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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至呈却道：“棉花便罢了吧” 方氏闻言微惊，唯恐是恩人生气。 正要开口，又听对方道：“棉花或其余的物品我都可以不要，想将其换成这两把短弩，不知夫人能否割爱？” 末世前，一把短弩视其质量价格可在二两至五两银子之间，箭矢另算。从钱大、钱二手中缴获的这两把短弩，大约也能与他所带之物价值齐平。 只是如今这个世道，武器的价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特别是短弩这类易上手、好操作的，对方若不舍得也情有可原。 姜至呈暗忖着，这短弩留给阿薇、湉姐儿防身正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即便是砸物资也得将这两把短弩砸到手不可。 想着，便对姜湉使了个眼色。 姜湉见此自然心领神会，立马在心中盘点起物资来。 既然他们缺人参，不如将那剩下的残缺人参再分为六等分，每份约一两，到时候再给出个一份也不算太亏。 却没想到，方氏一口同意了下来。 “那便换吧”，她说。 别看她仿佛很利索，其实同样也是思绪纷飞，在心中反复衡量最终还是答应了。 其实当初钱货郎搞回来的共有四把。 如今一下便要换出去一半，又有如今家中仨成人均是自保能力不足之人，方氏自然也心有不舍。 然而，短弩毕竟还剩两把，而且也只是备着应对未来可能会有的危机，但婆婆的性命之忧可就在眼前，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于是，她最终还是答应换了。 一经谈妥，双方便行动了起来。 刘氏还是按照一斗小米、五升大米、两斤盐换一斤棉花、五尺粗布进行交换。 姜家的一斤半黑木耳干、五斤红薯干、一竹筒麻油、三两人参换了两把短弩，并五十支弩箭。 换完后，众人也不再耽搁，便要离开。 离开之前，刘氏还体贴地问道：“那两人......你打算如何呢？” 她倒是好心肠。 见钱家老父默不作声地，还暗忖着若是都下不了手，不若由他们带着扔到外面，也不用脏了谁的手。 没想到看着弱不禁风地方氏站了出来。 她坚定地道：“杀夫之仇定然要由我亲手来报！” 刘氏见她面目坚毅，欣慰地连声道好。 一则，可见她是能立起来的；二则，若是能手刃了仇人，这钱家以后必定由她说了算，自然也不可能再发生因放不下面子情将豺狼放入的荒唐事来。 “如此，我便放心了” 众人一番契阔后，方行至院中打算离开。 最后，方氏朝众人再度郑重一礼，道：“大恩不言谢，茵娘会于每日礼佛时为各位祈祷，愿各位家庭和睦、平安常在” ...... 送走了众人，方氏便回转身来。 路过正房时，被绑在地的钱大兄弟俩自然叫嚣不断，可方氏全当没有听见，面目表情地擦身而过，徒留两人面面相觑。 在耳房中照看老妻的钱货郎父亲，看着儿媳妇一言不发地走到床前，接着将床尾的被单掀开......忍不住叹了今天的第三口气，但也如同前两次般，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来。 方氏从床尾暗格里摸出一把短弩来，默默将箭矢上好、又随手抓了几根弩箭，方提脚便往外间走去。 钱大两兄弟都是躺在地上，第一眼看到的自然便是她手中的短弩。 可饶是如此，居然开口还是骂人：“臭娘们，你想干什么？！” 如此嚣张，不过也是盱着方氏往常的性格罢了，用他们老娘的话来说，那就是“跟你二伯似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丫鬟命倒是走了大运！我呸，贱命也配？迟早得加倍还回去不可！” 往常在老家时，他们便常常见到父母、爷奶等人对方氏呼来喝去，后者每每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久而久之也有样学样起来。虽然后期顾忌着钱货郎发达了，到底有所收敛，但在其心中仍留下此人胆小怯懦的看法来。 然而这次，方氏却没有露出熟悉的羞愤表情。 她只是默默地将正房门合拢，再默默地走到两人面前站定。 瘦弱矮小的身影背着光，一时有些晦暗不清。 钱二还在叫嚣：“老实告诉你，我们兄弟俩这次过来家中皆是知情，早就约好最迟五日便要回去接他们。你若敢对我们动手，到时错过了时辰，他们定会打上门来，你也别想有好下场！” 方氏仍是没反应。 钱大也不知怎么地，嗓子有些发紧来。 “到时候不仅是你，钱定桓也一并扔出去喂怪物去！” “老二！”，钱大出声喝止道。 然而，却是迟了。 只听方氏居然“呵”地发出一声轻笑。 钱二终于也发觉除了不对劲来。 “原来大伯、大伯娘也知道这事儿？那可真要多谢你们告知我，否则到时候少算了这笔账可不就亏了？”，方氏说着，抬起手中的短弩不紧不慢地轻抚着，“原还想着如今世道不好轻易没法回乡下去，原来他们也要来吗？那我便放心了” 这轻轻柔柔的语调，再配着她的动作，实在有种无法言说的怪异来。 连迟钝如钱二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仍然外强中干地喝问：“你，你待如何？” 下一秒，方氏抬手对着他就扣了扳机。 “啊！！” 钱二痛嚎不止，但因被绑得死死地，只能无助的颤抖着。 “我待如何？”，方氏一边轻柔地重复道，一边慢悠悠地给短弩上新箭矢。 “弟妹，弟妹你息怒！” 眼睁睁看着二弟被射穿了一只脚踝，钱大立马便能屈能伸起来。 脑瓜子从来就没运转得这么快过，“虽说三弟没了，但也因此这偌大家业可就全由你一人做主了！对不对？这也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吧！只要你放了我这一次，我钱大对天发誓，立马躲得远远地绝不再回来寻你们的不痛快，如何？” 话中倒是半句也未提钱二。 见方氏装好箭矢后又将短弩抬起，钱大忙又道：“钱二身上还有二十多两银子，就缝在他腰带里！” 方氏脸色不变，手指一扣。 “咻” “啊！”，钱二再次痛呼，声音却比第一次小了很多。 钱大看得满脑壳汗津津地。 眼见方氏又要装填，赶紧接着求道：“我也有我也有！同样缝在腰带里，五十两！全给.....啊！” 这一刹那，钱大甚至觉得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痛啊！实在是好痛啊！ “很痛吗？”，上首飘来方氏柔柔地询问声。 钱大内心不住地骂娘。 但也只能在内心痛骂，如今实在是痛得连开口的力气也消失殆尽了。 “可这痛却尚不及我男人遭受之万一！” 方氏边说边再次抬起手来，毫不犹豫地一扣。 “咻” 被再次射穿的那一瞬，钱大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突出眼眶来了，大张着嘴却叫不出声来。 方氏站在一旁，将两兄弟狼狈翻滚的模样牢牢印在眼中。 又欣赏了半晌，她才舍得进行下一步动作。 先将短弩放到一边，然后将扔在地上的巾子捡了起来。 边踱步往兄弟俩而去，边轻声细语地道：“不过我这人到底心善，做不来那骨肉分离的事儿。所以放心吧，在没能让你们和大伯、大伯娘见一面之前，定不会杀你们的” 钱大、钱二的心中，第一次冒出了后悔这种情绪来。
第34章 奔逃 ◇ ◎奔跑在最前方的变异人已经触手可及姜湉的大腿◎ 姜至呈与蒋晟一人在头一人在尾, 四人竖着排成一溜，警戒地朝原路返回。 很快，众人便到了之前姜湉与变异书生遭遇的小巷口。 说是小巷, 其实是两栋挨着坊墙的房屋之间自然形成的间隙。也就是说，只要进去里面, 他们便只剩下最后一道关卡——坊墙了。 眼见胜利就在前方。 突然，姜至呈却右手一举, 停下了步子。 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紧跟在他身后的姜湉发出疑问，他已提前转过头来, 将食指竖在嘴前示意不要出声。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但见他脸色凝重, 众人自是十分配合地点头噤声。 接着，姜至呈先是将手一挥朝众人示意，然后便提步转向，极轻极慢地挪往左边方向。 姜湉提步正要跟上, 正前方的小巷口却转出个人来，与她四目相对。 姜湉：“......” 一句“怎么又是我？！”还没来得及吐槽, 面前的变异人已经度过了“深情相对”的阶段, 猩红地“目光”很快便锁定了四人。 想是许久未见这么多的鲜肉了。 它甚至激动到尖啸一声，接着便伸长着手扑了过来。 随着它的行动, 原本静默的小巷开始沸腾, 一阵噼里啪啦和“赫赫”声响交织着越来越近...... “跑！”，姜至呈爆喝一声。 四人紧抓住背包肩带, 再顾不得控制声响, 开始甩开手脚夺命狂奔！ 姜湉跑着跑着忍不住转过朝身后瞧去, 当身后的情形映入眼瞳那一刻, 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因为好多！真的好多！ 它们密密麻麻地从四周涌来，伸长了手仿佛仍不够，还竭尽全力伸长了下巴，以便那腐败的、肮脏的嘴巴极速张翕间能在空气消散之前舔舐到新鲜的活人滋味！ 那一丝残留的鲜美滋味像把钩子，勾得变异人更加兴奋了，它们边追赶边饥渴难耐地嗷嗷直叫，又引得更多的变异人加入了这场狂欢中来。 姜湉不敢再分心，连忙回过头来。 正跑着，背上却一轻。 原来是身旁的蒋晟将她的背包接了过去。 这点重量在蒋晟身上仿若无物，但对姜湉确实有些影响，这些许的影响若放在平时自是可有可无，但在玩儿命逃跑的现在又有不同。身上一轻后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速度又快了一分，便也没有与他客气，如今四人如同一根线上的蚂蚱，只有相互协助才能逃出生天。 然而，这一口气尚未来得及放下，她又一次瞳孔地震。 只见他们的前方，也转出了一波变异人！ 这波变异人自然是被身后那群变异人发出的动静所引来的。 如今可好了！后面无数追击不放，前面又现拦路虎。可鲜肉却只得一盘，倒把前后两波变异人的竞争性给激起来了似的，纷纷又加快了动作。 这一瞬间，饶是从不说脏话的姜湉也想骂人了。 难道今天要被变异人教怎么包饺子了吗？！ 就在这十万火急的当头...... “这边！” 原来，天无绝人之路般地，又一个小巷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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