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她抬起脸,温唇擦过江玦的下颌,“不能忘了我。” 江玦喉头紧缩,热劲直往下攒,忍着偏了偏头。李灵溪追过去吻他,一寸一寸吻得仔细,他只回以克制的啄吻。 “怎么不理我”李灵溪缠他,“你理我呀。” 一声喟叹似的沉声升起:“还在野地,离家二三里。” 李灵溪说:“好近了。” 江玦说:“好近了,所以等一等罢。” “不要,”李灵溪反手扯松江玦的腰带,“我才不要等。” 江玦下山带了件薄绒斗篷,鹅黄绣银线的云水样式,素日防寒御风,万不得已时遮盖春情。 可江玦劲儿太大了,李灵溪挂不住斗篷,蝴蝶骨映上竹影,描成一幅水墨修竹图。汗水顺着脊背中间的凹陷流下,像条小溪,倏尔被人吻去,仍旧湿润如涨潮。 “太颠簸,等,等回家的。” “反悔晚了。” 江玦凶得像野犬,撕咬皮肉时毫不怜香惜玉。李灵溪在他掌下求饶,辗转念着他的名字,鼻音染上哭腔。 二三里不远,江玦还嫌到家太快,身前趴着的人却觉得半辈子过去了。她眼前发白,口中骂骂咧咧,大抵是说“混账”一类的话。 江玦就好委屈,抵着她折磨:“是嫣嫣说的不要等,结香会遂你的愿。” 进了竹院下竹帘,江玦把人抱回床上,不由分说地开始第二轮温存。 子夜过,李灵溪困得睁不开眼,江玦用热帕子擦干两人的身子,抱着她沉沉入睡。 约莫日出时分,她半梦半醒,直觉有人在注视自己,但她并不急着睁眼。又过半晌,那人竟然还不来亲她,她疑惑地掀起长睫。 江玦确在专心看她,同时也看着腕间的制魔环。 亲友的离世于活着的人而言是一场苦修,捱过了雨后天晴,捱不过是漫无终日的黄梅雨。 李灵溪侧身,压半边身子在江玦胸膛。鸦羽长睫眨两眨,什么话都没说,风情随眼波流出来了。 江玦心内悲愁硬生生地被撩拨走,眼里只能看见佯装天真还无辜的李灵溪。 像在回味,更像没吃饱。 他低手把美人面轻轻抬起,那双水雾盈盈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仿佛在求些什么——求他不要不开心,为此愿用自己来换。 同是小狐狸钓鱼的眼神,这和沈烟烟太不一样了。 江玦轻易想通这一点,既无奈又心软,说到底还是深爱多过别的,怎么看都觉得她可爱可怜,心上绵绵地沦陷。 “还不够!” “不够。” 李灵溪抿了抿下唇,双手撑着江玦的身子,抬起头去吻他。这一吻晨雾悄悄溜走,旭日换为烈日,污糟糟干了的被褥又重新湿透。 总算起床了。江玦把竹院清扫干净,连同那把折断的小摇椅一起修好,摆在窗边角落里。 李灵溪从他背后贴上来,哑声问:“你想用它吗!” 他说:“不想。” “为何!” “太辛苦了,我舍不得。” 李灵溪就这个姿势趴上江玦的背,让他背着自己走,懒声说:“我想进城。” 江玦说好,不多时便换好两个人的衣裳,抱李灵溪上马,牵马出门。 — 蜀中春夏之交,木芙蓉颠倒时节开放。卖花娘扎了一束五颜六色的,问牵马的郎君买不买。 “娘子娇美,合该配娇花,郎君觉得呢!” 江玦还未答,李灵溪笑着说:“二郎,我想要。” 分明是顺着卖花娘的意思往下说,却兀地让江玦红了耳尖。他付钱买花,塞到李灵溪怀里,顺手捏她的手心,似在警告。 走了一段街,骏马被拴在一家客栈马厩里。李灵溪随江玦步行,漫无目的地逛到裁缝铺。 铺主正量着料子,打眼瞥见江玦走进来,惊喜道:“江仙君,你来了!” 李灵溪从江玦身后走出,铺主打量她两眼,恍然想起道:“这是江仙君的师妹罢仙子请进。” 上回铺主把沈烟烟认成江玦的妻子,闹了个尴尬。现下他想起沈烟烟的脸,唤她小师妹,心说这回总错不了了。 不料江玦说:“这是长生门司祭,家妻寻嫣。” 铺主愣住不过片刻,拱手道:“噢,前几日似乎听说云水门有喜事,江仙君成婚了,恭贺新婚呀。” 江玦还礼道谢,问铺主有没有新进的夏衣料,铺主打开一个雨丝锦盒说:“拙荆亲手所织轻云纱,只有雪白色,做夏衣正好。就当是我给仙君的新婚贺礼,仙君别嫌弃。” 李灵溪摸着那软纱,喜欢极了。 “这很好,”江玦点头说,“多谢。” 二人没留买布钱,默默决定等取衣裳的时候再给。 回到街上,李灵溪撒开江玦的手,又买许多新奇东西回来。酒是少不了的,她拿酒家请人试饮的一小杯,当街给江玦喂。 江玦揽着她的腰说:“回去喝。” 她未饮而先醉,半眯着双眸耍无赖。江玦没法,只好低头就她的手喝一口。喝完了,她笑眼弯弯地看江玦,明晃晃在讨吻。 可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江玦还穿云水道袍,这样不合适。 “回家。” 他说回家,转眼却把人拐进一条僻静小巷,托着后脑勺便往自己怀里摁,照唇上送。 李灵溪在他耳畔哼两声,双手很不老实。眼看止不住了,两人喘息着分开,在“继续”和“回家”两条路上焦急地打转。 酒不对劲。江玦眼底流露出威胁似的神色,手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李灵溪的下巴。 “我没说不给,怎么又下药!” 几乎是烈火一般烧上头,江玦被勾得难受,把着李灵溪的腰叫她无处可逃。 诚然,她也没想逃。 “我想试新药,”她仍旧理不直气也壮,“就不信,你能抵抗我做的所有药。” 她不服输,非要江玦承认臣服。 江玦好笑地贴近,热意隔着薄薄几层衣裳传给对方。他沙哑笑着,摇头说:“这不准啊。” “什么!” “我说,用我试药不准。因为我一见着你,就如同吃过药。” 江玦对上李灵溪,很难分辨到底是因为药效还是别的。是以江玦说试不准,一辈子也试不出来。 李灵溪有些羞恼,为泄愤咬了口江玦的唇,厮磨咬出血。江玦不躲也不急,待她松口了,慢条斯理地舔自己的唇。 糟糕。李灵溪心狂跳,莫不是那酒报应到她身上了,这可怎么办好。 她一下又一下,把江玦的新星云袍蹭乱,丝缕水线洇出痕迹。江玦终于也忍不了了,抬手掐诀,用障眼法把两人隐身。 “这回不准说后悔。” 狠话说在前头,李灵溪听了心肝颤,又是难耐又是畏惧。江玦吻她,急切剥她衣裳,正待胡天胡地放浪一通。 “砰”地,天上突然砸下个黑漆漆的东西。两人同时转头看,登时被恶心得什么风花雪月都忘了,暖潮温情也退了。 那是个丑陋无比的蟾蜍妖,额上贴着黄符,腿上还有血迹。不久,追捕它的捉妖师从天而降,指端夹一枚新黄符。 江玦无声无息地把李灵溪衣裳穿好,维持着搂抱姿态靠墙角,看捉妖师与蟾蜍妖搏斗。 李灵溪目不转睛的看了会儿,回头对江玦说:“是苏二娘。” 此番重逢真是时候不对,地方不对,连姿势都不对。 看苏二打不过妖物,江玦把障眼法撤了,出手帮她降服那妖。苏二跪在地上目瞪口呆,眼神写满了:你们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李灵溪扶起她,若无其事道:“苏姑娘,许久不见,你竟成了捉妖师了。” 苏二一见江玦就脸红,想起他那桩婚事更是无所适从。上回相见,眼前的女子还是魔女沈烟烟。苏二早知江玦与沈烟烟不清白,不想他们最后真能修成正果。 看着江玦被咬破的唇,李灵溪凌乱的衣衫,苏二好一阵面红耳赤。 怎么每次见他们都是这般惹人遐想的模样苏二光顾着想,没回李灵溪话。 直到江玦说:“苏姑娘,别来无恙。” 苏二如梦初醒般,连忙对他行礼,而后道:“我叫苏隐秀,我,我入门才一年多,让江仙君和沈姑娘见笑了。” 久不听闻沈姓称呼,李灵溪笑道:“我不姓沈,隐秀姑娘唤我寻嫣或李灵溪均可。” 苏隐秀局促地揪着自己衣袖说:“是,我也听说了,我忘了……寻司祭,恭贺新婚。” 李灵溪和江玦异口同声:“多谢。” 苏隐秀微微皱着的眉头倏地展开,回以如释重负的一笑。 与苏隐秀分别,江玦抱起李灵溪往家赶,连拴在客栈的马都不要了。李灵溪装模作样笑他急,他眉梢一挑,把人揉怀里弄半天,就是不给痛快。 初时,李灵溪尚能强撑。中途,她开始拿话去激江玦,可恨未能奏效。到最后她颤颤巍巍去了几回,脸埋在软枕里骂江玦,骂着哭起来,心里记上深刻的一笔仇。 余生漫漫,她总能报复回来。 — 又过三月有余,紫薇花开得葳蕤。 凤箫门未办完的群英会挪给云水门来办,彼时江玦已成云水掌门,高坐玉台之上,两侧是繆妙和舒照。往下,姒容和裴允居上首,叶语棠在其后,已有端方仙子风姿。 从第一场比试到第三日结束,寻嫣都没出现在众人眼前。有人翘首以待,盼望看见她和江掌门一道出场,一盼就是三天。 结果不但寻嫣没来,江玦不知何时也离场了。城外人觉得奇怪,云水弟子却见怪不怪。 没有寻司祭在身边,掌门师兄能待这么久才怪。 群英会上,桑柔守到最后一场。少阳门众弟子正要欢呼,台上忽然掠过一抹蓝灰仙影。 姒容握着白灵,于修界所有人面前,舞出失而复全的长生诀。 群修欢呼,不少人泪洒当场,为这一套完美无瑕的剑法,也为封魔阵大成的后怕和庆幸。 桑柔憾失头筹,众人以为这就是结局。然而姒容没下台,空中又飞来两片雪色身影,一位系云水发带,一位系红发带,飘然如天人下凡,正是李灵溪和江玦。 一对二,这没法打。 裴允纵身上台,笑道:“怎么,两人欺负我容儿一个,不应该罢。” 话落便召剑,雪君“铮”地出鞘,晃晕所有人的眼。一时间,人们不知该惊讶白灵雪君认主,还是该惊骇裴允大逆不道的“容儿”。 不等他们想明白,台上已经交起手来。姒容用长生诀,裴允照旧用凤箫剑,精妙但不甚出奇。唯独江玦与李灵溪剑势相合相应,既不是云水门,也不是长生门的剑法。 四人酣畅淋漓地打完这一场,胜者长身玉立,在巍巍雪山下宣示:“此剑名为长云剑,初创多有疏漏,还请诸位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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