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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铃铛抽空往旁边的镜子上瞥看了一眼，她睡了一夜起来两只眼底竟然泛着青，眼白团着丝丝缕缕的红眼球，看起来比鬼还要像鬼。 邵玫已经把视频通话发了过来，铃铛手指踟蹰起来，想点拒绝又不太敢，这肯定不能接啊，可拒绝了邵玫肯定会发现异常。 一咬牙，把视频转成语音，那边传来邵玫微冷下来的质问：“秋婉？” 铃铛的理由相当蹩脚，她支支吾吾道：“邵姐，那个……那个我小姑叫我吃饭了，咱们下回聊吧。” 邵玫无奈叹气，“李秋婉，你不拿我当朋友了吗？”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真的。” 铃铛徒劳地辩白了许久，邵玫始终一言不发。 半晌，铃铛终于撑不住了。 “我只是……只是不想你们知道，这件事不好、很邪，我不想你们会牵扯进来。” “邵玫，我没有办法了，她们一直盯着我，我感觉快要疯了！” 呜呜咽咽的委屈声音从话筒里传来，邵玫的心沉了沉，她柔声安慰铃铛，“别怕，会有办法的。” “我，我不知道……邵玫，我没有几天了，她们很快就要来找我了，我根本逃不了，我不想啊……”好似所有的情绪都有了宣泄口，铃铛忍不住捂住嘴巴，溢出的声音带了点颤抖。 “冷静，秋婉，在一切都还有机会前，你一定不要慌。” 邵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她问：“没有几天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昨天许平来找我了，她跟我说许安头七回魂会来找我，她们要把我也带下去。” “算上今天，还是五天，对吗？” 其实不用问，她们都知道了，五天以后，铃铛会被吊死鬼以同样的方式吊死。 邵玫在广州，才七点钟的天温度就上来了，她却惊起了一身冷汗。 倒计时结束，她的朋友会死去。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时间的紧迫感。 你分明知道她会死掉，可在这五天的时间内，你没有任何办法帮助她，因为盯上她的是人力无法插手的东西，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向死亡。 邵玫深吸一口气，“你问过奶奶了吗，她怎么说？” “奶奶她瞒着我，我想跟她说的，但是这两天她不在家。”铃铛尝试冷静，但还是有些难受。 “你是不是，沾上她们的因果了？” 邵玫对这方面的事并非一窍不通，她妈妈爱买房子，买房前必定要找大师看风水。她跟着看了几次，听着大师和妈妈的对话也隐隐约约懂了点。 比如，鬼怪不会无缘无故地盯着人，必定是沾了善恶因果，要么还恩要么复仇。 铃铛这种，是恶果，她们是来复仇的。 “我不知道，”铃铛没办法确定自己到底和许平许安有什么关系，先前她跟玉清说的也只是个浅薄的猜测。 “我没见过她们俩怎么死的，之前问了村里的奶奶们，她们说许平是淹死的。”铃铛复述着奶奶们的话给邵玫。 她皱眉听完，觉得不太可信。 两岁的小孩子怎么从村头爬到村西的水塘里。 一定是有人刻意将这两个孩子抱过去的，至于有没有动手将她们淹死，邵玫不确定，可能只是放在了水塘边上，任由两个孩子好奇地爬进水里，然后他看了眼周围，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邵玫说：“舆论煽动迷信掩盖了杀人真相。” 铃铛心里一阵惊颤，杀人…… 血腥气铺面而来，被鬼神压住的科学理智再度占据上风。 那两个孩子根本不可能主动爬到西塘，一定是有人蓄意谋害。 那个人，是利用鬼神之说逍遥法外了十九年的杀人犯。 也许他是铃铛熟悉的人，她叫过婶婶奶奶的长辈，面目和蔼可亲的一位长辈。 “秋婉，她们来找你一定是沾了因果，也许，你和多年前许平的死亡有关系。” “如果可能的话，得找出当年的知情人，最好找奶奶问清楚。你身上的因果，不是你沾的，也可能是你的亲人沾的。” “好，我清楚了。”铃铛声音低低的，她依旧感觉灰白一片，无法扭转的局面哪怕知道再多也没有办法改变。 因为，这是十九年前已经注定来的，再怎么该也变不了。 “邵玫，谢谢你。”铃铛还是决定去做，她努力弯眼，轻声道谢，“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有什么，我帮你问问我妈找的大师，她是个很厉害的茅山术传人，她一定知道怎么救你。” 临近挂断，铃铛才想起来，“邵姐，可不可以不告诉白翩和小四，我不想她们太担心。这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可以吗？” 邵玫沉默一瞬，“好。” 挂断语音，铃铛起床洗漱。 第20章 约定已过 李薇已经做好了早饭，见着洗漱完毕的铃铛对她笑到：“铃铛怎么起那么早？我还想着一会儿叫你去。正好，你去厨房把稀饭端出来，咱们吃饭了。” 铃铛努力挤出一个乖顺的笑，“好，早上吃稀饭就什么呀？” “清炒豆芽菜。” 及至吃完了饭也不见阳奶奶的影子，铃铛扭头看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李薇，问：“小姑，奶奶啥时候回来？” “快了，中午之前肯定回来。”李薇头也不抬。 铃铛不想再等，随意捏了个理由说：“小姑，我去找玉清了。” “嗯。”李薇点头，等到铃铛拎着手机出了门，她忽又抬头嘱咐道：“别瞎玩啊，中午回来，最近水多，别去塘边，村东头那口枯井也不准去。” 回应她的是遥遥传来的一声“知道了。” 铃铛走出家门，心里想着邵玫的话，她得找个知情人问问许平落水的真相。 昨天绣云奶奶说她看见的，会不会她知道些什么。 不过，铃铛一想起绣云奶奶的笑就有点瘆人，明明是在说死人的事，她怎么能笑出来？ 绣云奶奶的家和铃铛家挨的很近，出了门走十几米就到了她家。 她家门关着，不见得人在家。 绣云奶奶也姓李，只有一个女儿，不过不在家，念了大学之后就一直在外面工作，回来的次数很少。 铃铛敲敲门，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人应。 应该不在家，铃铛猜测绣云奶奶应该在村尾，她没事总往那跑，和一群老姊妹一坐就是一整天。 可去了村尾，只看见几个老人正坐在石磨边，里面没有绣云奶奶。 欸？铃铛心里泛起疑惑，绣云奶奶上街去了？ “王奶奶，您看见绣云奶奶了吗？我刚去她家看见她家门关上了。” 王奶奶看见是铃铛，忙热情招呼到在身边坐下来，才说：“没见着，可能上街去了。昨天她还说闺女给她寄钱了她要买几身衣裳哩。” 王奶奶说完又看向铃铛，“你找她有啥事？” “也……也没啥。”铃铛硬着头皮顺着昨天学校调查淹死的人的事编了下去。 “我们学校调查的详细的，得知道怎么淹死的。我就想着问问绣云奶奶，她不是亲手捞上来的吗。” “呀，这事你急不？当年这事……” 王奶奶作思考状，不过一会儿，她就找到了一个人名，说：“老村长知道！” 说完，她又神神秘秘的跟铃铛咬耳朵，“那个淹死的就是她埋的。” 老村长，已经退休十年了，当年没联系上许家在南方的家人，正是她提出收留下许家的一对双胞胎。 “再苦也不能苦了娃娃，村里那么多人，那么多地，总不能连两个没了爹妈的孩子都养不活！” 可算是有了线索，铃铛不再耽搁，刚想起身却又被王奶奶拉住胳膊。 别看王奶奶n头发花白，但常年种地，她一身的力气可不是铃铛能比的。 “奶奶，咋了？” 王奶奶露出些笑来，“铃铛，芊子咋说的，她愿意去上学不？” 一提起赵芊铃铛就头疼，可她也不能拂了王奶奶的面子。 只好挤出一丝笑，“昨天去了，芊芊她也没说愿不愿意。” “欸，她不是没说不愿意吗！”王奶奶挑出空子钻了进去，她拉着铃铛的手满脸堆笑：“铃铛，奶奶辛苦你多跑几趟，芊子她有啥事就憋在心里头，那多难受啊。你俩差不多大，你开解开解她，这孩子不能不读书啊。” 铃铛抿唇强笑：“奶奶，就这么说吧，我先走了。” 她不欲再去找赵芊，可王奶奶实在拒绝不了，如果铃铛拒绝了，她一定会找到她家里先跟阳奶奶说这事。 阳奶奶看不过眼，必定会让铃铛去找赵芊，劝她去复读。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面上还要装出一副笑脸来，应着身后王奶奶的提醒。 铃铛这一趟没找着绣云奶奶不说，还把自己弄的身心俱疲。 不过，说到赵芊，铃铛忽然想起她昨天给自己发了消息过来，当时顾着生气便不小心划走了。 她打开手机，阴恻恻的表情上头是几句简单的话。 “铃铛姑，想知道的话今晚西塘，九点钟不见不散。” 一看时间，早过去了。 第21章 黄桃罐头 铃铛心里浮起了一丝愧意，这孩子不会真在西塘等到了九点吧？ “那个……你没事吧？”本着慰问原则，铃铛敲下几行字。 赵芊秒回：“我能有什么事，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铃铛：“……没事就好，你昨天等到了几点？我没看消息。” “你不会真信了吧，我骗你的，哈哈哈哈哈……” 铃铛无语凝噎，她关掉手机，没觉得有多生气，目视前方朝前走着，只是走着忽然又笑了起来。 事实证明人在无语的情况下真的会笑出来。 不是，这死孩子？！ 得亏是铃铛没看见，要是看见了她是不是得在西塘等到晚上十点还要给赵芊打个电话关心她路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燕嫂子不让她出门。 这么想着，铃铛再次按开手机，赵芊又发过来几条消息。 “今晚十点，北地，来吗？” 配的依旧是她那个阴恻恻的表情。 北地，是村里的坟茔地，村里死去的人都葬在那儿，铃铛的父母也长眠在那地方。 不过除了清明过年时的祭奠上坟，铃铛从来没单独去过北地。 阳奶奶说那游魂多，孤魂野鬼也多，认识铃铛的还好，要是遇上不认识的，看见铃铛这么一块香饽饽，难免会发生什么。 后头跟着一串鬼回家，铃铛光听着就觉得瘆人。 把铃铛半夜约到那么一处死人堆里，不难看出赵芊安的是什么心。 赫拉克利特说过，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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