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妖物似乎感受到她的存在,竟然“自投罗网”,甚至还主动告知他的名字叫楽,仿佛做好准备登记入册一般。 司剑若再拖延就是明显地玩忽职守,只好将其拿下带回九天,暂压在镇妖司内“审讯”,同时让剑灵去通知逸一。 配药这件事对逸一来说原本不难,他之所以没有爽快答应是怕司剑觉得此事太过轻松,再者,其实打从心底里也对司剑的这一行为持有保留态度。没想到司剑这么快就带回了楽,他知道箭已在弦上,便让剑灵转告出药的时间,好让司剑提前准备。 依照逸一给出的时间,司剑向天机阁仔细报备入籍,又认真给楽登记造册,安排好镇妖卫对锁妖塔周边的布防,最后请帝令开塔关妖。 可是,到了开塔的时间,原本按照约定应该送来药丸的逸一却没有出现。 逸一其实提前准备好了药丸,正要动身之时突获天帝召见。以逸一的阶品,得天帝召见实属罕见。这次,因为他之前撰写的教化凡间医者的医书被仙医馆掌事当做政绩上报,天帝一时兴起便召见了撰书者。 司剑等不到逸一,也无法更改已经定下的开塔时间,只能硬着头皮开塔,将楽关了进去,同时暗示青羽稍安勿躁,唯恐他再出事端。 此前,献光神君一怒之下将锁妖塔内众妖全部上了捆仙锁,以至用尽了仙武司内所有库存。加上楽虽然身高体大,却没什么攻击性,除了暴食没什么威胁,于是便没有上锁。 待逸一匆忙赶来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了。他和司剑只好重新开始筹划。谁曾想,这才没过多久,锁妖塔内就异动连连。众妖齐吼,锁链砸击塔身的声响在外面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司剑以元神入塔查看,顷刻便出,一身冷汗地去请帝令重新开塔。 原来,塔内不知爆发了什么疫病,众妖疯狂,歇斯底里到断手舍足挣脱捆仙锁,互伤甚至自残。司剑到时已经死伤无数,血腥场面赶超上次百倍。 司剑初掌镇妖司就发生这样的大事,她来不及思考责任一说,赶忙请了帝令开塔解决乱局。 塔门开启的刹那,塔内诸妖突然向外冲去,倾众妖之势与布防的镇妖卫厮杀在一处,紧接着冲破结界,从天庭卫的阻击中杀出一条血路,转眼间直奔天门。最终,除了被就地斩杀的,还是有个别厉害的大妖逃出了九天,其中就有青羽。 这在天庭乃至整个仙界都是亘古未有的大事,天帝令仙刑司彻查,然后在塔内发现了仙医馆的药瓶。 只有仙医馆内部才知,这看起来一样的药瓶,不同的医官和药师其瓶口处隐蔽位置都会有一个自己专属的印记,通过这个印记立刻就找到了瓶子的出处。然后,根据该名医官的记录,但凡发出的药瓶去处便一目了然,其中正有暮光神君的养神丹。 偏巧,查到暮光的时候,他又拿不出药瓶,再往深处查,暮光在拿养神丹之前去神木殿拿过疫病之种。 暮光身为衰神,为了惩罚凡界时常会弄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出来,他拿疫病之种本也正常,可是这几件事联在一起就显得没那么简单了。 另一面,诸妖就算再厉害,能冲破锁妖塔周围的结界已经不可思议,这层层天庭卫,还有天门处最后一道防线竟然都能破防。还有那些被关在塔内千百年的妖,是如何熟门熟路地直达天门?这些问题无疑让献光神君也被牵连其中。 于是,一个镇妖司掌事承燚天君,一个衰神暮光神君,一个战神献光神君,三位天庭重量级人物一齐进了仙刑司。 迟光神君就算平时再嚣张,也知道眼前的局势不是他能处置的,所以对于三位“阶下囚”也只是以礼相待,未敢擅自审讯。紧接着,天帝就下令要自己亲查此事。 化羽听完摇了摇头,“整件事听起来匪夷所思,疑点很多。” “你也这么觉得?我和司剑的计划根本没来及实施,可后面发生的事不论过程多么不堪,结局总归是达到了目的。是阴差阳错,还是另有隐情,这也是我百思不解的地方。” “你是怀疑这些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司剑也是这么想的。对了,你见到青羽可觉得他有什么异样?” “没有。一切正常。你刚才说的疯症、疫病,完全看不出任何迹象。” “并不是所有在押者都感染了。而我迷惑的却是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更别说出处了。” 化羽没有立刻接话,虽然逸一没有强调,但这一刻他对暮光也是心存怀疑的。 他曾亲口说过要惩罚那个不尊医道的地方,也确实从神木殿拿过疫病之种,但大家不知道的是,他还曾从魔界要过东西。这一切会和锁妖塔内的惨案有关吗? 但这些化羽绝口未提,而是问了逸一一个问题,“九天内,除了司剑还有谁想救他出去?” 逸一摇头,“如果真的有人谋划了这一切,也未必就是想救人。” “没错,想想看,造成如今局面,究竟谁受益,谁又遭殃?” “你小子长进了,知道人心多诡,学会反向考量了?” “先生身在仙门,却跟我讲人心?” 逸一乐了,“行了,不与你讲这些没用的。现在的情况是,仙刑司里面的事我们使不上劲,不过这外面嘛,我们倒是可以抽丝剥茧,好好地查一查真相。” 仙刑司内,司剑、献光和暮光三人被困仙符画地为牢,彼此相视而坐却不得接触。每人面前一张条案,纸笔齐全,迟光奉帝令要他们将各自知道的事无巨细一并奏明。 献光沉着脸,拿起笔又愤懑地拍在案上, “司剑,你刚接掌镇妖司,怎么就弄出这么大的乱子?说出去,简直是个笑话?天庭的脸,甚至整个仙门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面对献光神君的斥责,司剑有礼地回道: “神君教训的是。的确是司剑的失职,连累二位神君,实在抱歉。”说罢便继续落笔。 没想,献光见她如此反应反而更气了, “你居然还能如此气定神闲?你难道不羞愧吗?不应该好好反思,认真悔过吗?” 不等司剑回话,一旁歪在条案上的暮光开口了, “差不多行了,以前也没觉得你这么能说!现在啊,咱们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喽!” “你——”献光瞪道,“毕竟也是位神君,怎么说话这么粗鄙!” “就咱们三个,就别端着了。” 暮光漫不经心的懒散模样成功吸引了献光的火力,转而冲他半带讥讽道: “你怎么也到这儿了?你说你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家伙又掺和的什么劲?” “唉!”暮光一手撑着头,叹气道:“我这才叫人在家中睡,祸从天上来。” 暮光住在七重天,锁妖塔在九重天,他这么向上一指倒也妥帖。就听他继续摇头叹气, “我这无事殿看来得改名叫多事殿了!” 神君之尊被关进仙刑司,这位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献光不由白了他一眼。司剑偷眼看到这个表情,为了忍笑故意抬了下头,恰被头顶棱镜的光晃了一下。 这座牢房四面铜墙,唯有头顶悬着的棱镜投射着光亮。可是这不经意的一瞥却让司剑心口一紧。她暗暗吸了口气,眯起眼盯着那镜子看了一会儿,骤然明白了什么。 司剑放下手中的笔,一改缄默态度,突然开口道: “我的八字大概与九天不合。初入九天就赶上魔界□□,刚执掌镇妖司,又发生了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说着,她微微仰头,似乎忍着眼眶里的泪水,那模样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献光和暮光都没见过这样的司剑,一时都愣了。 暮光就算看起来再不着调,毕竟也是长辈,赶忙安慰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看,我俩不也在这儿陪你嘛,要说不合,那咱们都不合喽?” 献光忍不住再次瞪了暮光一眼。 暮光接收到眼神忙回了句:“怎么,不对吗?魔界的事,还有这回,哪次你不在似的?” 献光无语,转而对司剑严肃道: “不过,你说匪夷所思,本君也有同感。司剑,你好好回忆一下,究竟问题可能出在哪里?” “神尊,司剑虽然德薄资浅,却一向循规蹈矩,不敢僭越仙规天律。接掌镇妖司后也是按章办事,一概流程绝无缺失。要说哪里出了问题,一切都是在那个叫楽的妖被关进塔内开始。” “锁妖塔两百年没有进过新妖,虽然小事不断——” 说到这几个字,暮光偷偷撇了下嘴。 “却不至于出这么大的乱子。这么看来,那个新来的妖物确实可疑。” “楽在动乱中已被斩杀。” 司剑话音刚落,暮光“呵呵”一乐,“死无对证喽!” 献光想好好理一理思路,被暮光一打岔气不打一处, “你这幸灾乐祸的样子,要说这个乱子跟你没关系,本君都不信了!” “诶,你别乱说话。我到现在都是一头懵。” “你不知道?怎么偏偏你的药瓶会出现在锁妖塔?你没事遛弯儿遛到那儿去了?” “怎么,不行吗?” 明知暮光是故意较劲,献光还是止不住生气。 司剑见状连忙打圆场,“我知道二位神君心里都窝着火。有什么不爽冲我来,本就是我的主要责任。二位要是因此再伤了和气,那我可就是罪上加罪了。” 献光没有说话,拿眼神射了暮光一下。 “行了,”暮光一摆手,换了正经态度, “事发前后,我当真都在无事殿睡觉。那个瓶子他们说是我的,我也纳闷儿。十哥,你知道我的,平时大咧惯了,哪会留意什么用过的药瓶放在了哪里?” “那你为什么要去神木殿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诶,我是衰神啊。我弄那些东西也是给凡人用的,我有什么理由往锁妖塔里投毒?” “你没听他们议论,说你调配了新东西,拿锁妖塔里的妖物们试药呢。” “我——真是百口莫辩!好,就算我如此敬业,苦心钻研炼药,我拿什么试药不好偏偏要选锁妖塔内那些家伙?就算我真的失心疯了,就是想玩刺激的,用妖物试药是天规禁止的吗?我请帝君哥哥一道谕旨难吗?我再怎么也不会偷偷摸摸,如鼠辈般行事!” 暮光说这些话的时候一改嬉笑模样,一脸严肃,字字落地有声。 “我相信暮光神君。”司剑接道,“一来不屑,二来实在没有必要。还有就是,钥匙呢?” ----
第189章 一查到底 逸一带着化羽来到锁妖塔前,抬脚就往里走。化羽记得司剑的叮嘱,连忙制止。逸一反笑道: “昔日,这塔不得帝令任何人不能开启,实在因为里面凶险非常。而今,一座空塔,还有什么禁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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