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羽看向九哥哥,嘴里回道:“阿九她有自己的打算,我们谁也无法替她做决定。” 此时的司剑当真不懂,她没有亲见过化羽和九哥哥一同重振魔界的历程,无法了解魔族厉兵秣马的真实图谋,也不可能知晓九哥哥内心压抑良久想要讨还的东西,更加无法体会化羽因为足够了解才选择沉默的心情。 她只是不想让化羽再置身险境,不想再亏欠九哥哥亏欠整个魔界。所以,她着急,急他们为何非要掺和仙门事务,还是异常敏感的天帝亲族事务。 倒是逸一把一切看得还算明了。他直言道: “除了魔界,其他各族都没有收到这份讨伐诏令,可见,天帝只针对魔界颁布了诏令。我想不出理由,除了化羽的藏身之地,以及最重要的,对魔界的怀疑。既然,天帝的试探已经有了结果,都是挑明的事了,魔尊的确也没了退与不退的选择。” 面对九哥哥肯定的眼神,逸一继续道:“没错,这件事本就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他正要说下去的时候,突然后方一阵骚动。 众人应声而动。却见寒羽一手提着弓箭迎了上来, “不必担心。方才有几个海族来劫人,被我们打散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北沧愤怒的叫骂声, “混账!本君贵为上神,天帝见了本君还要尊一声兄长,你们竟敢如此对待本君!简直枉顾天规仙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循声望去,那北沧的样子也着实有点狼狈,阴司的锁魂链,妖族的九尾皮绳,还有魔族用来桎梏魔兽的锁链,层层叠叠,堂堂神君竟被如此五花大绑,还被一众兵士围在中间,真是让他见识了一回什么叫“插翅难飞”。 止渊一个箭步冲上去,厉声道:“你自己犯上作乱,还敢叫嚣天规仙律,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你个小兔崽子,和你家老东西一个样,都是天帝的忠犬孝仆!” 大家确实没有想到,仙界上神,尊贵非常的身份竟会仪态全无,毫不顾忌颜面体统。 连带父亲都被羞辱,这让止渊哪里能忍,抡起胳膊就想给北沧一顿痛揍,不想抬起的手腕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回头一看司剑正冲他使眼色,这才怏怏地作罢。 司剑可不是觉得北沧不该打,而是她知道身为帝卫的止渊这回偷偷下界,惹出的动静已经够大了,实在不想他再因一时冲动平增麻烦,这才出手制止。 北沧看到司剑,瞬间脸色大变,话锋也骤然转变, “承燚,别以为有天帝撑腰,你就可以不顾长幼尊卑肆意而为。实话告诉你,天帝给你的顶多是密令,在奉诏阁没有备案,你若敢抽取上神仙骨,毁坏仙元,一样是可以治你重罪的。你可别被他给骗了。” 司剑不知战前北沧得到情报说她带了法器意在偷袭北沧抽其仙骨一事,自然对这番言辞莫名其妙,于是问道: “此话何意?可否明示?” 北沧以为司剑故意装腔作势,厌恶之情倍增,于是高声怒道: “本君说,你们被骗了!都被那天帝小儿给骗了!他的帝位本就来得不清白,在位以来更是排除异己,残害同门,罪行累累。还有,君父至今下落不明,谁敢保证与他无关?” 此言一出,众人惊愕,却无人真的相信。毕竟,帝位传承关系重大,若非真凭实据岂能信口开河?可若北沧真有凭据,又为何千余年来一直俯首称臣? 不仅他,其余九位天君也未曾有过质疑声传出。倒是他北沧,过往就与天帝兄弟不睦人尽皆知,此次又公然抗令违反天规,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野心,而既成的事实也是他在残害同门,甚至对天帝派来的天兵痛下杀手。如此行径兵败被俘,任谁都会觉得他是穷途末路下胡言乱语,想扰乱视听为自己开罪。 其实北沧自己也清楚他说这些话毫无凭证,不过是从来都不肯相信君父会将帝位传给那个自己最看不起的六弟,于是总觉得其中有诈,虽然找不到证据也依然坚信自己的直觉。说白了,这份不甘、不服,以及新帝登位后自己所受的委屈,渐渐让他的心理扭曲,从而加固了帝位非法这个认知,却不曾想竟是歪打正着。 可旁人不明真相,只看他胡言乱语便在内心讥他失了神君体统,丢了天家颜面。司剑更是发话,要将北沧带回天庭,上奏天帝并交仙刑司法办。 北沧一听急了眼,他情绪越发激动,高喊道:“本君不上天庭,仙刑司没资格审判本君!本君要去钟灵台,我要去天刑司状告天帝!” 此话一出,四周一片寂静,震惊的、蒙圈的、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的,都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还是止渊心直口快,“他刚嚷嚷的什么?” “他说要上钟灵台,去天刑司。”一直持冷眼旁观状的寒诺淡淡地回道。 “钟灵——台?什么地方?” 如果说作为六司之一的天刑司,常在天庭行走的仙家都多少听说过一二,那么钟灵台就属实陌生了。逸一自诩博览仙家典籍,就连“旁门左道”的禁书他也没少染指,竟然对此感到陌生。 可于此同时,那个沉默少言的寒诺却侃侃而谈起来,“钟灵台位于十三天,乃仙刑司仙衙所在。仙衙向天下苍生开放,是唯一可以受理对天帝的指控,以及向天帝兴师问罪的仙衙。任何人想要状告天帝,都必须亲往钟灵台,面陈天刑司掌事。” 天庭所在的九重天上还有九天,却只在仙门古籍中被提及过,大部分仙家毕生所及最高也不过九天。逸一看着寒诺满眼疑惑,问他: “你一直深居地府,怎么对九天外的事也有了解?” 寒诺笑笑,“这下界仙境有藏书楼,天庭有文昌阁,却不知真正方便藏书的地方实则在地府。那些并非禁止,却又不想让大家知道的记载自然要收藏在最稳妥的地方。” 众人这下明白了,关于仙刑司的记载本是正统,但任何一任天帝也不会希望能够制约自己的渠道被广而告之,这样的典籍既不能毁,也不能贴上禁书的标签永远封禁,只能是收于大家看不到的地方。 逸一刚才就想制止司剑的决定,此时他拉了拉司剑的袖摆,轻声道:“你跟我来一下。” 司剑不明所以,被逸一带到僻静处。逸一虽然没有想好该怎么说,但事到临头已经不能再有任何隐瞒,只能用条理并不那么顺畅的言语告诉了她自己知道的一切,包括她的身世,包括天帝对她的算计乃至迫害。 但凡这些事有一个字不是从逸一口中说出的,司剑都不能相信,因为简直太离谱了。可是所有的事情穿起来就都可以解释通了。 原来,自己是天帝平生最大的污点,他当然想要将这个污点抹去。只是,他们不知道让天帝下定决心的还有对司剑天命的忌惮。 临了,逸一告诉司剑自己本来和苍清崖约定好的事情出现变数, “那么独发给魔界的诏令就不会是苍清崖的矫诏,而是天帝的授意。这就意味着苍清崖大概率已经落到天帝手里。而天帝也洞悉了我们的计划。 他知道了还故意通知魔界,可以说是试探,可如果试探成功呢?他是没想到这一仗我们会打赢,还是说即使我们赢了,你得以全身而退,他依然留着后手在等你? 可以明确的是,天帝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藏身魔界的化羽,也不是他的命,而是被化羽牵绊着的你——的命!” ----
第215章 执天刑令 时序殿内,天帝看着眼前的苍清崖,他面色平静,脸上竟全无羞愧颜色,这更平添了天帝的悲愤之情。他质问对方: “为什么背叛我?” 苍清崖没有反驳,仿佛默认了“背叛”二字的控诉,他缓缓抬眼看着天帝由于愠怒而扭曲抽搐的面容,平静地反问道: “那晚,君上召见南洋神君,究竟给了他怎样的密令?” 一切来得太快,完全超出天帝的预期,他来不及控制表情,不可置信的惊愕和藏不住的心虚跃然脸上。 天帝的表情给出了回答,苍清崖对逸一的话已确信无疑,他看着天帝满眼惋惜, “君上贵为天下之主,护佑万灵绵延有序,为何偏容不下一个司剑?您这么做有违天道,我设法阻止实在帮您。” 苍清崖句句中肯,天帝听来却字字扎心,他无法解释,更怕深究,却也不想回头。 “苍清崖,你可知道站在本君对立面的后果?” 苍清崖站起身,向天帝走来,他向脚下一比: “正道在此,君上觉得与我对立,实该反思是不是自己选错了方向?” 眼前的苍清崖如此陌生,天帝的心如坠冰窟,目光里也渗出寒气, “苍清崖,你擅闯奉诏阁,妄图假传帝令,如果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正道,那本君这就让仙刑司教教你错误的认知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苍清崖竟完全没有反驳关于假传帝令的指控,依然是那句: “君上贵为天下之主,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您要处罚我或是交由仙刑司定罪,身为属下只能遵从帝令。但,在此之前,请先让我履行完职责。” 就在天帝愣神之际,却见苍清崖冲着他抬起了左手,掌心内荧光闪闪,一笔一划间一个金色符印跃然掌中。紧接着,苍清崖沉稳镇定地说道: “天刑使苍清崖在此敬告天帝君尊,天行有律,道行有法,纵天地尊主不可因个人好恶枉顾法度,擅断他人生死。剑神司剑乃君尊亲封承燚天君,诏令三界,载记仙册,若其有过应交仙刑司审理,明列状目,依法定夺,却非君尊这般行非常手段,牵连无辜,迫使就范。 天刑使苍清崖特此持天刑令,劝诫天帝君尊及时改过。” 苍清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惊雷在天帝耳畔炸裂。天刑使?苍清崖竟然是天刑司的仙差? 天上地下,仙界仙衙大体分为六司八阁十二殿,天刑司就是六司中的最后一司,也是整个仙界最为神秘的仙衙所在。 普通仙神犯错有仙刑司负责监督、审判、定罪、惩罚,只有天刑司是可以约束乃至降罪于天帝的。 传说,天刑司掌事有着一套秘密的传承机制,每一任掌事只专职于一任天帝,而天帝通常不知道自己的天刑司掌事真实身份。所谓,天帝站在阳光下,而天刑司则藏身于隐秘处。 天刑司仙差的身份一样是保密的。当确认天帝犯有过失,便会有天刑使携天刑令现身,或劝诫、或警告,甚至直接给予一定的惩处。不论现实中该天刑使的阶品地位如何,天帝都必须对持令者恭敬有礼。 天刑使一但表明身份也宣告着天刑司仙差生涯的终结。此后,他们将完全回归自己原本的仙职。而天帝不得因此前的“冒犯”心怀记恨,寻机报复,否则将触动新的天刑司事件,也会有新的天刑使找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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