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势所趋,女娲抛弃了天狐族,天狐族被贬下凡,上上下下人心惶惶,仿佛是待宰的羔羊。” “但不知为何,玄龙一直不曾报复天狐族,族人都说,他是在谋划什么一举歼灭的大计。” “直到有一天,狐族的两个族人被害,姑姑知道,是玄龙的报复要开始了。” “后来,不知怎么,秦合被以‘叛徒’的名义驱逐出天狐族,姑姑还向整个狐族下令,在外见到秦合,无论私仇旧怨,可格杀勿论。” 说了这么多,洋车已经驶入城内,就在下山的坡路口,聂混看到了陶浅之的车,便徐徐减了速。 白夭停下话,喉间咽了咽,再开口时声线有些低哑。 “我下凡找过秦合,最后一次见他,他还在东海边不远的姑兒山上照看桑树,他在那里建了座洞府,还请我吃他亲手摘的桑果。” “我走的时候,他让我好好在九重天生活,不要再管狐族的任何人,任何事,包括他。” “他说...” 白夭突然有些哽咽,语声低的近乎缥缈。 “他说,我们再也不是朋友,是因为玄龙,害他失去了所有,而我放不下玄龙的心思,注定我们该形同陌路。” “以后相见,也不相识。” 说实话,当时她心思很浅的,被最好的朋友这样推开,她其实特别难过。 但当时她的确没有全然放下玄龙,倘若真的是因为玄龙,秦合才被狐族驱逐追杀,那她在彻底放下对玄龙的心思之前,的确不能再去见秦合。 后来再不久,师父就渡劫了,她也幻灭了。 现在想想,她那个时候,竟然都没来得及去跟秦合告个别。 这世上会真正惦念她的人,恐怕也不多。 秦合说了那样的话,当日知道她为护师父而自斩八尾以致幻灭,也不知道会不会为她难过。 如果他难过了,她倒希望,秦合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不再把她当朋友。 她眼里都是落寞和难过,聂混静静坐在一旁陪着她。 直到瞧见,陶浅之从车上下来,他侧头看向白夭,倾身将她抱进怀里,大掌轻轻揉着她后脑。 “夭夭,整理好自己,一会儿若是这样见你的老朋友,他也会难过。” 白夭眼睫眨了眨,回过神来,轻轻点头。 “说起来,我去见他,他说不定会很惊喜,毕竟是曾经以为已经幻灭的人,突然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她刻意语调轻悦,想借此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想不明白秦合为什么流落到魔域。 这一千多年来,他一定是吃了很多苦,就连要再次相见,都是在他重伤之时,还是逃离出来,躲藏起来的。 聂混牵了牵唇,对上车窗外看进来的陶浅之,他揽抱着白夭,一手降下玻璃,淡淡道。 “前面带路吧。” 见他也同行,陶浅之多少有些微的诧异。 不过也只是一瞬,便点点头,重新走回了前头的洋车。 聂混松开怀里的人,重新发动车子,声线温润随口安抚她。 “有些朋友,可能因为些隔阂会有段时间形同陌路,但久别重逢,物是人非,都会激发起故人心中的情感,放心,你都要感性到哭了,你的老朋友,不会赶你出来的。” 白夭忍不住笑了一声,眸光柔和看向男人的侧颊。 “谁要哭了?我没有。” 聂混眉梢眼角印着笑,伸手过去捏了捏她白嫩的面颊,低声笑语。 “嗯,你没有,逗你的。”
第177章 阔别千年的重逢,物是人非 男人故意逗她笑,这份不经意地疼爱,也是十分惹人心软的。 白夭抿唇笑,身子偎过去,贴在他手臂上,头轻轻靠着他肩。 她想,篱官说在秦合的地宫里,看到她的画像。 这至少说明,秦合一直在思念她,一定不是他说的那样,再见不相识。 聂混觉得贴在他身边的姑娘,太过安静柔软,他眉眼温和,侧头轻轻蹭了蹭她发顶,紧紧握住她柔软的小手。 白夭的过去,他在一点一点探索,总有一天,会对她了如指掌。 他的女人,他当然是得了如指掌。 是海岸边的平民区,街道上来往的到处是渔民,空气中是腥潮的气息,并不好闻。 白夭几人的到来,与这街巷格格不入,引起过路渔民的打量和指点。 面对这一切,白夭心头莫名酸涩。 秦合啊,天狐族圣子,最是爱干净,光风霁月清高傲骨的秦合,竟然流落至此。 篱官带着他们来到一处荒僻街角的矮院,破旧的篱笆院,院子里空荡荡的,坐北朝南堂屋的门紧闭着。 阔别一千多年的重逢,白夭竟然还心生紧张。 落后一步的陶浅之凑上前来,眼睛望着堂屋的方向,压低声。 “魔气敛都敛不住,还说不是魔?” 白夭狐眸微冷,眼尾凛冽扫过来。 陶浅之挑眉,撇了撇嘴,没再开口。 “来者何人?”,这时,屋里传出一道暗沉的嗓音,语气冷漠含戾。 白夭闻之蹙眉,险些没听出来,这绝不是秦合的声音。 “主人,是我!” 篱官小小声回应了,然后一路小跑奔上前,推门进屋。 屋里的人语声略缓,闻之温和了几分。 “你消失了一整夜,跑去哪儿了?” 外头那几丝陌生的气息,他还以为篱官被人捉了要挟,带人过来的。 然后,站在院子里的三人听见他略显欢快的话传出来。 “主人猜我遇见了谁?我进周山替您采药,遇见了白夭上仙!” “谁?!” “白夭...” 篱官的话还没说完,只觉眼前一晃,主人如一阵黑风般,卷出了屋子。 然后,白夭看着出现在堂屋门口的人,朱唇微张,未语先红了眼。 “秦合...” 男人身形清挺颀长,一身黑袍黑披风,剑眉狐眸,面容如旧,只是他一头银白的长发,和黑中掺着血丝的眼瞳,又仿佛在提醒白夭,他不是过去的秦合。 “小白。” 秦合目露震惊,紧紧盯着她,喃喃失语。 他这副反应,聂混看在眼中,修眉渐渐蹙紧,这感觉,比见到陶浅之还要令人厌烦。 他是不是不该这么大度... 念头没想完,就见眼前黑风席卷,转眼间,与他牵着手的姑娘,就被另一个男人抱进了怀里。 聂混凤眸瞬间结冰,紧紧凝视那双搂抱着白夭的胳膊,咬了咬后槽牙。 一旁,陶浅之将这微妙的气氛看在眼里,低低吹了声口哨,悄无声息地退开了一步,藏在他衣襟里的小青蛇露出个头来,绿豆大的漆黑眼珠悄悄盯着几人打量。 白夭没察觉旁人的反应,她整个人都有些迷茫无措,被秦合紧紧抱在怀里,耳边只有他声声暗沉急促的低语。 “小白,小白,是你,真是你,你就在我眼前,你复生了,这是真的?!” “我...我太高兴了,小白,你又回来了。” 白夭仿佛哑了声,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直到被聂混牵着的那只手,被用力攥紧,抻了一下。 她眼睫轻颤,回过神,轻轻抵了抵秦合,语声低轻。 “秦合,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在这儿,又是为何会入...魔域,何人伤了你?” 白夭一肚子疑问,秦合入魔的缘由且先勿论,他身上魔气似隐似现,生生克制着还在紊乱蓬发,这分明是受了重创,无法自制。 秦合身子微僵,缓缓松开她,眼睫低垂,一眨不眨静静注视眼前的姑娘,苍白的面上笑意苦涩。 “很抱歉,以这副模样见你,你一定对我很失望。” 他眸中血色渐密,白夭仓促摇头,紧紧攥住他的手。 “你跟我说,我能帮你,秦合...” “你帮不了我。”,秦合苦笑,“你自己的修为,都尚且羸弱,何况,从入魔域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再无退路。” “秦合!” 白夭摇头,狐眸微湿。 “我一定会帮你,你告诉我,你为什么...” 秦合浅笑,略带几分释然,他轻轻颔首,暗沉的嗓音语气温和。 “我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进来说...” 他牵着白夭的手,话说到一半,此时才发觉不对,因为白夭的另一只手,一直被她身边那男人握着。 秦合眼底笑意凝固,顺着十指相扣的手,抬眼看向聂混。 四目相对,一个冷面寒霜目光凛冽,一个惊疑不定难以置信。 旁观的陶浅之和小青蛇,齐齐屏住呼吸,扁嘴静默。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白夭回头看了眼聂混,莹润的朱唇牵出抹弧度,松开与秦合交握的手,低声细婉。 “进去说吧。” 秦合神情渐平,轻轻颔首,当先转身回了堂屋。 白夭牵着聂混跟在他身后,轻轻捏了捏他手背以示安抚。 聂四爷这尊陈年醋坛,铁定是打翻了,但她眼下没那么多心思去哄他。 聂四爷的确是醋,但当着外人的面,他很理智,直到进了屋,除了冷着脸浑身冒寒气,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势,倒是并没做出什么意外之举。 几人围桌落座,篱官已经送了热茶上来,然后乖巧的退到秦合身后。 对上白夭静谧的视线,秦合顿了顿,徐徐开口。 “我入魔域,说来话长。” “当年玄龙上九重天,替龙族沉冤昭雪,女娲与诸天神佛为竖自身公正,推了天狐族出来平息与玄龙的隔阂,我们被驱逐仙籍,撵下凡间。” “最熬人的,是玄龙的不作为。头上的刀不知道哪日会突然落下来,族众人心惶惶。” “后来出了事,姑姑便顺势而为捏造真相,对外说我里应外合,背叛天狐族,撵我离开,其实那样做,也不过是给三界众生看,奢望他日狐族大难临头时,玄龙能因此对我高抬贵手。” “我知姑姑苦心,不愿自私苟活,更不愿让她失望,于是避世在姑兒山,那时你还去看过我。” 这些白夭都知晓,也曾猜测过秦合被狐族驱逐,其中定有缘由。 如今知道了,也十分感慨乐诩对秦合的用心良苦。 她收敛心绪,轻轻颔首。 “你避世在姑兒山,定然也是揣着,他日狐族若当真临难,你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是不是?” 秦合牵唇不语。 白夭无奈,“还与我说那些日后形同陌路的话,也是担心我会被狐族,被你连累,是不是?” 秦合笑了笑,他知道,白夭是什么都明白的。 白夭看着他这温浅一笑,仿佛是千年多前,那个她熟识的秦合,她眼圈不由发热。 “那之后呢?又发生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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