为她全名叫越慕时。”屋里的越良辞冷不丁插嘴道。 鹿见汐和桑音惊得站了起来,蜜饯掉了一地。 “必须尽快找到她,不能让她做傻事!”褚今今撂下这一句,匆忙离开。 鹿见汐急忙将手里的零嘴全塞桑音手里,“你留下来等消息,顺便照顾这位公子,我去和今今一起找慕时和师兄!” “诶!”桑音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跑远了。 “怎么会这样。”桑音嘀咕着,回头看向冷清的越良辞,“师妹是你妹妹?那你也是越家的人咯?那你怎么……” 觉得不妥,她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里。 越良辞知道她要问什么,定是疑惑他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不伤心。 他摸过自己手背微微刺痛的地方。他当然有阻拦慕时离开,只是他没想到,她已经成长到,自己根本拦不下她。 他始终一言不发,桑音觉得没趣,又坐立不安,连手里的蜜饯都食之无味。 * 滕玉氏,大门口进进出出的女使井然有序。 “大小姐回来了。”门口的管家笑着打趣道,“还以为家主终于解您禁足,要有好一阵看不见您了呢。” 滕玉棋并未解释,只是问道:“这么多人做什么呢?” “大小姐您忘了,今年的世家大典抽到我们滕玉氏主办,咱们这是在做准备呢。” 带着幕篱的慕时抬头望去。 “这么快就要世家大典了?” “本就是推迟了的,再不办,今年可就要过去了。” 滕玉棋不再耽搁,带着身后的慕时进院,只撂下一句“找个人去告诉家主大人,我回来了。” “是。” 大小姐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纵管家十分好奇她带了谁回家,也不敢问。 一路走进内院,可以见到的人越来越少,直到进屋慕时才出声。 “师兄!”她奔向床榻,揭下幕篱。 滕玉棋站在一旁,“你爹不知给他吃了什么,他到现在都没醒,但身体无恙。” 慕时摸向他的脉搏,并无不妥,比之前还要和缓有力。 沉稳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滕玉棋谨慎地走去一瞧,“家主大人。” 慕时回头看去,身着幽绿长袍的滕玉家主面无表情,满是威严。 “小时,好久不见。” “滕玉婶婶。” 慕时站起身来,“发生了什么,你都看到了,所以动手的都有谁?” “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我如何能不知道?”她微微激动。 滕玉家主并不受她影响,依然冷静,“你的爹娘拜托我照拂你,不要让你沉湎于过去,不要让你困于仇恨。有的事情你知道了,除了折磨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我能!我能让他们统统付出代价!” “那你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慕时捏紧了拳头。 滕玉家主无声叹了口气,“你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凡事要想清楚后果。你如今心里所想的,都不是你爹娘希望的。” “我明白了。” 慕时回身,“多谢滕玉家主告诫,也谢谢你收留我师兄,我们就不打扰了。” 她刚要扶起闻人鹤,便听到了风把房门关上的声音。 “不用着急离开。” “万一连累到滕玉氏,可就不好了。” “小时。”滕玉家主眉头轻蹙,“我知你心中愤恨,不肯接受现实。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在没有确保你不会出了这张门就去做傻事的情况下,我不会放你走的。” 慕时红着眼睛,“你什么意思?” “你先冷静几天吧。”滕玉家主侧目看向自己女儿,“你跟我出来。” 她们一走,房门紧闭,且落下一层结界。 滕玉家主走出几步便停下,扭头交代道:“你看好她。” “家主大人,我有一事不明。” “说。” “世家忌惮天眼,除掉天眼便是,为何要对越家赶尽杀绝?” 滕玉家主侧身,看着她道:“世人皆知越家老祖是绿瞳问鬼越之涟,可打下越氏根基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女儿越安宁。越安宁隐姓埋名壮大越家,除了依靠她自身的坚韧,更重要的,她从她爹手里得到一本记录他人各种秘辛的册子。” “何人能担保,不会有第二本册子在没有天眼的越家人手里?” 滕玉家主冷声道:“越安宁离世前,还曾用权势摧毁过两个世家。这两个,是她能确定曾参与过围剿其父的家族。各大世家如今长了记性,不仅要避免第二个越之涟存在,还绝不允许,第二个越安宁诞生。” “慕时是如何长大的,你应该清楚,断然担不起为全族复仇的重压。她爹娘对她的期待,唯她平安而已,你且好好劝劝她。” 滕玉棋沉默不言。 屋内,慕时跌坐在她打不开的房门面前,失魂落魄,一动不动。 始终觉得自己在做梦。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窸窸簌簌的声音,她僵硬地回头。 闻人鹤苏醒,身体疲软,仿若被碾碎重铸一般。他扶着榻边坐起,些许茫然。 慕时看着他,眼泪无声无息落下。 他慌张下榻,跌跌撞撞朝她跑来,拥她入怀。
第78章 不怕 连着七日送来的饭菜一口没动,滕玉棋忧心忡忡地戳破窗户,悄悄观察屋里的人。 慕时不知何时换上一身素衣,未着配饰,正在专注地闭眼打坐,周身淡淡的紫色灵力萦绕。 在她身旁,闻人鹤并未和之前有多大区别,只是发尾的宝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根缠绕其中的白发带。他静静在旁看着慕时,尽管没有多少表情,依旧有几分担忧流露。 慕时忽地睁眼,掌中结印,灵力成注,打向困住她的结界顶部。 屋内震颤,眼看结界马上就要破了,滕玉棋出手阻止,却被另一道灵力驱赶。 闻人鹤冷冷地瞥了屋外一眼,并未出声干扰慕时。 滕玉棋思索片刻,快步离开,将附近的女使驱散。 “家主大人和大小姐斗法,不管听到什么动静,谁都不许靠近!” 结界破开的那一刻,房门也被震破。慕时还未迈开脚步,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滕玉家主。 她一如既往地强大又理智,面无表情地挥袖,将尘埃扫尽,同时布下屏障,将慕时拦住。 “我竟然忘了,你自小虽然柔弱,却也执拗。”滕玉家主扫视过两人,“不要身旁那位出手,执意靠自己的本事破开束缚,是想告诉我,你想要为你爹娘报仇的决心,以及你有这个本事吗?” 慕时不语,只是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用力到指骨发白。 “可是小时,没有那么容易的。”她言辞冷漠间,有着几分语重心长。 慕时嗤笑,“难又能难到哪里去呢?不过是谁索我命,我找谁还命。” 似是听到了天真可笑的话,滕玉家主缓慢地摇了摇头,“你当真还是个孩子,你要面对的,可不是单一的某个人,甚至不只是一个家族。” 她叹了口气,“罢了,此时此刻的你,纵然是飞蛾扑火,也定是在所不惜。但我必须要提醒你,你现在并非孤身一人。你最好提前想清楚,你的不自量力,会不会连累到你身边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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