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抬手接住,拎着囊袋在耳边晃了晃。 “什么东西?” 陶浅之耸肩,“有人托我给你的,你也不来找我,我只好亲自送上门了。” “话说,你这人都进周山了,我在洞府里都等你好半晌,合着你不是来找老朋友叙旧,而是来看个道士的?” “唉,你什么时候跟个道士这么熟了?做只有原则的妖好不好?” “咱们妖,都是烦道士的,那能不跟他们打交道,都是远远的避开,哪有你这么上赶着的?简直是做了几年神仙,就把原则抛在脑后了。” 白夭听着他碎碎念,摇头失笑,嘴上说着: “烦道士又如何,如今你我在人间混迹,问多了,还不是把自己也扮成个道士...” 话说到这儿,白夭已经拆开了陶浅之扔给她的囊袋,看清里头的东西,她话猛地一顿,眼神闪烁,微微蹙眉,抬眼看向陶浅之。 “鹿蜀给你的?” 陶浅之抱着臂立在一旁,闻言挑着眉‘嗯’了一声。 “说是这原本就是你的东西,让我物归原主。” “唉,你可清点好了,我虽然是悄悄看了一眼,对你这些宝贝眼馋没错,但我一样儿没碰啊!” 白夭心绪不宁,蹙着眉将囊袋封好。 这里头的法器都是她的没错,但这些东西,都是她当初留在涂山洞府中的。 去助师父渡劫前,她特地留了封信的,将这些法器都留给师父了。 可这些阔别千年的旧物,却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回到了她手中。 从鹿蜀的手,经陶浅之的手,又交给了她。 玄龙。 白夭心里默念了一声,狐眸微暗,转身离开,只扔下一句。 “改日再叙。” “唉!”,陶浅之没料到她一声不吭就要走,不由瞪着眼吆喝一声,“你就这么走了?合着情分就这么淡了?” 他酒都热好了! 白夭头都没回,转眼消失在了竹林外。 回到聂公馆,白夭进门直奔三楼,去了小供堂。 莹玉正从屋里出来,见她眉眼淡淡面无表情,低声解释了一句。 “奴婢刚续上香火。” 白夭点点头,“你下去忙吧,我要在里头待一会儿。” 这句话的潜意是,别让人来打扰。 莹玉小声应着,转身迈着小碎步匆匆走了。 白夭立在门口,目送她拐过台阶,看不到了人影,这才推门而入,将门反锁上。 走到供桌前,她将收着龙鳞的那只囊袋取出来,不算客气的随手扔在供桌上,掐指诀念了请神咒。 语速低促,声线冷清,念过三次,便淡淡开口。 “你出来,我有话想问你。” 虚空中,某位帝神的声音清冽平稳,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屈尊降贵回应着她的请愿。 “像上次那样,与本神乱发脾气,可不能容忍了。” 白夭蹙眉抬头,看着屋顶雪白的天花板。 “你那天果然在,那你为何不出声。” 十重天顶,玄应帝神不太想回答她这句问话,于是,他斜斜歪在金光浮云椅上,单手支颐,好整以暇的看着玄天镜中的姑娘。 “你确定,要跟本神纠结上一次的话题?你想问的,还是聂混的事?” 白夭咬牙,“聂混的事我当然也想问问你,你为什么缠着他?” “你说为什么?” 白夭一噎。 虽然她心中已有猜测,但真让她当着玄龙的面坦白说破,她不由的就又想起当年在九重天上,她被他漠然无视,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施舍的日子。 她深吸口气,“是你让我老老实实待在人间,享受生活,如今你又总是阴魂不散暗地里掺和我的生活。” “玄龙,你若是闲的发慌,可以找些别的事情做,别再来烦我。” 这番话里的不耐烦,实在是闻之令人不悦。 玄应帝神眼蒙寒霜,周身的云雾都凝结成冰,十重天顶乌云密布。 “本神阴魂不散?明明是你念的请神咒,小狐狸,反咬一口,可有点讨人厌了。” 白夭无言以对,她长出口气,决定不再跟他继续纠结没有意义的话题。 于是,拎出那只陶浅之送来的囊袋,抬眼看着虚空上方。 “这是鹿蜀给陶浅之的,里头是什么,无需我再与你多说了吧?这些东西,我是留给师父的,为什么会在你这儿!” 玄龙瞧见那只囊袋,自然也不意外。 他让鹿蜀将涂山洞府的这些东西,打包给白夭夭送去,为的就是她一定会来问他。 她很久不念请神咒了,他还挺想听她跟他说话的。 玄龙好整以暇,不答反问。 “你觉得是为什么?” 白夭满眼复杂,迟疑了一瞬,低低开口。 “我师父根本就没看到我留给他的信,对不对?” 虚空中一片安静,像是默认了白夭的这句话。 白夭失笑点头,“你劫了我的信,你看了我留给师父的信,你不觉得这作为有什么不妥吗?” 那可能是她的遗书,是她在天地间幻灭之前留给师父的最后的念想。 玄龙似乎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淮长流倒是想看,他当日还有那能力看吗?” 白夭面色一紧,“你什么意思?” “九天雷劫,区区肉体凡胎,不是你的八百年修为相护,他早就灰飞烟灭了,即便是侥幸渡过了,所受重创又岂是轻易能恢复的。” “白夭夭,你真的这么天真?” 白夭狐眸微怔,神情恍惚,张了张嘴,没接上话。 玄龙透过玄天镜看着她这份失态,唇角的弧度浅薄,口中发涩。 “淮长流自保尚且费力,怎么有能力动用禁术,聚拢你破碎的元神?” “救你的人究竟是谁,你心里会真的没数?” 白夭瞳孔微缩,喉间艰涩,难以发出声音。 她当然早就猜到,当年动用封灵术,一定是有玄龙的相助,她才能毫发无损。 但她从没想过,她苏醒复生这件事,竟然跟师父毫无干系。 此时此刻,她的心绪是复杂的,既迷茫又庆幸。 迷茫,自己该如何报答玄龙的恩情。 庆幸,师父没有一时感情用事,在重伤的情况下,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
第170章 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应该会感兴趣 “一个能修炼几百年还不死的凡人,他当年借了你多少光,你心知肚明。” “白夭夭,你就从没怀疑过,淮长流为何要与你结下契约,收你为徒?” “就从不曾怀疑过他真实的目的?” “你不惜幻灭要守护的,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你可曾真正了解过吗?” 白夭纤秀的眉心紧蹙,抬头看着上方虚空,语声轻细。 “没有人接近你,是没有目的的,这句话,是我师父当年告诉我的。” 玄龙似乎有些意外,他有片刻的噤声。 白夭眼睫轻眨,语气平缓。 “他与我结契,的确是为了抵抗脆弱的凡身,能够让自己活得更长久,但他从没瞒着我,他待我很好,你无需挑拨。” 她用了‘挑拨’两个字,来形容玄龙方才的那番话。 玄龙闻言笑了一声,“那你也知道,他助你修炼飞升,也是为了在他渡劫那日,你能够出手相助。” 白夭朱唇微抿,“师父不必说,我是一定会那样做的。” 玄龙轻唔一声,嘲弄感慨。 “好一番能舍命相护的师徒情深,可惜,你不惜幻灭也要救的人,根本没有能力反过来救你,并且,他也没有试图阻止你去救他。” 白夭眉眼淡漠,并没有将他这番话听在心上。 “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应该会感兴趣。” 白夭缄默,等着他继续说。 “淮长流如此执着于修行成仙,甚至为此付出毕生心血,心无旁骛百般筹谋,并且费尽心思调教出你这样资质优秀的徒弟,在危难时刻助自己羽化飞升。” “这一切,都是因为,九重天上,有他要追逐的人。” “天狐族首领,乐诩。” 白夭狐眸瞠圆,喃喃失声。 “姑姑?” “嗯~” 能告诉她当年的一切,玄龙心情还是不错的。 “乐诩与淮长流,曾结天地婚契,她隐瞒身份嫁给一个凡人小道士,狐族是绝不能容忍的。” “当年乐诩为了狐族的荣誉和未来,抛弃了淮长流,为了让淮长流心甘情愿解除婚契,她不得已告知他自己的真身。” “淮长流的确不舍得她,不舍得她离开,更不舍得她为难,他是用心头血与乐诩解契,但他心里从不曾真正放下过那段过往。” “倘若你们相遇时,你不是只得道的白狐,说不定,淮长流也不会那么随意就收你为徒。” “白夭夭,现在你知道了,为什么当年你初入九重天,拜到天狐族,乐诩会待你与众不同。” “可就是你视为父母的这两个人,在你飞蛾扑火般不惜一切要救淮长流时,都不曾阻拦你。” “淮长流清醒后,第一时间不是寻找你的元神碎片,而是去见乐诩。” “那又如何?”,白夭低低开口打断他。 金光浮云椅上,玄龙缓缓坐直了腰身,静静望着镜面中的姑娘。 她浅浅弯唇,语声清淡。 “师父养育我,成就我,我不惜一切救他,是我应该偿还他的恩情。” “我虽是狐族,但我不过是只无门无户的野狐狸,没有师父,我或许都去不了九重天,即便是去了,姑姑也不会待我另眼相看,疼爱我,照顾我。” “就算他们待我好,是真的所图回报,最起码他们待我好所做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玄龙,我不恨他们。” 说到这儿,她喉间咽了咽,声线略低,由衷的道。 “但我真心的,十分感激你,感谢你救我。” 玄龙玄黑色的瞳珠幽光微烁,淡淡哼笑一声。 “真的谢,就做些实事。” 白夭抬头看着上方,老老实实接话道。 “除却让我以身相许,或者要我做违背道德之事,其他的,你要我怎么报答都可以。” 玄龙:“......” 早前缠着他,想方设法要与他搭上边,恨不能捏造个局面,然后对他以身相许的那只粘人精狐狸,也不知道是谁? 不要她以身相许,那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又还有什么意思? 玄龙没好气,声线听起来冷冽至极。 “等本神需要你报答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话落,广袖一挥,屏去了玄天镜。 白夭在小供堂里待了会儿,确定玄龙是走了,她转身看向供桌上方悬挂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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