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挽却笑了笑:“即使他不主动来找我,我也不会放过他,我是一定要杀他的。” 那年凶冢之行,她亲眼看着同门死在面前,就连周晴也死在了她怀中,而这一切,仅只是因为戮心的一个算计,那一幕幕的血色她怎么忘得了,她的心又怎么可能平静? 可是...... “我的本命剑已经断了,”云挽视线低垂,神情落寞,“我不知要到何时,才有能对抗他的能力,我入道太晚,放眼同辈之中,也算不得最优秀的那个,我......差得太远了。” 谁知她此言一出,楼招澜竟“哼”了一声:“谁说你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修行之人,最看重的就是机缘,就像沈鹤之,论心性,他根本比不过谢玉舟,且谢玉舟的天赋也不比他差,可正是因他幼时遇上了玄微剑尊这个机缘,得了无霜剑,如今的他,放眼整个昆仑也找不出几个对手,就连我也要忌惮他几分......” “只不过,玄微剑尊这个机缘,福祸相依,也算不得多好就是了......” “至于你,”楼招澜对云挽道,“你的机缘就是我。” 云挽抬眸看她,很是不解,而站在楼招澜身后的那道身影则上前一步,捧起怀中的剑匣,慢慢打开。 浓郁的灵韵溢出,待云挽看清其内之物后,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躺在剑匣中的,是一把剑,一把收在剑鞘中的剑,剑鞘是忘悲剑的剑鞘,而被收于其中的剑,云挽能隐约感觉到,那是由忘悲剑的碎片构成的一束灵光,仍是四分五裂的形态,却又隐隐被另一股力量粘合着,令它带着忘悲剑的气息,又飘忽不定得完全成不了型。 楼招澜道:“拔剑吧。” 云挽抿紧了唇,终是缓缓伸出了手。 这个过程很慢,她起先是迟疑的,但当她的手终于握在了剑柄之上,她那颗始终惶惶不安的心,又像是浸入了水中,变得格外沉静。 在倏忽的停顿后,她手腕后仰,便将那鞘中之剑猛地拔了出来。 随着利剑出鞘,原本不成型的剑竟在寸寸凝成的灵光中逐渐显出型态,再不见丝毫破损碎裂之状。 闪着寒光的锋刃,映出云挽垂眸望去的眉眼,像一次无声的对视,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从指尖环绕而来,于一呼一吸间与她相融。 某种奇异的情绪从心底涌出,势不可挡,一滴泪从眼角落下,又轻砸在那片寒芒之上,随着最锋利的刃边淌下。 “这是......”云挽抬头看向楼招澜,“忘悲剑吗?” 楼招澜却笑着摇了摇头:“忘悲剑是属于我的剑,你手上这把,是属于你的剑。” 的确如她所说,那把碎裂的忘悲剑,与云挽一直有些相冲,可她现在手上这把,却好似是为她量身而制。 它脱身于忘悲剑,却又是一把全新的剑,仿佛是重获了新生,又仿佛是......她再见到了从前的故人,而那些令她悲痛的遗憾都在这一刻被安抚。 她握着这把剑,与它互相舔舐着彼此的伤口,这世间再没有什么比它更了解她。 手腕转动间,剑芒激荡,云挽突然就意识到,随着这把剑的凝成,她经脉丹田之中的灵气似是变得愈发浓郁,从前她所学的剑招也都随之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那是一种只可意会的感觉,但云挽知道,她的修为增加了,而她的剑术也得到了精进,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 云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再次看向楼招澜时,目光有些惊慌,她一把攥住了她的手,焦急道:“楼前辈这是做什么?” 楼招澜却露出了一个释怀的笑:“你不必这般,我将我的修为给你,是有条件的,我要你用你的剑,替我杀了戮心。” “戮心常年藏身于归墟魔域,我虽经年修炼,却也做不到在他的地盘上将他斩杀,自也取不回那颗被他夺走的心。” “但太虚剑川有他想要的东西,他觊觎沈鹤之身上的厄骨,他想要复活天魔,他也绝不会放过能消灭天魔的你,”楼招澜认真地看着云挽,“他一定会出现在你面前,所以你的机会很多,身处昆仑之中,他周身魔气会受灵气压制,等同于将命门暴露而出,你只要将剑刺入他的心脏,震碎他的经脉,他必死无疑。” 楼招澜唇角扬起了一抹冷意:“最初的天魔本就是被戮心亲手种出来的,而如今的他,也比谁都希望天魔复生,只要他一死,厄骨便会处于相对安全的状态。” “所以你完全可以先不管厄骨和天魔,而是将目标对准戮心,如此你便不需要去施展你所悟出的那两道剑招了。” 云挽所悟剑招,源自斩魔阵和换命阵,需以自身精血为引,一旦施展而出,便会令她丧命。 楼招澜严肃地看着她:“即使是要斩魔,也要优先保证自己的性命,不要总想着牺牲自己,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一定要挣扎到最后,那两招,你不要用,明白吗?” 她的话令云挽有些发怔,她那时面对着即将逃脱的戮心,的确产生了要与他同归于尽的念头,也是这份不顾生死的强烈意愿,才令她悟出了斩魔剑。 而那之后,她便已经抱有了必死的决心,甚至认定了未来的自己一定会因斩魔而死,却没想到楼招澜会这么说,就像是一只手,将站在悬崖边的她拉住。 这应当,也是她将修为给她,让她去杀戮心的另一个原因吧。 云挽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暖意,她用力点头,却仍是觉得不安。 “可是楼前辈,”她道,“你将修为给了我,若戮心此时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这点你不用担心,”楼招澜笑了笑,“之后我会将天渊城关闭,他本就是修魔之身,对灵气的感知并不敏锐,是不可能找到出口的。” 见云挽轻抿着唇,楼招澜便又道:“你现在,该为你的本命剑取一个名字了。” 云挽愣了愣,她再次看向了手中的剑。 这把剑,就像一根定海神针,只要将它握在手中,只要看着它,这世间便仿佛没有什么值得她害怕的;也没有什么,是她不能闯一闯的。 它脱身于忘悲剑,又自她心底最强烈的念头生出,她几乎没有太多犹豫,脱口便念出了两个字:“止戈。”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金芒闪过,那两个字竟出现在了白玉般的剑柄之上,代替了原本的“忘悲”二字。 “止戈剑,”楼招澜缓缓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似是觉得颇为有趣,“倒是很合适。” 她打了个响指,那道屏蔽的光罩和她身后的人影就一齐消失了。 谢玉舟显出身形,他有些恼怒,刚要嚷嚷,就注意到了云挽手中的剑。 “这是......” 云挽回头看向他,脸上是情不自禁露出的喜悦:“小师叔,这是我的本命剑,名为止戈。” “这......”谢玉舟太过吃惊,一时连恭喜的话都忘记说了,只转头看向楼招澜。 楼招澜“哼”道:“怎么?这么看不起你姑婆?一把剑而已,那不是随随便便就修好了。” 她说着,又撑起下巴对他道:“把你叫过来,是有个任务要布置给你。” “接下来,你和云挽需要在我这儿住上几天,我要教你怎么用螭龙链。” 谢玉舟皱起眉头:“你是想让我用螭龙链把沈鹤之重新锁住吗?” “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从前沈鹤之身上的那道螭龙链是祝言昂留下的,但是沈鹤之将它强行挣断了,我的修为甚至比祝言昂稍差,我设下的螭龙链是困不住他的。” 楼招澜却摇了摇头:“谁让你困他了?” “我是想让你用螭龙链,将那只赤狐锁在望仙道。”
第081章 七日之后, 云挽和谢玉舟离开天渊城,回到了太虚剑川。 这七日的时间里,楼招澜不仅教会了谢玉舟如何使用螭龙链, 还对云挽的剑术进行了一番指点。 云挽从前的剑术是沈鹤之教出来的, 后来又跟着谢玉舟学过一段时间,但这二人皆是少年成名, 修炼更多靠的是悟性, 不如楼招澜来得稳扎稳打, 因此云挽近来受益良多。 从天渊城出来, 云挽和谢玉舟就直接出现在了川上故城的城郭外。 那日医馆之事造成了不小的骚乱, 好在伤亡不多, 太虚剑川也及时将那突然形成的魔气眼消除,如今城中又恢复了平日的繁荣。 刚一入望仙道, 云挽便见四周张灯结彩, 一派热闹喜庆之景。 谢玉舟觉得疑惑,拉了名弟子来询问。 那弟子笑嘻嘻地道:“小师叔竟不知道吗?前几日沈师兄刚回来后,便将此前一直被耽搁的结契宴提上了行程,再过两日便是他与凌师妹的结契大典了,小师叔和祝师妹赶回来的正是时候。” 他此言令谢玉舟和云挽脸上都出现了愣怔之色。 谢玉舟咬牙道:“他就急成这样?这是生怕我们赶回来了碍他的事吧?” 云挽没接言, 她其实并不太惊讶,那日沈鹤之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如今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不也是合情合理的吗? 谢玉舟没回思过崖, 而是直接带着云挽来了飞泠涧。 行至那片幽萃竹林时,她腕上的聆福也随之响起。 从前, 云挽也曾日思夜盼着那缀着银铃的手链能响起,可如今再听到那细碎清脆的铃音时, 她却生出了一种想捂住耳朵的冲动。 穿过竹林,绕过假山玉湖旁,那栋熟悉的竹楼前,正站着一名青年。 无霜剑合在鞘里,又被沈鹤之握于手中,他长身而立,像是特意等在了此处。 想来云挽和谢玉舟踏入飞泠涧时,他便已经知晓。 那双倒映着竹影的漆黑眼眸冷漠注视着逐渐靠近的两人,于是这片向来冷清寂静的幽萃竹林,竟也难得被染上了几分剑拔弩张。 时隔七日,他好似与那日抱着凌苏苏离开天渊城时,并无什么不同。 半丈之外,谢玉舟停下脚步,问他:“那只赤狐呢?” “她叫凌苏苏,”沈鹤之纠正他,“她即将成为我的妻子。” 妻子......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当真是让人觉得异样,云挽不禁扬眸去看他,他好似有所察觉,但也只是匆匆扫她一眼,并未有任何停留与波澜。 谢玉舟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沈鹤之,那妖狐姓有苏,你恐怕连她本名都不知晓,竟就要与她结契当道侣?” 沈鹤之却道:“她早已脱离了有苏氏,也不准备再回去,从今往后她只会是我的道侣、我的妻子,她从未做过伤害太虚剑川,乃至伤害昆仑之事,你们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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