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长老阁密诏,让曲云歌即刻交出衡霄,曲云歌置之不理,却意外暴露了气息,以至于被十八位长老团团围住。 “曲云歌,若你亲自手刃衡霄,便能还你自己清白,还扶桑山清白。” 曲云歌不满地低吼出声:“权柄之争,与我扶桑山有何瓜葛” 她不明白为何扶桑山如此忌惮玄帝与白帝,不过几句谋逆的谣言,便出动这么多人来杀他。 为首的长老胡须颤抖,嘴角挤出几个字来:“冥顽不灵!” 他掌心聚力,以自身血肉化为一刀,指向曲云歌。 一番血战,曲云歌倒地不起,重伤未愈的衡霄跌跌撞撞前来帮她,却被长老生生劈断翅羽。 一时间鲜血如注。 羽人失去翅羽,便命不久矣。 曲云歌哭喊着爬向衡霄,长老们扯下他支离破碎的命牌,留下一叹:“天年不遂。” 一条命便如此轻而易举地被捏碎。 待秦栀得到消息,前来相助时已是迟了,她循着血迹推开屋子,心一点点沉寂下去,她望见师尊素色衣衫尽数染血,垂着眼帘抱着衡霄的尸身缄默不言。 秦栀心疼不已,伸手轻触她瘦削僵直的肩膀,却胸口一痛。 秦栀偏头望去,只见列缺剑正没入她胸膛,曲云歌眼神混沌,似是分不清秦栀是谁。 她抽回长剑,俯身在衡霄身上轻嗅着,似是一头小兽寻找同伴的气息,却最终留下痴狂悲痛的笑声。 她失魂落魄地起身,灿金色翅羽展开,一身血衣的她朝着扶桑山的方向飞驰而去。 秦栀分明在她眼底看见了阵阵杀意。
第60章 杀师 天边黑云滚滚,大雨倾盆而下,沉闷巨雷仿佛要冲破浓云的纠缠,如野马般驰骋而出,在天边擦过一条森白的尾迹。 秦栀姗姗来迟,她蹲身在衡霄身边,摸了摸他了无生息的鼻尖,心中叹了口气,看这剑伤和其中尚未散去的内力痕迹,当是出自长老阁的手笔。 来之前她见过张麟,师兄悄悄告诉她,如今玄白二帝争夺天下,人世大乱,扶桑山上下倾巢出动保护无辜百姓,但扶桑山长老阁有几位长老久居高位,已然沾染世俗凡尘,被玄帝以天材地宝逐渐收买。 长老为了掩盖玄帝派人暗杀赤王一事,欲铲除衡霄使其闭嘴。 曲家这处宅子纵横交错无数战斗痕迹,不乏曲云歌的雷暴之术,被摧毁的每一处残垣皆留存着久未散去的焦糊味,秦栀猜想衡霄被杀时,曲云歌一定在场,可衡霄尸体孤零零躺在这大院之中被人置之不理,定是曲云歌来不及处理便追寻长老而去。 扶桑山长老修为深不可测,皆有七阶实力,曲云歌亦是七阶中期的修为,根本不可能与那么多长老相抗。 秦栀必须去帮她! 眼下大雨将至,不能让衡霄尸体受辱,于是她抱起他的尸体挪进屋子,殊不知门口一个小童目眦尽裂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待秦栀飞身远去后他方才松开了捂住口鼻的手指。 他喘着粗气,眼泪汩汩流出,疯了似的往屋子而去,扑在衡霄榻边哭得肝肠寸断。 他是衡霄的外甥,他们家长辈从前犯了大错,被削官职,衡霄与姐姐被从前的白帝送入扶桑山昭华殿成为影子,衡霄的姐姐在一次任务中爱上了目标,悄悄与其远走高飞却被昭华殿的人找到。 爱人身死,她悲痛欲绝,在一处陡峭山壁洞穴里生下了一个男婴,自己气血耗尽而亡。 而后衡霄最先找到了姐姐与外甥,后来将那孩子送回南诏苍夷城姐夫的家里,也是在这里,他认识了悄悄回来探亲的曲云歌。 他得知她是扶桑山的峰主,于是想成为她的影子,在他无数次故意接近后终于打动了后者,令后者在昭华殿与他结下血契,走出了这个迫人冷血嗜杀的地方。 他们相知相识,逐渐不再是主人与奴隶的身份,而是成为了知己朋友,如今知己身死,曲云歌发了疯。 男孩在苍夷城褚家过得还算富足,舅舅衡霄经常回来看望他,给他带天南地北的新鲜物件,也会同他说母亲和父亲的故事,褚家是对他不错,却只是外在的给予,没有人真正拿他当亲人。 他的亲人只有衡霄了。 可是衡霄死了。 他脑海深处镌刻着秦栀的身影,他悲痛欲绝地狂奔而出,扑在磅礴雨幕之中,伸手指着遥遥天际发出一道仇恨的吼声。 “哐嚓!——” 天雷狠狠劈下,仿佛万千灯火自天边点燃,绽放出惊心动魄的火花。 男孩被雷电裹挟,浑身战栗倒在地上,电流漫过全身,他双眼瞳孔颤动,额头青筋暴起,眼皮一点点合上。 再醒来时天边大雨渐歇,褚家的杂役找到他将他带回家,他高热三天三夜才终于醒过神来,留下了一条性命。 褚家怜惜他失了亲爹亲娘,如今又失了舅舅,主君便在他生辰那日问他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他说他想去扶桑山修行,想成为和阿父阿母一样的灵师,想斩妖除魔、兼济天下。 少年郎的热血被点燃,于是不久后他拜入扶桑山,成了灵晔峰秦栀的徒弟。 他的名字,是褚云祁。 —— 云栖竹径,一路风驰电掣,偶有云雀追随身侧,陪她掠过那暗沉沉的长空。 秦栀心中焦虑不已,默念着师尊千万不要出事,墟鼎中内力倾巢而出,全部附着在那双翅羽之上。 远处已然看见扶桑山的边际,长老阁那处电闪雷鸣,兵戈之声不断刺入秦栀的耳朵。 她蹙着眉俯冲而下,一路看见不少长老的尸体。 她听见商应泽暴怒的声音响起。 “曲云歌你疯了吗我不过带着门内弟子出去几日,你便血洗扶桑山、斩杀执事长老!” 掌门不知所踪,商应泽如今代管扶桑山一应事宜,前不久掀起战事时,他便带着弟子护卫平民百姓,看样子是曲云歌大战执事长老时有人放了信号烟唤他回来。 曲云歌望着商应泽抓向她的巨爪,毫不示弱迎面而上,列缺剑卷着雷霆刺向他的掌心,发出阵阵爆裂的嗡鸣。 “他们杀了我的人,我便要为他讨回公道!今天我便替扶桑山清理门户,杀尽这些皇室走狗!” 商应泽不知是受了伤,还是内力有所耗损,竟并未一招拿下曲云歌,反而被她击飞数丈之远,便在他捂着胸口咳嗽之际,曲云歌再取一长老项上人头。 “曲云歌!——”商应泽气得胡须都在颤抖,他双手结印,一道巨大的钟型封印自曲云歌头顶笼罩而下。 就在她即将被困住之时,蔚蓝色光芒一闪而过,裹挟着力竭的曲云歌一路穿行,迅速远离众人视野。 曲云歌靠在秦栀身边喘息着,浑身上下皆是各种伤痕,秦栀粗略地看了下,顿时只觉心惊肉跳。 “师尊,我带你去南诏养伤!”秦栀说着便往南边而去,可曲云歌阻下了她。 她面色惨白,嘴角溢血,有些虚弱地说:“去灵晔峰吧。” “灵晔峰可是……”秦栀犹豫了下,回头打量四周有没有追兵,确认安全后才说,“也好,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我带师尊去寒潭养伤。” 灵晔峰内弟子皆按照商应泽的指示出去拯救苍生,如今竟无一人留守,这样也好,人多口杂,万一泄露师尊所在,便再无转圜余地了。 她心里很清楚,如今师尊所做已足以让扶桑山对她下达通缉令,若被发现,她必死无疑。 秦栀架着她来到寒潭,方才晕厥的她忽然清醒过来,指着一边的蒲团道:“去那儿。” “师尊,我为你运功疗伤吧!你的伤太重,实在拖不得了!”秦栀心下焦急不已,拉着曲云歌到蒲团上盘膝坐下。 可曲云歌仅仅是舒了一口气便再度起身,召唤出列缺剑指着秦栀,声音森寒:“接下来,你可得看清楚,从今往后看不得第二次了。” 她忽然脚步轻动,整个人纵身跃起,翅羽伸展,灿金色的光辉将秦栀笼罩,在她眼中,方才还奄奄一息的曲云歌此刻不知怎的竟爆发出她修为的最佳状态。 秦栀心中隐隐不安,忍不住浮现出那个令她不愿看见的词来。 回光返照。 曲云歌血色身影在雷声雨幕中持剑而舞,矫若游龙,轻盈如燕。 一招清风霁月,一招白骨成山。 十步一招,招招致命,每一个动作都被深深印刻在秦栀的脑海里。 舞到最后一式,连歌将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处,说:“从今往后,你代我而活。” 说罢血流淙淙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衫,秦栀一句“不要”还没说出口,连歌便微笑着倒下。 她躺在秦栀微微颤抖的怀里,指尖抚过她几乎崩溃的神情,嘴唇阖动了两下,念着此生最后一道咒语。 列缺剑闪烁着金光,烙下秦栀之名。 从今往后,她便是列缺剑的主人。 秦栀抱着她染血的头颅泣不成声,她难以置信地低头去嗅她的鼻息,却只嗅到那令人心悸的血气。 不要…… 不要! 不要死! “为什么!——” 秦栀浑身血液一片冰冷,如遭雷击,眼前发黑。 往日灵动的眉眼上染上抹不去的悲痛,神色如癫如狂,发了疯似的质问苍天。 “为什么要一个一个夺走我身边之人为什么连师尊也要离我而去!” “为什么!” 她回忆起与师尊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从前她悉心教导自己,从一个无知孩童到现在独当一面,曲云歌拉着她的手,一点点走过身下之路。 泪水不受控制奔涌而出,融入这漫天大雨之中,血色将她身下尘土尽数染红。 “师尊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 麻木与绝望浮现在她那双通红的双眼中,她小心翼翼抚着曲云歌的脸,又捉住她落在一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师尊,阿栀再也不会淘气了,阿栀会乖乖待在灵晔峰的,你回来好不好……不要不理阿栀啊,阿栀不能没有你……” “没有你,阿栀该怎么办啊……” 不知不觉她面前走近一双双黑靴。 为首者对她说,让她识趣,让她听话,只要不再纠结曲云歌与衡霄之死一事,他们便立秦栀为新任扶桑山峰主,甚至能推荐她做羽人司的下一任司军。 秦栀觉得奇怪极了,扶桑山何时与皇室纠葛如此之深 她抬起那张惨白的小脸,目色呆滞,直直望向商应泽,他微微蹙眉,上前蹲下身子,握住她僵硬的小手。 逼音成线道:“阿栀,你众目睽睽之下救走曲云歌,恐怕会被连坐。” 秦栀摇了摇头,倔强道:“我不怕。” “可曲云歌怕,”商应泽再次开口,他叹了口气,“若非如此,她不会选择自戕,还让列缺剑认你为主,做出你大义灭亲的模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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