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挽再次看向了崔见山,对着这位实力地位都更高的“长辈”,她毫不露怯。 “如今已真相大白,我并未主动推凌师妹,却平白受了这样的污蔑,崔师叔同样也不分青红皂白地想治我的罪,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 她微扬起下巴,目光几乎逼视着他:“太虚剑川乃名门正派,门内弟子却仅凭不清不楚的一眼,便诬陷同门,您作为大长老也连自己的判断都没有,还任由您的女儿造谣我与沈师兄的关系,我看崔师叔这副不辨是非的模样,根本没资格做这宗门的掌事人!” “放肆!”崔见山震怒,威压也气势汹汹地扑来,在场众弟子见状皆露出了惊恐之色,但还未等那股气息真正压来,便又升起一层寒气,将所有弟子笼入其中。 “崔师叔,”沈鹤之开口了,“此事云挽的确是无辜的,您是大长老,本身对门内弟子就有着很大的影响力,但您却并未仔细查明真相,反而随意听任旁人之言、助纣为虐,这本就是崔师叔您的失职......” 他掀眸看向他,目光虽是平静的,却带了几分强硬:“不如就请大长老给云挽道个歉,也算是给门内弟子做个榜样了,免得日后再有人随意诬陷同门。” 沈鹤之平日里不会参加宗门事务,除开偶尔会去无涯峰为师弟师妹答疑解惑,鲜少会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更没有过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的情况,还是对着大长老说出了这些几乎称得上“不敬”的话。 众人不禁纷纷向沈鹤之看去,神色各异,就连云挽也看向了他。 而就在这时,那靠在沈鹤之怀中的少女竟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轻哼。 沈鹤之连忙低头看去。 少女艰难地伸出手,他便将她的手轻轻握住,再次输出寒气,压制她的疼痛。 凌苏苏的呼吸有些急促,但她还是强打着精神,勉强道:“不要、不要怪祝师姐......我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祝师姐没有推我......”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说完这些后,她就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再次失去了意识。 沈鹤之神情紧绷,而那靠在她怀中的少女则白着一张脸,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很是可怜,于是那一道道望去的目光中都不禁带上了怜惜之意。 云挽有些愣怔,她没想到凌苏苏在如此重伤之下,竟还要撑着一口气帮她说话。 想起自己此前还因对她抱有怀疑,生出过想用地火试探她的念头,云挽便觉得有些愧疚。 只是当她的目光落在那正紧张地垂眸,关注着怀中少女的青年身上时,她心中却突然生出一股酸涩的情绪。 明明已经洗清了嫌疑,明明师兄也在处处维护她,甚至为了她几乎与大长老起了争执,可她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她甚至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 这份疲惫又让她分外委屈。 云挽的手指微蜷缩了一下,右手背上的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本便因神魂受创,隐隐诱发了心魔,如今她的唇齿间竟又溢出了血气,心绪也再次变得紊乱。 崔檀昭突然就笑了起来:“沈师兄,我看识人不清、不辨是非的是你才对吧,你若当真关心凌师妹,又怎会看不清祝云挽的真面目呢?” “祝云挽的确未将凌师妹推入地火之中,但她也不能算是完全无辜的。” 云挽偏头看她,她便笑盈盈地道:“大家刚刚也都看到了,凌师妹掉下火炉时,祝云挽分明就距离她很近。” “祝师妹平日里在门中表现出的实力也都得到了同门的认可,加之修士的反应本就更为敏捷,当时的情况下,她为何就不能去拉凌师妹一把呢......” 她说着,目光就直勾勾地看向了云挽,眼底满是探究之意:“所以......你当时到底在犹豫什么呢?” 云挽被她问得心中一紧,紧接着崔檀昭就又道:“我只能理解为,你心悦沈师兄,所以巴不得看凌师妹受苦,这才见死不救。” 她此言一出,云挽的脸色便又白了几分,她嘴唇轻颤,最后竟未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她那时的确是犹豫了,因为她怀疑凌苏苏是有苏狐族,便想着若是她落入地火中却并未受伤,就能证明出她的身份了...... 否则以她们当时的距离,她完全是可以拉住凌苏苏,令她免遭这次重伤的...... 而她会怀疑凌苏苏,当真只是因为芙蓉那时说的那几句话吗? 云挽自己也说不清楚,甚至于,她觉得她的心底也许也希望凌苏苏真是那抱有目的而来的有苏狐族;她希望凌苏苏不喜欢沈鹤之;更希望师兄能在看清凌苏苏的面目后回心转意,重新变回记忆中那个与她亲近的师兄...... 这些几乎称得上阴暗的心思,云挽甚至不敢向自己承认,可如今被崔檀昭这般当众拷问,她便不可抑制地觉得心虚。 她不敢去看沈鹤之,她怕自己多看他一眼,都会将心底的情绪暴露而出,她更怕沈鹤之也会因她未能拉住凌苏苏而责怪她...... “崔师姐不要血口喷人,”云挽胸中血气翻涌,面上却仍努力维持着平静,“沈师兄于我而言,只是师兄罢了,我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这句话,她似乎说过很多次,她曾对周晴说过,也对凌苏苏说过,如今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次说了出来。 她原以为自己只要反复地如此强调着,也许有一天,她自己也会相信。 可是这一刻,当她又熟练地否认了她的心思后,她却生出了一股强烈的酸涩情绪,强烈到让她从未有哪一刻,比此时更加清晰地明白,她的谎言,是如此的拙劣。 她根本骗不了自己ῳ*。 崔檀昭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竟“哈哈”大笑了起来:“祝师妹,你当真对沈师兄没有男女之情吗?若没有男女之情,你又为何要为了他使用禁术呢?” 云挽猛地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她。 崔檀昭继续道:“我今日会跟着来,其实只有一个目的,我是来揭发你的,揭发你擅自使用禁术。” “一年前,沈师兄在凶冢失踪,你为了找他,用了很多办法,其中就包括......禁术情人咒。” 云挽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而下一刻,她就猛地咳出了一口血,整个人也摇晃着向下跌去。 距离她最近的石照宗想来扶她,却被她抬手推开了。 她用手捂住了嘴,却仍是不住闷咳出声,殷红的血很快就顺着她的指缝淅淅沥沥地滴下,溅在地上,又如红梅般点点染上她的衣襟。 崔见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突地一皱,他手中拂尘一指,一层灵光便照在了云挽身上,众人定睛看去,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就见在云挽的身上,顺着她经脉的纹路竟缓缓流淌了一道黑气,那是魔气! 崔见山吐出了两个字:“心魔。” 饶是他努力克制着情绪,还是不自觉地隐隐露出了几分兴奋之色。 崔见山早就看出了云挽有与他争掌门之位的意思,虽然这在他看来是云挽在不自量力,但他也的确没办法立即从她手中夺来掌门令。 但如今她生了心魔,体内灵气逆流,要知道修士的身体中一旦生出魔气,便几乎是不可能完全祛除的,云挽自也再没了当掌门的资格,那么掌门令落入他手中,便是迟早的事了。 云挽的心魔的确被触动了,且严重到让她的意识都变得动荡,因为崔檀昭所言......的确是事实。 在过去的一年中,在沈鹤之失踪的那段时间里,她的确为了寻找他,使用过禁术。 情人咒,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可用来为心爱之人占卜吉凶的术法。 它的原理与化情剑诀有些类似,因为它的力量便是源自于“情”,施术之后,便会以“情”为原点,测算出施术者心爱之人的过去与外来。 至于它为何会成为禁术,则是因为此术法会对施术者自身造成损伤,每施展一次,便会在身体上留下一道月牙型的伤疤,伤疤永远不会消失,且遇水后会疼痛难忍。 太虚剑川内并未记载这项术法该如何使用,但沈鹤之失踪的那一年中,云挽曾频繁离开宗门,四处寻找。 这情人咒便是她从一位蒙面散修那处偶然得来的。 那时的她已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尝试着死马当活马医...... 师兄是为救她而失踪,他是她的亲人,亦是她心爱之人,所以为他付出,她也不悔。 可事实却是,沈鹤之根本从未喜欢过她,他对她从来只是师兄妹之情,一切皆是她的一厢情愿。 好在那些月牙伤疤被隐在衣衫之下,不会被旁人注意到,只要不沾上水,有时连云挽自己都会忘记。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崔檀昭到底是从何处得知的。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崔檀昭突然抬手打出一道水符,很快便有一大股水流凭空生出,兜头淋了云挽一身。 湿漉漉的衣衫瞬间贴在了那始终掩在暗处的伤疤上,钻心的疼顿时传来,云挽再支撑不住,整个人都跪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呜咽出声。 崔檀昭冷笑:“你喜欢沈师兄,为他施展禁术情人咒,甚至为他生出心魔,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是呀,她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她还能怎么解释?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这一刻的云挽只觉自己好像被当众撕裂开来,而她心底的那些隐秘和不堪也随之被公之与众。 她此前的粉饰太平和小心翼翼,都好像是个笑话。 云挽狼狈地抬头,最后向那白衣青年看去,可她的视线太模糊了,她只能看到一道朦胧的轮廓,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在想什么? 他会怎么看她? 他也会觉得她是故意对凌苏苏见死不救吗? 他...... 云挽意识不清间,便听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地突兀响起:“谁说她喜欢沈鹤之了?她喜欢的人是我!” “你们一个个的,趁着我闭关,这么欺负我家小女孩,真当我谢玉舟死了吗?”
第042章 负剑少年从天而降, 径直落在了云挽面前,挡住了所有带着敌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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