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崔檀昭,面上尽是痛苦之色,那些魔气显然给她造成了不小的疼痛,她便冲着不远处的“青年”厉声尖叫:“你放开我!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你为何还要将魔气种入我身体中!” “别这么激动呀,”青年倒是气定神闲地笑了笑,“你越是激动,魔气的流转速度就会越快,或许过不了多久,你就与我一般,是真正的魔了。” 他的话令崔檀昭惊惧不已,她奋力地挣扎着,可那些丝线却紧贴着她的皮肤不停蠕动着,像细长的虫子,一点点地占据着她的经脉,蚕食着她身体之中的灵气。 “崔姑娘,你这般挣扎做什么?”青年双手环胸,偏头看着崔檀昭,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不是恨你父亲吗?你不是根本不在乎昆仑墟的死活吗?为何现在又不想入魔了呢?像我一样当个魔有什么不好的?” “不!不!” 崔檀昭很绝望,可她此时狼狈的模样,却未能动摇那青年分毫。 他很快便缓缓转过头,目光也随之落在了云挽脸上。 “很可惜,”青年眼底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气,“你和你父亲一样,让我觉得厌恶,我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他说着,手指就冲着崔檀昭轻轻一点,冷声吩咐道:“今日,你便在这太虚剑川的禁地中,将她杀了吧。” “也算是用祝言昂女儿的血,来祭奠我被关押在此多年的屈辱......” 云挽意识到了什么,她提剑便想向那青年冲去,却被崔檀昭刺来的剑挡开了。 青年笑道:“我可还有很多事要做,就不在此不奉陪了...... ” “真不知若是有一天,昆仑墟的人知晓了祝言昂和他女儿,都是死于我之手,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云挽瞪大了眼睛,他竟然说,她父亲是死在他手中的!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挽奋力抵开崔檀昭的剑,却只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衣摆,只晃神间,那青年就消失在了原地,再找不到任何痕迹。 他......逃走了。 崔檀昭在魔气的控制下,身法变得极快,力气也巨大无比。原本的她根本不是云挽的对手,此时云挽却几乎有些招架不住她的攻击。 也或许是腹部的伤口,和那拍在她肩上的一掌,令她并不处在最佳状态,加之她本命剑碎裂已久,如今的武器算不得太趁手,只是抵挡住崔檀昭的攻击,云挽都已经觉得很吃力了,她不得不打消去追那天魔残魂的念头,全力以赴地应对着崔檀昭。 崔檀昭本人的状态其实很差,她脸上沾满了泪痕,身体却被魔气操控着,不敢不顾地向云挽冲来,而在那些魔气的作用下,她的皮肤也隐隐开始发红,其上似有生出魔纹的征兆,那双充满了绝望恐惧之色的眼眸,也在慢慢变得猩红。 “祝云挽......求你、求你救我......” 她哽咽着,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我不想变成魔,我爹会杀了我的,我不想死......” 这还是云挽第一次听崔檀昭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说话,她心中不禁觉得怪异,。 前的她,虽未明确表示过,可她心底却是非常讨厌崔檀昭的。 她刚入门时,孤立无援,崔檀昭便时时来找她麻烦,甚至欺辱打压她,她讨厌她,甚至也曾讨厌到希望她能从这世上消失。 可面对着眼前这个仓皇失措的崔檀昭,她却还是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她很清楚,她已经没救了。 若是侵蚀她的只是普通魔气,或许还可用净尘咒印尝试着祛除,但此时她身上的魔气却是来自于天魔,即使崔见山亲自来了,恐怕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祝师妹,求你救救我......”崔檀昭一边卑微地向她讨饶,身体却又矛盾地一次次攻击而来,显得那般地滑稽。 “我从未、从未喜欢过沈师兄,我也没想过要与你抢沈师兄,”她抽噎着,“我起初会讨厌你,与沈师兄无关,也与我父亲无关......是因我幼时见过你父亲......” 云挽愣了愣,就听崔檀昭道:“我那年不过五岁,父亲几乎不理会我,母亲修为不济,一次她带我外出游玩,我们却撞上了一伙邪修,是祝师叔、祝师叔将我们救了下来......” “他说我根骨奇佳,是剑道奇才,假以时日,必会成为名镇一方的剑君......” 崔檀昭的声音都隐隐有些发抖:“祝师叔还说,待到我未来择选本命剑时,可去寻他帮我参谋,我那时便在想,为何我父亲不是祝师叔、为何我父亲会待我与母亲那般冷漠,为何他那么自私,心中永远只想着自己......” “可那之后不久,我便伤了根骨,修为再无精进的可能,而祝师叔也在不久之后,意外身亡......” 说到此处时,崔檀昭早已泣不成声。 从她听说祝言昂有云挽这么个女儿那日起,她便止不住地怨恨她,这份怨恨与沈鹤之无关,与她父亲无关,甚至也与祝言昂和云挽无关,是因为她自己,是因她这些年的遭遇,是因她真正怨恨的人,其实是她自己,也是这属于她的、无常而莫名的命运。 “祝师妹,求你救救我,”崔檀昭自己大概也知道,云挽根本救不了她,但这时候,她却只能向她求助,“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云挽从前与崔檀昭有颇多恩怨,如今看到她落至这个下场,或许该评她一句“咎由自取”,再讽刺她几句。 可那些话云挽却说不出口,她也并不觉得轻松,亦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感......甚至于,她心底竟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情绪,而她握着剑的手,竟在此时感受到了一股轻微的灵气波动,如绵延的潮水,源源不断,取之不尽。 那是......眠雪十六剑!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眠雪十六剑中,她始终没有悟出的第十七式。 谢玉舟从前便与她说过,太虚剑川内,掌握着眠雪十六剑的人其实很多,除他和沈鹤之以外,三峰长老和好些内门弟子也修炼有这套剑法。 只是这眠雪十六剑的精华,便在第十七式和第十八式上,这两招需得修炼之人通过自身的经历来参悟。 有的人参悟出的后两式极度高明,这套剑招便是一流的剑术,就像沈鹤之那般;而有的人悟出的后两招,却平平无奇,这眠雪十六剑施展而出时,便只是二流剑招,就如谢玉舟这般,也因此,谢玉舟主修的剑术并非这套。 而三峰长老与其他修炼有此剑术的内门弟子,也是与谢玉舟类似的情况,所以眠雪十六剑在他们手中,并不算太厉害。 云挽从入道起,便一直在修炼这套剑法,只是或许因她入道本身就晚,又或许因她心中还有许多迷茫,就连她强行拔出的忘悲剑,也是一把无法与她相配的本命剑,所以她始终未能领悟出这至关重要的后两招。 也是因此,眠雪十六剑在她手上到底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她又到底该不该转修其他剑法,始终是个未知数。 据谢玉舟所说,每个领悟出后两式之人,那两式剑招都会被赋予极为独特的作用,比如沈鹤之的眠雪十六剑,后两招分别可降下霜雪、燃起冰蓝极焰,一瞬间冻凝住天地间的一切有形之物;再比如谢玉舟,他的后两式可令春生木长,草木繁茂,却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这一刻,云挽紧握着手中的剑,突然就隐约明白了什么,她从前总以为,眠雪十六剑的后两式,是要去她去参悟些什么,可她现在却恍然发现,她根本不需去参照理解旁人的剑术,因这后两招,是要她自己去创,是凭借着她的本心,依照着她的夙愿,完全由心而生。 此时此刻,她看着面前的崔檀昭,心底的念头也越发强烈清晰,她不想她死,她不想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被魔气侵扰,变成一个面目全非的怪物。 “崔师姐,”云挽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天魔残魂刚刚所言,你应当都听到了吧?” 崔檀昭有些迷茫地看着她,就听她道:“我希望你到时能帮我做个证,我想请星机宫与药仙宫宫主一同前来,寻找天魔残魂,并调查出我父亲真正的死因......” 崔檀昭愣了愣,随后便反应了过来,连忙点头道:“我都听到了!我一定帮你作证!我知道错了,我们不要让天魔逃走!” “好。” 云挽的目光落在崔檀昭身上,她也终于慢慢抬起了手中的剑,她的感官仿佛突然变得极为敏锐,四周的一切的细微变化都被她纳入眼底。 她能清晰看到崔檀昭经脉之中流淌的那股魔气,按理来说,这来自天魔的浓烈魔气,是不可能被任何灵气攻击祛除的,可云挽却莫名在那股魔气与灵气交融之处,看到了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她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只要她砍断那条线,崔檀昭就能得救! 这便是她想创出的这第十七式...... 云挽的剑还未真正落下,那第十七式也还差一步成型时,一寸锋利的剑尖便从崔檀昭的心脏处破开,猛顶而出,而崔檀昭脸上那带着些许期翼的神情,也瞬间凝固。 她被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之人,一剑穿心,当场毙命,而云挽那即将聚起的一剑也顷刻间被打断。 她灵气骤然受阻,心绪陷入茫然,这即将领悟而出的第十七式也彻底被打断,混沌到再找不到丝毫痕迹。 周围所见皆变得浑浊不堪,云挽心底生出了一股巨大的怒意,手中之剑也猛地刺出,几乎是在崔檀昭心脏被刺穿的同时,锋利的剑尖就没入了那不速之客的左肩中。 崔檀昭的身体慢慢倒下,她身后那人的面容终于露了出来。 待云挽看清她的脸后,她眼底的怒意却转瞬成了震惊。 “祝师姐,她入魔了,我、我是想救你......” 没入少女左肩的一剑丝毫未收力道,荡开的灵气几乎完全震碎了她整条左臂的经脉,也随之伤及了她的心脉。 她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就软倒在地,躺至了崔檀昭身旁。 云挽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没想到,凌苏苏竟会在此时出现。 她刚刚见她对崔檀昭出手,便以为是那天魔残魂返还回来,却没想到,这出现之人,竟会是以为崔檀昭已经入魔,急着冲上来想将她救下的凌苏苏。 云挽僵立在原地,直至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大长老!”有弟子大声喊道,“她们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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