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鹤舞的质问,山叔略带愧疚地解释道:“小阁主,容我回去后慢慢跟你解释。但请相信,我绝无半点害人之意,只是尊主的病情不能耽搁。一切还等为尊主诊治后再说。” 鹤舞心中气恼,却又被山叔说的哑口无言,便拉着夭蕊掉头离去。 她前脚刚走,山叔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一拍手掌叫进几个侍从,将竹林小屋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除了墙角那只打不开的箱子,其他地方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找到。 于是,山叔命令将百孤子装进木箱,连同那只打不开的箱子一起抬回去。 回到山上,鹤舞内心忐忑不已,自己明明是去请人,怎么变成了绑人?卷轴一定被动了手脚,难怪山叔加了封印不让打开。这就是他说的策略?可是,堂堂修仙门派,怎么能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鹤舞越想越不放心,便叫来夭蕊,让她悄悄去师父所在的无名居查探一番。 夭蕊化作一只小黄蝶悄然飞进无名居,却没见到虚禹尊和百孤子,就连山叔都不知了踪影。倒是一只红木箱被丢在角落里,像是竹林小屋里的东西。 夭蕊见四下无人,便化作人形来到木箱前,她使足了力气也没能将箱子打开。开个箱子难不成还要用术法?夭蕊正想,那箱子突然动了。 就在箱盖掀开的一瞬,她迅速化身黄蝶趴在了窗棂上。 原来,这是百孤子的术法,到了午夜便自动解除,化羽这才从箱子里爬出来。 这气息?是白天的那个小孩儿! 夭蕊趴在窗棂上定睛细看,白日里并未留意这少年的样貌,现在看来还真是一张俊俏的脸蛋。 少年的头顶撒下月光,眼眸里住着星星,虽然衣衫破烂,气息却干净得像山里的清泉,竟让她一时看得有些失了神。 “唉!”却听少年伸了个腰,“一路上颠三倒四头都撞晕了,这又是什么地方?喂,有没有人啊?” “别叫了。省点力气吧!”夭蕊不禁悠悠道。 “谁?谁在说话?”化羽蹭地跳起来,四下张望。 夭蕊惊讶于他竟能听到自己作为蝴蝶的声音,忍不住又试探道:“你能听到我说话?” 化羽巡视一圈,终将目光锁定在窗棂上的小黄蝶,见它忽闪着翅膀似在瞅着自己,“不会是你吧?” “嗯嗯,是我!” “我难道是在做梦?” “你就当是做梦吧!” 没想到,化羽竟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惊喜道,“这个梦有趣。可不可以让我梦到白日里见到的那位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你小屁孩儿想什么呢?” “你个小蝴蝶竟然叫我小孩儿,还加个屁?别以为在梦里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切,那你做梦去吧!”夭蕊说罢拍拍翅膀飞走了。 身后传来化羽的声音:“喂,你别走啊!再聊会儿!你是小弟弟呢还是小妹妹?也许是个小姐姐也说不定!” ---- 本书慢热,越往后越精彩。稳定更新不断不坑!
第3章 师叔好冷 月光笼在五梅峰上,夜色沉寂。 无名居密室内,百孤子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被钉在冰柱上,周围是极致的寒。 “别来无恙啊——兄长?”平静的声线中却暗含狰狞的味道。 百孤子抬眼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庞,不觉冷冷一笑,却似乎惹怒了对方。 “收起你那自视甚高的嘴脸!”虚禹说着,猛然抬起百孤子的脸,露出眼眉下那道丑陋的伤疤, “不是医仙吗?怎么连自己的脸都治不好?啧啧,多么英俊的一张脸,可惜了!” “拜你所赐。”百孤子的声线里毫无波澜,却让虚禹更加烦躁。 “如果不是我失察,自你回到通仙镇那日就该招呼你了。咱们俩的账是时候算一算了,百里孤!” …… 百里孤,这是百孤子的俗世姓名。他入幻虚境修行,师承医仙,修习医道,早已聚灵成元,只待通过最终考核便可于九天化骨飞仙。 然而,两百年前,他奉师命入凡间历练,因擅自为一婴灵逆天改命触犯仙规,被师门惩戒留在凡间经受磨砺。 这两百余年里,百孤子游走在凡间各处,为仙师炼制仙药搜寻各种珍稀药材,只望仙师念其表现能够宽宥过往,许他飞仙的机会。 直到十几年前,因仙师召唤,他重返通仙镇,却被安排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任务。 …… 眼前的虚禹目光凶狠,全然不见年少时兄友弟恭的模样。除了抹不去的恨意,百孤子心头更多的却是唏嘘。 他看着虚禹那泛着红光的眼睛,问:“你想怎样?” “怎样?哼!交出《修元经》,你我从前恩怨一笔勾销!” 《修元经》?百孤子心头发笑,对方当然不会知道仙师命自己找寻之物恰恰也是《修元经》。 …… 那日,仙师驾临,对百孤子言道: “十年前,妖王青羽偷习禁书《修元经》,为助长修为祸乱凡界。我幻虚诸仙奉命清剿,大战之后此地再无妖迹。但《修元经》一直下落不明。为防遗祸世人,务必找到此物,这也是你最后的考核。” 眼看漫漫磨砺路总算能看到个头,百孤子心中却是有惊无喜。 他从未见过《修元经》,却对其并不陌生。甚至说他的今日境地从某种意义上说正和《修元经》脱不了关系。而且,他也知道这本仙门禁书可能被藏在哪里。 可是,他虽未经历十年前的那场仙妖大战,却听闻万妖谷内血染河川,日月数日不分,景象何其惨烈。 数百年来,妖族安居万妖谷,与仙凡两界和平相处,只因一个《修元经》便遭此清谷灭族之灾。倘若真的告知师门此书的去向,惨剧是否还会上演? 百孤子虽然厌恶妖类,痛恨虚禹,然尘世血脉尚无法斩断,他终下不了狠心,冒不得此险。于是踯躅数年,无所进展。 直至近日,仙师再次催促。且最近一次飞仙大典已经临近,如若错过不知还要再等多久。数百年苦心修行,只为一日飞仙,百孤子也不愿放弃。 思来想后,他决意违背“此生不上五梅峰”的誓言。不想,对方却先找上了门。 百孤子的竹林外设有结界,却只对身负修为者作用。故那日鹤舞一行他当下便知,特收起结界放她们进来,本想见机行事,却反被鬼祟算计。 百孤子高估了虚禹的德行,低估了他如今的能量,反困于不入流的噬魂散,也只能冷笑一声,叹自己活该如此。 而眼下,虚禹却问自己讨要《修元经》,可见此书也不在他手上。 百孤子想着,于是故意顺其话音道:“你为何觉得我有《修元经》?” 虚禹冷笑,“何必再装。当年雪娘带走半本《修元经》与你私会,除了你,她还会将书交给谁?” 原来,那时起这半本《修元经》就已不在虚禹手上,也就是说如今他应拿有另外半本。 当下情形,百孤子并无应对良策,便故意激他说:“如果我偏不给呢?” “果然!百里孤,你也见到鹤舞了,她和雪娘长得像吧?我把她从小养大,可是辛苦得很。你若想让她继续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就交出《修元经》,否则,我有的是手段对付你和她! 别忘了,我可是妖,不讲人情!” 鹤舞,那个姑娘?她和雪娘如此相像应是其后人。虚禹以她要挟自己想必是误会了,不想他两百年来一直误会至此。 想到这里,百孤子反倒不想解释。反正一时没有脱身之法,与其唇舌相争,不如静观其变。于是乎,将头一偏,任虚禹如何咆哮威逼都不回应。 当虚禹气急败坏走出密室,天已微亮。 山叔来报说带回的另一只箱子开了,里面只有一个少年。 虚禹以为那少年来自竹林,必然与百孤子关系匪浅,或许知道《修元经》的事。但山叔却说连夜审过,就是个偷东西吃的小乞丐,的确没发现可疑之处。 “没这么简单!”虚禹笃定那少年并不普通。 “尊主的意思是?” “把他留下!本尊不差这点耐心!” “属下这就是去安排。” …… 一夜未眠,天刚亮鹤舞便向无名居赶去,未等入内就听到召集晨会的钟声响起。 “尊主出关了!”随着一声高呼,虚禹飞身落座主位。 飞仙厅中,众弟子依序列队,为首四位大弟子于虚禹座下一字排开。 紧接着,化羽被带到厅中。 虚禹打量着眼前少年,“你就是那个求仙的孩子?” “求仙?” 化羽想到山叔方才的诸般威逼利诱:“你说你和百孤子并不熟识,可他下山前特意将你托付给我家尊主,要你好好修行,早成大器。” “你不想说实话没关系。总之,我家尊主答应了百孤子要好好待你。你在这里不仅能够遮风避雨,而且衣食无忧,若能刻苦修习,他日得道成仙也未可知。” “这里是仙山,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且不说山路复杂,单这四周悬崖峭壁,一个凡人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的。除非,你习得本领,到时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你没有选择,乖乖留下拜师修仙吧!” 昨日,百孤子施了术法,化羽在箱子里外面的动静一概不知,自然无从分辨他与这些人的关系。 但有一点,百孤子若是想送自己上山学艺,为何不直接同自己讲? 虽然山叔的说法也算通顺,他们是觉得自己散漫惯了,怕不愿吃苦,才来了个“生米煮熟”。可直觉依然告诉化羽此中蹊跷。 不过,常年的市井生活让他深知人在屋檐下的道理。不论这些人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反正自己光脚不怕穿鞋的,既来之则安之。 想到这里,化羽不无敷衍地“嗯”了一声。 虚禹倒不介意,随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家中都有何人?” “我叫化羽,七人化,羽毛的羽。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化羽?这名字不错,倒和我们四羽阁颇为有缘。”虚禹说着,看向座下四位弟子,“你们谁把他收了?” 化羽这才留意虚禹座下站着那四位。 只见当中那位金衣公子,玉带环腰,翩翩而立,一身姿容俊朗优雅,透着股说不出的贵气; 他旁边站着的一身蓝衣,宽大的衣袖和衣摆,无论服饰容貌都有种雌雄莫辨的感觉,却当真生得好看; 最左边那位一身黑衣,尤趁其英武之气,他眉若刀锋,目如朗星,一张帅气脸庞偏被那抹小胡子煞了风景,倒也因此显得沉稳许多; 最右边的是位姑娘,一席粉白色衣裙,样貌嘛——惊为天人——那不是自己梦中不得相见的仙女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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