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力来得突然,缱绻。 喉结滚动时,连同两人丰沛的涎水与她懒怠的舌一起含吞了。 刺激直冲上颚,捣向头皮。 她抖了一下,脊骨发麻。 他吃她。 她睁开眼。 护心鳞不知何时变得黯淡了。 暗得极,几乎什么都照不清。 幽光中,一切的一切,都近在咫尺。 都在往你我不分去交融。 唯独相碰的视线,在这个一切之外。 两两眉睫相接之处,睫影之下,静静地抬着一颗瑰美剔透的红色眸子。 无言地映着她乌黑的眼睛。 波澜不显。 ……哦,他醒了。 方别霜慢揉他的发根,也不眨眼。 两根舌头熨帖着彼此,暗暗地蠕动,饱尝对方的滋味。 她感觉很,很兴奋。 好奇怪呢。他们唇舌不分,唾液互尝,吃着对方。世间再没有比这更亲密的事。 她与他做了这样的事。 偷偷这样做,然后被他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吧。他要如何? 她没有被任何人逼迫,没有被任何人乞求。这个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一切只因为她心焦、胃痛。 为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她对他动了嘴。 他能明白吗? 是她又冷又饿。 彼此的呼吸与吮唾咽液的声音都清晰得不能再清晰。湿冷的口腔交接着湿热的口腔。 他们比从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亲密。 怎么会这么亲密。 她一直盯他的眼睛。 却没有想到,护心鳞本已幽弱的暗光,会在下一刻彻底熄灭。 灭得很决绝。 像香柱头角被烧尽的一截灰,不会摇摇欲坠,只会在不能支撑的时候骤然断落。 今夜无月。 方别霜盯着黑暗。 她的舌头轻易就被放过了。 一口一口冷冽的气被他予取予夺地送来。 明明渴望的喘息声一番更比一番激烈。 明明他想要极了。她都感觉得到。身下这副躯体甚至在低频地颤。 但在相互侵入的口腔中,他只是把自己的唇齿舌腮,都奉与她。 仰着脸,将一切都献与她。 比昏睡时更乖。 他克制地唤她,声音轻而低:“……主人,” “将来,你会不会,”两人的唇与舌都没有完全分开,他的话音因而含糊,听着好像该是高兴的,“永远,不忘记我。” 太亲密的姿态。 因为太亲密,所以他每个字的发音,每一口喘息的幅度都被她感受得那么清楚。 清楚得像都是她嘴里发出的。 方别霜有片刻失神。 她摸到他胸口,攥了他要捂心的手指。 唇也松了他的口。 衔烛抖抖睫毛。 压制了呼吸。 他好像又做错了。 他不该在她玩得尽兴的时候说话的。装睡也许能让她更满意。 不过,主人虽然不玩了,但还捧着他的脸。那她也有可能只是暂且累了。 他轻轻抓了她的袖子,不声不响地望着。候她继续或就此停下。 方别霜眼睛睁得大大的。 可是黑夜太浓稠,她什么都看不到。 做着最亲密的事。 她却料想不到他如何想。 她摸着这张脸。 有几绺碎发沾了汗,黏在他的颊畔额鬓。 汗也是冷的。和她嘴唇现在的温度差不多。她搂了他的脖子,慢慢抱住他。 牙齿啃着自己的手指。 衔烛被她拥着,乖着不动。 他觉得有点奇怪。 不过很快便想通。 他弯弯眼睛,自言道:“无所谓的。” 是最漂亮最好玩的就可以了。 至少没有人能够替代。 手指被啃得发痛。 幼时的毛病好像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在说什么无所谓? 方别霜趴在他肩膀上,微阖眼眸,没有问。她并不是真的那么不解人情、那么迟钝。话不必说至十分明朗,她想得透。 她和他说话,嗓音有些轻渺:“我不想与人成亲了。不成亲,不会怎样的对吧。不会死。” 少年宽大的手掌即刻轻落到她的脊背上。 他终于回臂抱她。 脸埋进了她的肩窝。 久违的被紧紧抱住的感觉。 肚子好像直到这一刻才真的又被填饱。 她听见他嗓音低柔地说:“不会的,你做什么事,都不会死的。” 方别霜松了快咬破皮的指头。 喉尖发苦。她咽了咽。 “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我以后做什么?” “你可以什么都不做。” 口腔在回温。从唇到舌到喉,大概还包括食管,每一次吞咽,都有他的气息和味道。 不断变淡的甜。 她对他做了那么亲密的事。 他好像都明白,但又不懂得。 “你不会走的吧。”她又想咬手了,“会走吗。” 这个问题,他没有立刻回答。 但也很快笑着道:“不会呀。” “你会与人说谎吗。” “不会。” “我不丢你你就不会走?” “嗯。” 他的话前后不一。上一次他说他自己会走。 ……她不能明白。 舌上尝到铁锈味。 护心鳞一亮。 方别霜尚未将手指从嘴里抽出,指尖上刚出一点血的咬伤瞬间痊愈了。 接着一只冰冷的大手握来,将她几根细指都扣进了手心。 方别霜对着黑暗眯眼睛。 少年以指腹轻揉她方才破损的食指。 唇线微绷。 她怎么咬自己。 ……她竟咬伤自己? 她不舒服。 一定是心里在对未来未知的一切忐忑害怕。 当然会怕。这个世界不好,这世上所有人都待她不好。所有人,都敢欺负她。 她怎么会不怕。 他轻蹭她的脸。 “你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想去哪里便能去哪里。天上地下,九州三界,任何人,不能威胁你,不能逼迫你。”衔烛哄拍着,将Ɩ她抱得愈紧,“什么都不必怕的。” 哦,这些,她知道啊。 方别霜迟缓地眨眼。 手指被他捂得冰凉。不过他这人哪怕是手掌心也又柔又软的。一旦被握在其中,冰着也舒服。 她揪了他肩上的衣料。 他都在意些什么? 她亲了他,他不管。她说那些话,问那些问题,他都不管。 反应都平淡。 手指破一点皮,他紧张什么? 方别霜抬了手,去摸他的脸。 因为看不见,摸得很胡乱。 像小动物嗅来鼻子探索。轻,痒,柔。 下巴,嘴唇,睫毛。少年刚平复的气息顿时又乱。 终于掌心停在他脸庞。 她抚摸两下,轻眨黑瞳。 话音很轻,夹杂茫然与困惑:“我为什么那么想亲你。” 衔烛垂望她的眼睛。 少女大概以为他也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毫无掩饰。 除迷惘不解之外,还有连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兴奋。黑黑的眸子那么亮,那么圆。 有点残忍。 总是残忍。 可也总是那么可爱,那么美好。 不论是站在笼池外冷冷垂视他,还是站在雾中对他满目嫌弃。亦或如此时此刻,她凭着本性玩闹。 他爱她一切样子。 每多见到她一种样子,他都会进一步意识到自己对她的爱原来真的永无休止。 “因为,”衔烛弯眸,“我漂亮,淫.荡,好玩。” “什么。”方别霜眉心短暂地蹙了一下。 “不用担心。”衔烛温和地安抚她,“情契催欲,主人暂时受它影响才会对我生出几分玩心,并非是你性情有移。过段时间就好了。” 方别霜皱起眉。 他这样想。 情契? 她想咬手,动指时才想起那只手还被他攥着。 他松开了。 她却移掌按了他的手。 少女仰面,慢慢地,嘴角噙起笑意:“你对我呢。同样都是因为情契?”
第52章 衔烛看着她,轻轻摇头。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黑暗中,少女眸无聚焦,天真地凝望着他面前的虚无。 她与他之间永远隔着这片虚无。 她永远离他那么近,又那么远。 衔烛平静地笑了笑:“不重要。” 方别霜揉着他的脸:“不重要么。” “不重要。” ……好恼火。 方别霜抓了他的手。 另只手则落到他肩膀上,手指往下扣,紧紧扒住。 心里好恼火。 但不知道在恼火什么。 于是更恼火。 苦苦的,涩涩的。 那股火就在这滩酸水里“咕嘟嘟”地冒。 酸水不知从何而来。 火也不知从何而来。 反正心和胃都被它们灼得湿泞潮闷,酸热发苦。 莫名其妙。 都莫名其妙。 她皱着眉,掌心上移,按到他的心口。 接着身体压上去。 衔烛僵了僵:“……主人?” 一听见他叫她,她又好烦。 烦死了,都烦死了。 他不是很聪明么。不是面面俱到地了解她么?有什么好诧异的。他猜不到她要做什么吗? 少女身量窈窕,不如他高壮,纵使全覆其上,当然也不能把他压倒。 她不强压,挺挺身,伸手捧住他的脸。 鼻子眼睛嘴唇都凑来。 温软的唇混着热烫的吐息,笨拙地落到他鼻侧。 衔烛一下收紧长指,攥了不知她哪块的衣服。鼻子刚屏了息,嘴里又没受住,落出一口气。 她感觉到了,捧着他的下巴,下移啄他的嘴角,最后终于亲到他的唇,重重地吮了一下。 清矜泠然的少年登时气息全乱,临近崩盘边缘。 神情却依然温和。 他拢眉垂目,望着对自己放肆作乱的少女。 少女轻闭两眸,享用得认真。 睫毛那么浓,那么卷。鼻子秀挺,和呼吸一起擦到他的脸上,很痒,很让人心软。 方别霜吻得很专心。他通体冰凉,手感极佳,口感也那么好。吻上的那一刻,好像那种煎心熬胃的酸苦恼火就被浇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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