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今日,当初在终南山外就该把‘白’全部都派出去结果了她,也不至于把你吓成这样。人家可是要心疼的。” 王琼听到这声音的瞬间,脸上现出暴怒神色,额上的筋络都迸了起来。 男人道:“我又何尝不悔,当初实在是轻看她了。阿凤,不如你帮帮我,杀了玉娇客,一劳永逸,好不好?” 女子道:“我哪有这个本事?” 男人的声音很不愉快:“你还瞒我?伽蓝寺的那个大和尚不是帮你弄死了洛哈?你的灵力早就恢复了,你本就是天重境后期,怎会杀不了她?” 王琼侧耳,听得更仔细了些。 房中的女人道:“洛哈老贼封住了我的灵力,这事你早就知道,有什么好瞒的?我不敢动她,一是因为她手上有那个鬼针,我没必胜的把握。二是因为她是我六弟的人。” 男人冷嘲一般道:“是啊,你六弟当然最重要。” 女子柔声安慰:“不是你想的那样。不如,你把‘白’的调遣令给我?玉娇客这次北上,一定会去司州查探尸兵,我与‘白’合力击杀,万无一失。” 王琼等了一会,听到“当啷”一声轻响,想必是女人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男子道:“不要过急。我还要靠她帮我搞散极原山那帮畜生。‘白’要沿途保护我,就算她真的看出什么端倪来,我也能全身而退。” “至于截杀……” 女子道:“好,好~还有什么待会再说……” 过了一会,房中传出暧昧的喘息声。 男人忽然问:“为何你总要在这见面?” 女子口齿不清地道:“这里是我二姐那个倒霉夫婿的墓地,周围有她布置的阵法,绝没有闲杂人等,也不用怕隔墙有耳。” “你不怕你二姐来?” 女子笑了两声,道:“她不敢。她夫婿一家都是她亲手杀的,我二姐心中有愧,这些年从不敢来,连守墓人走了都不知道。” 男子鄙夷地道:“那个老悍妇!今日在太社,她就一剑划破了范灵宝的脸,连自己的容貌毁了也不在乎。” “正常,她年轻时比现在更狠……” 王琼再也忍不住,长身站起一掌打破了木屋的墙壁。 屋内的男女倏地分开。 男人身上的黑衣已经解开,但蒙面的黑巾仍旧好端端地系着。他反应极为迅速,瞬息间已拈起符纸攻过去。 王琼看也没看,反手将他震得撞破墙板飞了出去。 她站在昏暗的烛光边缘,脸上的伤口更显狰狞,目光如炬,只紧紧盯着另一人,正是她的同门师妹乔引凤。 乔引凤几乎已经(全)裸,从王琼进来的那一刻起就在微微发抖,现在更是在师姐刀锋般严峻的审视下,无意识地跪了下去。 “二姐,你别生气,你听我说……” 王琼冷声道:“把衣服穿上!该生气的不是我,是你的夫婿!你到底嫁了个什么人?明天同我一起,去你夫家坦白!” 乔引凤嫁人之后,对夫家的情况讳莫如深。其余几人都以为对方大抵是个脱离玄门的普通人,也都不多追问。 王琼看着她为难的模样,怒道:“怎么?你不愿意?” 乔引凤眼光转了转,也不披衣,快速蹭到王琼腿边,哀求道:“二姐,是我夫君三妻四妾、欺人太甚,我气不过,才这样的。我保证,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了!” 王琼听她这么说,脸色果然缓和了很多,哼了一声道:“他既朝秦暮楚,用情不专,你一剑将他杀了也就算了,何苦再找男人作践自己?” 乔引凤:“是。” “起来,还有件事要问你,为什么杀洛哈?” 乔引风道:“二姐,洛哈尼赫鲁那个和尚半点慈悲礼让心也没有!他因为一点私事就将小妹的灵力封住,让我做了这么久的废人,我是实在忍不住才动了这个心思。” 王琼:“为何不同我说?” “二姐宗门事务已经够忙了,怎么能用这点小事烦你。” 王琼本来就不喜欢和尚,对洛哈的死半点也不在意,只是训斥道: “整日里想些没有用的客套。杀个番僧而已,谁又敢对你怎么样了?” 乔引凤刚刚松了口气,却听她又道:“不过现在佛门中人都以为是玉娇客做的,你要跟我回去,将这件事说清楚,免得那些人找她麻烦。” 乔引凤猛然摇头,一双眼中都是乞怜之色。 “不,二姐,不能!不能让人知道是我做的,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玉娇客是晋国的国师,又有六弟护着她,没人敢为难她的。” 王琼怒道:“你们的话当我没有听到吗?你不就在谋害她?现在跟我回去,各家各门都在建康,当着他们的面将你的错处尽数坦白!” “之后你也不要回夫家了,跟我到寿春山去。这一辈子在山中修行,不要再踏足尘世了。” 语气坚定,不容人置喙。 乔引凤怔怔的:“二姐,不能让人知道……尤其是他……求你了……” 王琼气得抬手甩了她一巴掌。 “自己做的事当然要自己担着!怕这怕那,当初就不要做!穿上衣服跟我走!” 黑衣人刚刚恢复了些,勉强爬了起来,在木屋外远远看着。 王琼根本没将他放在眼中,余光瞥见,说道:“还有这个鬼鬼祟祟背后害人的,一并回去听凭人家处置。” 乔引凤被她打得偏着头,看不到表情,她语气沉沉地问:“一定要这样吗?” 王琼道:“一定。” 很久很久,乔引凤站起来:“好,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担。二姐,借你的剑一用。” 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哀伤,绝不是作假。 王琼的心便软下去,但她面色仍是冷硬:“你要自戕?” 乔引凤泫然一笑,点了下头。 王琼想了想,解下剑扔给她:“好,你就用决云剑自己给祖师一个交代吧。” 乔引凤拾起剑,望了黑衣人一眼,毅然举手划向自己的脖颈。 王琼当然不会逼她自尽。 她只要看到乔引凤真有悔意,就是打破原则帮她隐瞒,也未尝不可。 她之所以不让庾霜意跟来,就是怕撞见什么不该声张的秘密。 乔引凤引剑自刎之时她已想好,今后都在寿春山看着她修炼悔过就是了。 王琼瞬移上前,全神都集中在决云剑上,一把握住:“算了,你……” 她的话语陡然停了,因为决云剑已将她穿胸而过,只差寸许没有刺到心房。 乔引凤持剑的手微微发抖,她的胸口下方也同样渗出血来,越流越多,淋漓在地面上。 黑衣人看准时机,一道雷符劈断王琼周身的筋脉,余力将她震了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 他抽出一把铁骨扇,快速走去,意在将对手的头颅切下。 乔引凤捂着胸口,用尽最后的力气掷出决云剑将他拦了下来,虚弱地道:“她心脉重创,必死无疑,留、留她全尸。” 黑衣人也不来扶她,只道:“这恶妇想逼你自尽,你还替她说话?” 乔引凤只是看着王琼,说道:“二姐,对不起。只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些,谁也别想拿走。” 王琼筋骨尽断已不能动,气若游丝地道:“靠你与人苟且得来的吗?贱人,自甘堕落。” 乔引凤笑了,口角流出鲜血:“不错,我就是贱人,向来如此,二姐不知么?” “你还记不记得,我十一岁那年,在琼州,你第一次带着我下山去市镇采买,你说要给我买最大的那串糖葫芦,可我们路过了一个又一个摊位,你最终只给了我很小的一串,糖都要化光了。可我还是很开心地都吃完了!” “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只要能吃,大串小串我从来不挑,都想要。只要男人可以给我需要的,不管他是谁,我都可以。” 王琼的眼尾抽动了一下:“你的夫婿……” 乔引凤:“他叫石季龙。” 王琼本已暗淡下去的眼眸重又放出摄人的神采:“你嫁给了羯人皇帝!你家人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吗?” 乔引凤吞食了几枚灵丹,才有力气答道:“收起你的胡汉之分吧二姐。我一直想要嫁给高门大户,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琼嗓音沙哑又骇人:“贱人!” 乔引凤捡了件衣服随意披上: “是啊,你怎么会懂呢?你们王家的女孩,取名字可以叫‘琼’叫“瑜”,平时想做什么做什么,你那个侄女甚至可以带兵打仗。” “可我呢?‘引凤’‘引凤’!那是我爹让我务必要找个高门夫婿啊!我从小到大长在什么环境里,你根本想象不到。” “你看,你连骂人都只会这一个词。” “我知道,你又想说我对不起祖师栽培了是吧?可祖师要是在乎我,又怎会让我受那样的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了力气的原因,王琼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乔引凤定定看着,直到她终于闭上眼睛,才转身欲走。 木屋外的草丛里哗啦一声轻响,是有人逃走的声音。 黑衣人疾步追出,很快抓着一个和尚回到木屋,掷在地上。 乔引凤刺出的剑凝在半空,剑尖前一寸就是慧可和尚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慧可闭着眼,合十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女施主,你、你未免也太狠心了。” 他听了慕容铮的话,一路到建康来找王琼,可静虚别院的弟子们知道自家宗主最讨厌和尚,自然不放他进去。 等了好多天,终于看到王琼出了别院,还没有御剑。 虽然她和庾霜意二人只是信步走走,他这个没有修为的却要一直鼓着劲儿的追。 若是平时,他在屋外偷听,王琼和乔引凤早就能察觉到。只是刚才情势紧张,谁也没去注意外面是不是还有一个人。 黑衣人问:“熟人?阿凤,你现在要是心软放了他,他出去乱说,别人会放过你吗?” 乔引凤撤回剑,将彗可提起来,抛到夜行女背上,自己也跳上去,冷冷道:“从今往后,你只能跟在我身边,敢逃,我立刻削下你的脑袋来!” - 升平馆内,周南因好不容易有一晚上可以好好休息,但她一会梦到师父师娘,一会又梦到她与一人同坐崖边,回头去看,那人的脸却被一张鬼脸面具遮住了。 她朦胧中坐起身来,发现天色已有些发亮,自己的脸颊上一片湿漉漉的。 她不及收拾,一阵砸门声就响起来。王韶雁在门外道:“南因,快开。” “门没锁。” 王韶雁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将一枚透明无暇的珠子放在周南因手上,抬头时怔了一下:“你哭了?” 周南因拭去脸上的痕迹,端详着珠子道:“这就是问心珠?王宗主没有发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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