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是在这一刻,刚刚那些纷乱的念头又不受控制地萦绕上心头。 倘若凌苏苏真的是九尾赤狐,那她就不会被地火所伤,这正是一个能让她的身份曝光在众人面前的好机会...... 只一瞬的恍惚,却也失了救援的良机,少女惊恐的尖叫声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令云挽恍惚回神, 她心中顿生悔意,但此时的凌苏苏已经彻底地翻出了围栏。 云挽只能追着她的尖叫声向她伸出手去,可她刚攥住一片衣角,那台架下方的地火就宛若发现了猎物的野兽,猛地窜起。 火舌高卷,像怒张着的嘴,一口就将那跌落的少女包裹,也顺势舔上了云挽伸出的右手。 清脆的铃音在疼痛传来前摇响,护身灵器聆福于此时被触动了,而也是在这一刻,云挽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白衣身影不知从何处而来,直撞入了她的视线中。 熟悉的冰寒之息猛烈地迸发而出,下方正处于兴奋状态的地火竟一瞬间被寸寸冻凝,整座锻剑锋的温度也骤然降落到了极点。 只是片刻的晃神,那自地脉引出的地火竟被直接封锁住了。 赤橘色的火光溃散熄灭,那股寒气来势汹汹,几乎带出了些许失控的怒意,令每一寸空气都被浸得冰冷。 云挽微微抬眸,便有一片凉凉的霜花轻飘飘落在了她的眼睫上。 众人皆仰头望去,随后都不自禁地露出了吃惊之色。 只见这座常年被地火笼罩的锻剑锋,此时竟下起了一场大雪,片片晶花飘落,将天地都衬得朦胧而洁净。 而在片片飘落的雪中,在那丝丝缕缕穿行的寒风里,白衣青年悬立于半空,袖袍衣摆随风鼓动,他右手执剑,左手托着因被地火灼烧而陷入了昏迷的少女,殷色的唇轻抿,神色冷峻,宛若仙人降世。 来人正是沈鹤之。 这一幕实在太过震撼,云挽一时竟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 沈鹤之没有看她,他只是小心地将重伤的少女护在臂弯里,仿佛除了他怀中之人外,其他人都不再重要。 凌苏苏身上的衣衫被烈火融得褴褛,但因有沈鹤之用衣袖遮挡,看起来倒也不至于太狼狈,但云挽却还是注意到了她裸露的皮肤上那烙下的红肿烧伤。 那些伤痕的面积很大,爬满了她整个后背和肩膀,触目惊心。 凌苏苏被地火所伤,这就说明她根本不是九尾赤狐,云挽也明白了,她之前的怀疑显然完全错了。 沈鹤之仍是看也没看云挽一眼,他很快就抱着重伤的少女落至了下方的空地。 “凌师妹!” “凌师妹!” 锻剑锋的弟子和与凌苏苏同来的两位师妹都紧张地围了过去,只不过因有沈鹤之在,他们便没能近身。 凌苏苏已彻底没了意识,她脸色苍白,眉头痛苦地紧皱着,肩膀也不断瑟缩,似是疼痛到了极点,冷汗不住从她额角冒出,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 沈鹤之很快解下了自己的外袍将她包裹在内。 他把她轻轻放下,冰寒之气也随之覆在了她后背和手臂的大片创伤处,于是少女那紧锁着的眉头也终于松了几分。 沈鹤之的神情却仍很凝重。 他从怀中取出丹药喂入她口中,又迅速将手指搭上了她的手腕,用冰寒的灵气护住了她的心脉,一刻不敢耽误。 与凌苏苏关系最好的辛红烟眼底已含了泪水,她这时终于鼓起勇气,紧张地向沈鹤之问道:“沈师兄,凌师妹怎么样了?” 沈鹤之没有立即回答,他此时正全力护着凌苏苏的心脉,似一时分不出神来,好半晌才启唇道:“暂无性命之忧。” 众人皆面面相觑,眼底满是担心。 另一旁的赵宁溪却突然露出了恼怒之色,她猛地站直上半身,指着仍在架台上发愣的云挽,斥道:“就是她!就是祝师姐将凌师妹推入了地火之中!我亲眼看到的!” 她此言一出,围在附近的那些锻剑锋弟子竟也纷纷点头附和了起来。 “刚刚凌师妹向她跑过去时,她就冷着一张脸,就差把讨厌凌师妹写在脸上了!” “就算讨厌凌师妹也不该做出如此恶毒之事!凌师妹今日来锻剑锋可是想要帮她啊!”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目光也齐齐落了过来。 云挽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发展,她有些吃惊,又有些疑惑,下意识就望向了沈鹤之。 沈鹤之原本没看她,他全神贯注地压着凌苏苏的手腕,不敢有半分松懈。 但也不知他是察觉到了云挽的视线,还是因旁人此时都在指认她,当云挽看向他时,他竟突然也转过头,向她望来。 赤红如血的灵莲剑印在他额间燃烧,许是因过于担心凌苏苏,他的情绪被触动得不轻,那红艳的色彩便好似比之前更加浓郁。 而那抹血色之下的双眸则又格外的漆黑幽深,令人很难看懂他此时正在想什么。 沈鹤之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云挽身上,这也是自他出现在锻剑锋后,第一次分出视线看向她。
第040章 对上沈鹤之目光的这一刻, 云挽的痛觉像是突然复苏了。 她下意识轻捂住了自己的右手,那只手在刚刚探出了围栏,想去拉住凌苏苏, 却被地火燎伤, 于是整个手背都红肿着,带着炙热的疼。 但是这份疼痛并不算太难忍, 甚至她起初都没能立即察觉。 地火可熔灵灼魔, 造成的伤势本不该这么轻的, 只因有聆福为她挡去了大半的攻击, 那烧伤落在她身上, 便只剩下了三层, 所以倒也不算严重。 但此时的情形下,云挽一想到这件护身灵器是在她前往泯洲凶冢前, 沈鹤之赠予她的, 她便莫名觉得别扭。 过往的一切似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变得不真切,而沈鹤之今日这般大张旗鼓地赶过来,甚至不惜用一身寒气熄了那汹涌的地火,也并非是为了她, 而是为了凌苏苏。 云挽从寒玉钢精搭建的架台上走了下来,她强行忽略了沈鹤之,没再去看他。 众人望向她的目光都算不得友善,赵宁溪甚至一步站出, 指着她大声道:“凌师妹平日里也没做过伤害你的事!她今日还是为帮你而来,你却将她推入了地火炉中!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辛红烟也瞪视了过来:“大长老不会放过你的!你如此残害同门!就该被废去修为关押入思过崖的地牢中!” 这二人与凌苏苏关系极为要好, 会替她打抱不平也是情理之中。 云挽没做过的事,她自是不会认的。 “不是我推的。” “不是她推的。” 她与沈鹤之几乎是异口同声。 云挽愣了愣, 扭头再次看向沈鹤之,他也恰巧向她望来一眼。 他此时正将凌苏苏半扶在怀中,手指搭上她的手腕,一刻不停地以自身的灵气护着她的心脉,又用寒气减轻她的疼痛,而那望来的一眼中,也未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只一瞬的对视,他就再次错开了视线,冷淡到让云挽很难从他身上察觉到维护之意。 她看着他,突然就很不是滋味。 他到底......是何意思? 沈鹤之的声音总带着几分疏冷,让人觉得不容置疑,于是他出言之后,起初指认云挽的赵宁溪竟不自觉沉默了下来,没敢与他辩驳。 但她的目光扫过重伤昏迷的凌苏苏后,却又重新鼓起了勇气。 她咬牙道:“沈师兄,你来得晚,所以没看到,但那都是我亲眼所见,就是她推的!” 沈鹤之便道:“修士五感敏锐,但此前地火未灭,生出的热浪会钝化五感,那处架台凌在半空,你看错的概率很大。” 他语气平静,调理却很清晰,再一次令赵宁溪哑口无言,围观的锻剑锋弟子也不禁露出了犹疑之色。 辛红烟显然对赵宁溪的话深信不疑,她攥紧了拳头,有些生气:“沈师兄赶至此处时,凌师妹已跌入了地火炉,沈师兄又如何能如此笃定不是祝师姐所为呢?总不能是因为沈师兄平日与祝师姐关系密切,便以为自己了解她的为人、可以无条件相信她吧?” 这话说得实在刻薄,沈鹤之轻蹙眉。 锻剑锋因常年笼罩在地火之中,空气中热浪滚滚,内部是无法安置留影珠的,因此双方各执一词,却也皆寻不出证据来。 云挽倒是没生气,她表现得很冷静:“各位与其怀疑我,倒不如等凌师妹醒来,看看她是如何说的。” 凌苏苏本来就不是她推的,待她醒来,自然也就真相大白了。 辛红烟却极为不甘心:“凌师妹被地火灼伤,还不知何时才能醒来,这段时间难道就让你逍遥法外吗?” “二位师妹,”此前一直沉默着的石照宗竟在这时主动开口了,“我亦觉得此事存疑。” 他道:“事发之时,我也朝架台上看了一眼,我虽未看到凌师妹是如何跌入的地火炉,却看到了祝师妹伸手想去拉凌师妹,还因此将右手烧伤了,若她真有心害人,又何必还想着出手相助?”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看向了云挽的右手,她那红肿的手背看起来虽有些骇人,却明显不比凌苏苏的伤势来得触目惊心。 辛红烟忍不住道:“地火炙热,其灼烧出的伤怎会这么轻?” 赵宁溪也道:“要我看,这说不定是祝师姐的苦肉计,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便假意去拉凌师妹,让自己受伤,但因为提前做了准备,伤势自也轻了很多。” 云挽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她不明白:“我伤得轻,反而是有错了?” 凌苏苏会跌落地火炉是她自己不小心,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并未与她一同受重伤,便成了一种罪过。 辛红烟“哼”了一声:“你莫要再狡辩了!” “此事到底如何,尚未有定论,赵师妹说亲眼看到我行凶,辛师妹却连看都未看见,便毫不犹豫地咬定我有罪,”云挽道,“我又怎知辛师妹不是与赵师妹串通好了想污蔑我?” “谁污蔑你了!”辛红烟听罢勃然大怒,“谁不知道你因觊觎沈师兄,一直对凌师妹抱有敌意!之前在鲤跃台比试时,你便想趁机重创凌师妹!若非沈师兄及时出手,凌师妹说不定就死在你的剑下了!我看你的本命剑被震碎就是你咎由自取!得亏凌师妹还总惦念着你!” 她点破这些后,围观众人望向云挽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古怪,毕竟自凌苏苏入门后,这些恩怨便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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