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沈鹤之会说的话,可这般说时,他的眼底又带上了那种说不尽的哀伤。 云挽觉得,这份哀伤其实并非是因她此时的犹疑,而是因他深知他已再不可能和有苏濯灵有结果。 云挽不由想起了沈鹤之从前所做的那些,也想起了他那与此时截然不同的疯狂模样,若非有苏濯灵本身就是为他的灵骨而来,他的确是爱她如命的。 甚至于即使有苏濯灵已完全露出了真面目,他对她,还是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痛苦挣扎。 见她一直沉默,沈鹤之问她:“你在生气?” “我没生气。” 云挽竟冲他笑了笑,那双眼眸在朦胧月色间,如曜石一般乌黑莹润。 随后她已伸手推开了屋门,对他道:“进来吧。” 如此温和的态度,却让沈鹤之有些不好受,仿佛整颗心都被架在火上烤一般的难耐,怎么也找不到宣泄之处。 他情愿她能与他争吵,能质问他,也好过现在,好似所有的解释都打在了棉花上,轻飘飘的,令人愈发焦急。 云挽自进屋后就没再看他,而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问他:“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不是说过了,”沈鹤之道,“我要与你一起。” 她坐在床边,仰头看他,看得有些认真,半晌才道:“我知道了,师兄早些休息吧。” 沈鹤之便觉好似有一团气堵在了胸口,可见云挽已准备歇息,他也只好回到屏风后的榻上。 屋内烛火熄灭,只有彼此细微的呼吸声,是与前几日相同的场景,却又已完全不同。 沈鹤之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没有再和有苏濯灵有交集的打算,若非这次的迫不得己,他甚至根本不想理会她。 可好像不管他怎么说,云挽都不信,又或许不是不信,她似乎......完全不在意。 这种感觉让沈鹤之备受煎熬,他想再细细与她解释,却又怕他越是解释,便令她的误会越深。 他想,或许只有待他与她回了太虚剑川,他才能用行动向她证明他的选择。 夜色愈浓,他终是有了几分困意,只是在他彻底入睡前,他却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 他刚一睁眼,被褥便被掀起,一具柔软的身体带着熟悉的甜香贴了上来。 沈鹤之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甚至下意识想坐起身闪躲。 那靠近之人,自然就是云挽,只是此时的她却只穿了一件很薄的白色里衣,盈软的肌肤触感几乎能从那片薄薄的布料里完全透出。 他向后躲,她就更过分地往他身上缠,沈鹤之不得不伸手按住她的腰,手掌却又清晰地勾勒出了她腰间的曲线。 她这般的投怀送抱,实在让他有些受宠若惊,而下一刻,她竟主动搂上他的脖子,覆上了他的唇。 沈鹤之很快就发现,云挽的唇齿间含着一口温凉的茶水,她亲吻他时,便将那口茶水渡给了他。 他终是彻底回神,几乎没什么犹豫,就将茶水咽下,而后他不再躲闪,反倒将少女的身体搂紧搂紧,又翻身将她压至了臂弯中。 唇齿交缠得愈发紧密,他呼吸急促地唤着她的名字,那份煎熬也好似终于消散。 沈鹤之鲜少会露出这般情绪激动的一面,他的眼眸也被黑夜衬得格外明亮,而那刻在他眉心的剑印也宛若流淌燃烧的火焰。 被封存于其内的凛冽剑气,带着微微发麻的刺感,极近地贴来,又将那如白玉般的疏冷面容都映出了浓艳的绯色。 如此绮丽又热烈的模样,令云挽都稍怔住了一下。 她伸手去解他的衣带,手腕却被他压住了,银铃发出脆响,他的声音也在她耳边响起:“在这里不合适,现在也不合适。” 他嗓音很低也很轻,是一种极力压抑的隐忍,只是他虽这般说着,却并未吝啬亲吻,他很快埋首在她颈间,反复轻咬她的耳垂,又亲上她的脸颊,舔着她的唇角,像在用这种方式来消磨被她勾起的渴求,再后来,他忍不住扯开了她的领口,有些重地吮咬起来。 “云挽......”他蹭着她的唇,“今日都是我不好,我又让你伤心了......” 这少许的停顿,终是让云挽如浮出水面般得到了短暂地歇气。 “我没有伤心,”她气息不稳地摇头,“我不会再伤心了。” 沈鹤之并未听出她的意思,他只是愈发用力地亲吻她,甚至咬着她的耳垂,哑声道:“回去之后,就搬来飞泠涧与我住吧。” 云挽不禁又露出了微愣怔的神情,她知晓他所指的搬去与他住,是他那日提过的,搬去他房中与他一起住,但她没有回答,而是再次搂紧他的脖子,主动封住了他的呼吸......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身旁的青年仍将她搂在臂弯,呼吸贴着她的耳垂。 云挽稍挣扎了一下,便从他怀中钻了出来。 沈鹤之睡着了,睡得很沉,因她主动吻上ῳ*他时,将一枚可令他陷入昏睡的药融进了那渡给他的茶水之中。 以他的敏锐程度,他其实只要稍注意一些就能发现,可惜他后来的思绪都被那些吻打断了。 云挽原以为,他会如那日在山洞中那般,对她做那些事,却没想到,他最后竟只是细细地亲吻了她一整夜。 她坐起身来,就见皮肤之上落着点点红痕,细密地遍布着,仿佛是不愿落下每一个角落,而在看不见之处,那格外脆弱之处,也被他一寸寸地咬过,即使到了此时,那份酸麻感还未消失,甚至还带着一种过激的细微的疼,并未起到任何宣泄的作用,反而格外的粘腻缠绵。 云挽最终还是仔细地穿好了衣衫,将那些痕迹全部遮掩住,然后借着窗外照来的天光,伏在案前写下了一封信。 做完这些,她深深看了沈鹤之一眼。 无霜剑放在床头,她伸手触碰,便能察觉到那掩在其中,又蓄势待发的剑气。 他昏迷之时,无霜剑是不会允许外人近身的,甚至因他已失去了意识,若有人强行想闯过来,那些剑气大概会比他清醒时更为锋利。 “师兄,我......”云挽像是想说些什么,但连她自己都不知她还能说什么。 她最后只是释怀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出去。 她喂给沈鹤之的药,会让他连着昏睡三日,而三日之后,她就已经彻底离开归墟,回到昆仑了。 等着她去调查处理的还有很多,比如虞惊意所经历的前因后果;再比如戮心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她应当是没时间再来考虑与沈鹤之有关之事了,至于沈鹤之最终会做出什么选择,他是会继续留在归墟海;还是回太虚剑川;抑或是,如今的越无疾已死,有苏濯灵又几乎失了一身的修为,他想趁此机会和她重归于好......她都不会在意了。 走出客房时,时辰尚早,院落中并无旁人,却唯独站了一个让云挽有些意想不到的身影。 有苏濯灵此时已穿了一件完好的鹅黄色衣裙,想来是昨日沈鹤之安顿她时,为她添置的。 她的脸色仍是苍白的,但妖族的恢复能力显然很强,她如今已无性命之虞。 见云挽向外走去,她竟露出了几分不安之色,随后,她突然道:“祝姑娘,你能不能不要抢走沈鹤之?” 云挽目光动了一下,没接话,有苏濯灵便又道:“你应当也看得出来,沈鹤之对我始终是有情的,昨日我被越无疾背叛,他却主动站出来护住了我......我、我突然就发现,沈鹤之才是我的良人。” 她说着,语气中都带了歉意:“我昨晚想了一夜,对从前所做的那些事,我亦是愧疚的。” “我那时是昏了头,也是被越无疾蛊惑利用了,我现在很后悔,我曾那样对待过祝姑娘,祝姑娘还不计前嫌地让沈鹤之来救我,我现在没回想一次,都不知该如何赔罪才好。” 云挽的神色有些莫名:“你是这样想的?” 有苏濯灵认真点头:“祝姑娘不相信吗?” 云挽没有回答,她其实并没有相不相信的想法,她只是觉得很疲惫,疲惫地不愿再去多想。 此时的有苏濯灵,收敛起了眉眼间的娇蛮,加之那因重伤而掩不住的病态,云挽竟恍惚间想起了从前她伪装成凌苏苏时的模样。 “我是真的想要改邪归正,”少女目光灼灼,又仿佛有些急迫焦急,“我也想要努力补偿沈鹤之,想去回应他的感情,我与他是两情相悦的,我想和他结为道侣,自此再不分离,从前我给他造成的那些伤痛,我也会努力去治愈......” “随你想怎么做,”云挽却打断了她的话,“你不必跟我说,告诉沈鹤之就行了,我不感兴趣。” 她说着便继续向外走去,有苏濯灵却露出了疑惑之色。 “祝姑娘,”她不确定地问道,“你是打算把沈鹤之让给我吗?” “让给你?”云挽觉得这个形容有些好笑,“我不是把他让给你,只是我已经不喜欢他了,是我不想要他了。” “他喜欢谁,与谁两情相悦,又想和谁在结为道侣......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云挽转过身来,看着有苏濯灵,目光是一片的平静清泠:“有苏小姐既然喜欢他,那便去努力争取吧,只要你不再如以前那般作恶,我送上一份祝福又何妨呢?”
第100章 “师兄亲启: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 我已身处昆仑,所以请不必担心,也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近日发生了许多事, 我心中亦有许多想对师兄说的话, 可临到头时,却又总说不出口, 便只能用这种方式告知。 我曾对师兄一见钟情, 但那份爱慕, 其实早止于了年少时。 在师兄决心与有苏濯灵结为道侣时, 我所爱慕之人, 就已经是小师叔了。那时想与他相守一生, 也是真心的。 只是后来所发生之事,让我不得不放弃对小师叔的爱慕, 做出了向师兄表明心迹, 并追来归墟的选择。 师兄于我而言,是救我护我、对我有恩的兄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即使为师兄付出性命,我也不会犹豫分毫, 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师兄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所以我那时便想,以师兄对我之情,师兄或许会接受我,从此我们便可一同守护厄骨, 师兄也可不再受炼情剑反噬之苦。 但与师兄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又清晰地明白, 我仍对小师叔念念不忘,对师兄也只是兄妹之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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