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抵在墙上,本就狭窄的小巷里压下来一片深重阴影。 “别喊。”挟持她的‘人’声音压得很低,她们贴得很近,鼻尖相撞额头相抵,唇瓣开合间的气流能顺着指缝渗到铃铛唇上。 是真正的……亲密无间。 铃铛甚至不敢眨眼,因为眨眨眼眼睫就能扫上她半掀起的眼皮。 将她拐带进无人窄巷中的,是披着人皮的鬼,是许平。 她一直跟在她身后,一个悄无声息的人,一只隐匿行踪的鬼。 言语间是快要掐出水的温柔,许平拿一种很惊悚的眼神注视着她。 仿佛她已经是她的掌中之物,是她已经得手的东西。 她看向她的目光势在必得。 “怎么不跟我说话?”许平唇线抿开,眼底红痣愈发妖异。 铃铛惊颤着垂眼,躲开她的逼视。 她能感觉到腰上的手攥得很紧,她方才已经尝试过了,根本挣扎不开。 两只手掰扯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挪动分毫,反而换来许平一声低笑。 她大概觉得铃铛这样很可笑,不肯接受自己的命运,结果连挣扎都挣扎不动。 “好鲜活,小铃铛,我喜欢这样的你。”许平忽然开口,她依旧紧捂住铃铛的嘴,却微微松了腰上的力道。 鲜活,铃铛不合时宜的想起了鱼缸里的小金鱼。 她眼盯着许平的手腕,觉得许平看她大概是她看小金鱼。 一只拼命扑通挣扎想回到水里的小金鱼,这样的小金鱼,才配得上鲜活这个词。 饶是如此,心底的凉意几乎将她淹没。 她这样的人,落在许平眼里也不过是一条鲜活的鱼,随后能抓上案板,尖刀剖开鱼腹。 想着想着,眼眶泛起热意,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许平照旧微笑,眼泪啪嗒啪嗒落到她手上,也只是微俯身,指腹轻轻抹去一点泪液。 “真好,你在我面前哭了两次。”她说,“小铃铛,你以前很少哭。现在,是因为我吗?因为我的存在,让你觉得恐惧害怕?” 知道还说出来? 铃铛不敢瞪她,委委屈屈地盯着那只手,面对这样的许平,她似乎也没那么怕了。 她不说话许平也不在意,于她而言,从看得见摸不着到看得见摸得着,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她继续说:“小铃铛,我喜欢你哭的样子。脆弱又易碎,轻轻一折,就枯败了。” 铃铛听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到底是为什么,她要找上自己?铃铛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们的事? “还有四天,”许平的指尖剐蹭着铃铛的唇,再接着,铃铛被捏着下颌强制对视她的眼睛。 清润眸间顷刻间滴入了一滴墨,黑云翻涌间,许平喃喃低笑:“没关系,小铃铛,我等得及。我们都等得及。” 铃铛的回升的心一瞬间坠入了深渊,偏偏许平仍不知足,她凑近了些,带着些热意的唇瓣碰上铃铛冰凉的耳垂。 铃铛想躲又被她按住,“小铃铛,等着我们。” 许平转眼间就消失不见,铃铛得了自由,在巷子里待了一会儿才出来。 正午的阳光轻而易举就驱散了铃铛身上的冷意,她慢吞吞走到家门口,想进又踟蹰不前。 阳奶奶一眼就看见魂不守舍站在门口的铃铛,赶紧走过来拉着铃铛的手,“铃铛,干啥去了?都快吃晌午饭了。” 铃铛乖顺俯身靠在阳奶奶肩头,声音闷闷的。 “奶奶,你知道许平吗?” “咋了,不是许安的姐姐吗,你问她做什么?”阳奶奶面色如常,她拍了拍铃铛的后背,没察觉到孙女的异常。 “我昨天梦见她了,”铃铛的声音有气无力,“就在西塘,她把我拉水里了。” 话音未落阳奶奶就变了脸色,仍缓声安慰铃铛说:“梦都是反的,你是不是老想着许安,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许安没出啥事。你别想她,她姐也不会来找你。” “奶奶,”铃铛打断她,再也忍不住,她低声质问:“许安真的没事吗?那天晚上不是做梦,对不对?我听到了,我都听到了,萍姨说许安吊死了,玉清先看见的。我问玉清了,她跟我说不要问也不要说,奶奶,到底为什么?许安到底怎么了?” 她死了,可为什么许平会复活? 她们又为什么,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傻崽,”阳奶奶叹了口气,不置可否地说:“奶奶不会害你,瞒着你是因为许家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胆子小,那种事奶奶不愿意跟你说。玉清撞煞了,她不跟你说是不想连累你。许安确实吊死了,这孩子可怜,我吊着她的魂让勾魂无常带不走她,铃铛,你别想这事了,这是玉清撞见的,你不要多想。” 玉清玉清,玉清连面都不让她见了。 铃铛心里是想相信的,可许平找上自己了,她要怎么相信这事和铃铛没有关系。 铃铛慢慢抬头,满眼悲哀地望着阳奶奶,喃喃低泣:“我的劫,第三次劫是不是要到了?” “你这傻崽,说什么胡话,什么劫不劫的。你是长命百岁的命格,奶奶算过多少变都是长命,你最低能活到七十八!你是不是在外头找人算命了?奶奶告诉你,那些都不能信,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都大四了,将来要做啥子,你想好了吗?” 这也能拐到学业上? 铃铛算是听出来了,阳奶奶压根不想让她知道。 “可是,许平来找我了,”铃铛毫无隐瞒地将许平找上她的事说了出来。 “您吊着许安的魂,您怎么能知道她身体里的魂还是许安?万一是旁的什么人的呢?” 阳光毒辣,铃铛只觉得后背生寒,许安身上是许平的魂,许安的魂就在旁边盯着她。 也许现在,她正缩在哪处阴影里,望着铃铛,将她们的话都听全了。 她这样严肃郑重,甚至是快哭了的表情一下子就把阳奶奶逗笑了,老人干糙的脸皮松垮地颤着,笑着弹了弹铃铛的额头。 “铃铛,你上大学把脑子学傻了?许安是个傻子,她说的话能信吗?” 铃铛瞬间就安静了,她捂着额头,交叠的手腕遮挡住脸上快哭的表情。 许安是傻子,难道玉清也是吗?玉清也跟着许安一起来骗自己? 铃铛想说的话太多了,她盯着奶奶,见她没事人似的又回去了,心里的悲哀再忍不住。 她总瞒着铃铛,连这样的大事都瞒着自己。 三次劫是姑姑李薇说的,许安吊死的事是玉清讲的…… 从头到尾,阳奶奶都在瞒着铃铛。 可这也不是什么坏事,铃铛心里安慰自己,奶奶只是担心她害怕。 正如阳奶奶所说,她总不会害自己。 铃铛靠着墙蹲了下来。 第24章 相约坟地 她试图给自己洗脑,也许奶奶说的是真的,许安还活着,那些话不过是她的疯傻话而已,从头至尾都没有许平的存在。 那不过是一个失去了同胞姐姐的可怜傻子臆想出来的复活而已。 铃铛捂着脑袋,洗脑失败,正因为读了大学,她才知道这种可能根本不合理。 沉默的傻子怎么会变了个样似的对她温柔浅笑。 一个人的秉性短时间内绝不会大变,除非—— 她不是她。 许安成了许平,恰如那张纸上的那句话:我来找你了。 铃铛事后试图找过那张红纸,不过她翻遍了后院也没找到。 那张纸好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唯一的作用就是让铃铛惊怵害怕。 专注过了头,有人靠近也没注意。 眼前出现一双白色细带凉鞋,铃铛心头一颤,害怕是许平去而复返。 她猝然抬头,阴影笼罩而下,来人背着光,笑眯眯地看着她,调侃道:“铃铛,蹲着干什么呢?你小姑不让你回家?” 跳到嗓子眼的心缓缓回落,不是许平。 是村卫生院的李芙医生。 “芙姑姑。”铃铛招呼一声,“你来找我小姑吗?” “嗯,你小姑喊我来吃饭。”李芙脸上露出不可捉摸的笑来,“铃铛,你是不是去我家了?” 欸?她怎么知道自己去老村长家了?铃铛心里疑惑悉数体现在脸上。 李芙呵呵一笑,解释道:“你身上带着股中药味。” 是了,老村长家里是中药味的,铃铛待久了也染上了。 李芙是老村长的闺女,不过她不住妈妈家,她住在卫生院里。 而且,她和老村长的关系不太好。 明明是母女,但李芙一年到头就住在卫生院里,老村长也没去过卫生院,女儿就是医生,但她感冒发热都是去镇上的诊所拿药看病。 “早上去了一趟,村长奶奶要做黄桃罐头,我去的时候芊芊和许……许安也在。”蹲久了腿麻,铃铛扶着墙才站起来说。 李芙显然不感兴趣,只是提了一嘴并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想法,跟着走了进去。 中午吃完饭,阳奶奶又骑着她的电动车哼哧哼哧地出去了。 李薇也跟着李芙去了卫生院,家里头只是铃铛一个人。 铃铛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她窝在沙发上,已经没有昨天草木皆兵的害怕了。 电视上放着一部好多年前的电视剧,铃铛看了半天也没看进去。 她刷着手机,突然就想起赵芊,赵芊真的是恶作剧吗? 她看见许家的那位…… 当时只顾着震惊,铃铛现在才有了点眉目,许家活人只有一个,死人却有三个,她指的是哪位? 活着的那个,还是死的三位? 铃铛立刻给赵芊打了电话过去。 嘟嘟两声,依旧是秒接。 “铃铛姑,烦不烦啊。”赵芊不耐地声音传进来的的耳朵里。 “你说的,今晚五点,北地,来吗?”似乎是怕被人听见,铃铛压低了声音。 “我明明说的是十点,铃铛姑,怎么提前五个小时呀。”赵芊没了不耐烦,言语间带了点细微的笑。 “四点。”铃铛不想和她废话,“四点,去吗?” “哪有你这么砍价的。”赵芊嘟囔着抱怨一句,说:“八点。” “三点,我在北地等你。”铃铛顿了顿,扫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她对了话筒说:“三点半不来的话,我就走了。赵芊,过时不候,你应该也很想我去吧。” 那边久久没有声音传来,铃铛看了眼屏幕,赵芊没挂,是正在通话中。 赵芊不会拒绝,连着三次叫铃铛出去,根本不是恶作剧,而是赵芊想和她说点什么。 这事不能让人知道,所以要约在夜间的荒地里。 昨天晚上八点,赵芊也许真去了。 不然她不能再给自己约个今晚十点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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