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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草木青葱的山端，周身有云雾缭绕，山对岸的猿鸣声空冥幽幽，不远处的苍天古松上有鸟雀跳跃缠斗的声音，清脆悦耳此起彼伏，还有看不到果子，却四处飘散的花果清香。 这一切太熟悉了。 涂山，她的洞府门前。 白夭下意识转身，挥手驱散眼前雾霭，果然看到熟悉的洞府，近乡情怯，她下意识抬脚，却不敢走近。 她之前在梦里，也回到过这里。 那次，她也是在洞府之外，看到玄龙和司命星君。 这个念头刚划过脑海，清冽空冥的声腔就在她耳边响起。 “今日是你生辰，本神可以送你一样礼物，小狐狸，你想不想重回涂山？” 果真是玄龙！ 白夭纤秀的眉心轻锁，四顾一眼，没感应到任何人的存在，她眸色微深。 “我从不过生辰，你又想干什么？” 她都活了三千多年，从被封正化人的那天起，就不曾知道过自己的生辰日，玄龙简直是在胡扯。 虚空化境中，玄龙闻言唇角轻扯，喃喃自语： “所以，当年你缠着武平海讨要礼物，骗他陪你游了一夜的湖，说今日是你生辰，这事，也是假的。” 白夭眼眸微怔，听到玄龙低声嗤笑，淡淡斥了一句。 “说你谎话连篇，果然没说错。” 亏他居然还一直记着。 “这一千年来，每到这一天，本神就在涂山亲手种一棵长寿松，本神将涂山封在仙域之内，替你守护着这座山中的一切，等待你苏醒，等待接你回九重天的那一天。” “结果，就等来你的不识好歹，见异思迁。” “小狐狸，你可真对得起本神。” 白夭满眼复杂，轻轻咽了咽喉，淡声回他： “怎么，如今你改了心思，准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软的了？” 玄龙低低失笑，“的确，那日之后，本神想了许久…” 他说着顿了顿，似乎是不知在想什么，白夭缄默不语，等着他的后话。 半晌，玄龙悠悠浅叹一声，望着这郁郁葱葱的仙山秘境，缓缓开口。 “你心不定，又太执拗了，本神若一意孤行，也只会适得其反。” “其实，聂混，又何尝不就是本神，倘若他不是，本神早就容不得他存在于世，无论你如何不愿承认，他早晚有一天，是一定得归附本体的，不是么？” 白夭如鸦羽般的睫毛低垂，眉眼淡漠，面无波澜，让人辨不出她在想什么。 玄龙暗暗观察着她这番神色，也没有试图去看透她此刻的心思，等了片刻，他接着说道。 “你历数了本神过去带给你的委屈，心中幽怨难平不肯认清现实，本神不勉强你，本神给你时间。”，正好他也还有未尽的事要做，就让白夭自欺欺人，多快乐些日子。 这么想着，他收敛了略显复杂的心绪，语气温和了些许，甚至还透出两分宠爱。 “就算你说的生辰是假的，可本神既然都施法带你回到了这里，你还是选一样礼物带回去，别辜负本神的一番心意，可好？” 白夭眼睫微眨，眼睑上掀抬头打量了一眼，毫不客气地道。 “我要把涂山都带回去，你能给我？” 玄龙被她这份痴心妄想逗笑，“你的修为有多弱，还需要本神提醒你？涂山可以给你，只是，你那乾坤袋能装得下这份大礼？” 白夭当然知道不能，所以也不过就是故意那么一提罢了。 等玄龙话一落，她扭过头去随意的摆了摆手，“既然如此，那就不用了。” 她藏在洞府里的法器之前就都被鹿蜀送到了手里。 涂山又带不走，那还有什么是能吸引她的？ 难不成，她要挖棵树拔根草吗？ 见她这副态度，玄龙竟然也没恼，甚至还笑了一声。 他在虚空化境中，负着手静静看着白夭，玄黑瞳仁深邃专注，难得十分耐心的哄了一句。 “这次之后，本神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空再来看你，你确定，对涂山，没有任何留恋想要带走？这次，可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白夭眼底掠过一丝不耐，下意识摆手，朱唇微启正要说些什么，嗅觉突然一敏锐，一股记忆中不太熟悉的淡淡清香揉和在花果香中，就这么被她注意到。 她微微一怔，鼻息轻耸，仔细嗅了一口。 随即眼神微闪，转头看向洞府的方向，下意识抬脚向洞府里走去。 玄龙看着这一幕，不由浅浅勾唇。 毕竟是自己的洞府，怎么可能没有丝毫留恋呢？这才对。 白夭乍一踏进洞府，就找到了异香所在的方位。 西南角的位置，是一方莲池，此时，莲池中水流声清泠作响，雾气之下隐现金光。 白夭闪身过去，抬手挥开雾气，莲池内一株碗口大的药莲正开的金光绚烂。 白夭眼底飞快的掠过一丝诧异，定定盯着那朵盛放的九瓣金药莲，有些看呆了。 这九瓣金药莲，是当年她在九重天时，被逐出天狐族，得老君收留，在老君宫邸替他照看仙草药植时见到的。 当时只是觉得它漂亮，老君见她实在喜欢，被她缠了数月，才忍痛割爱送给她。 听说是老君有次练丹药，从南海菩萨那儿讨来的。 但这金莲离了天宫，被她暴殄天物种在洞府中后，就几百年没开过花了。 这会儿…竟然开的如此绚烂，还结了莲子。 这难道是得益于涂山受玄龙真气的庇佑，灵力充沛直逼不周山的原因，所以这九瓣金药莲也肯开了？ “好了吗？” “夭夭，快醒醒！” 两道声音同时出现在白夭耳边，白夭只注意到后面那道声音，分明是聂混的。 她不及多想，下意识伸手抠了三颗金莲子下来，收在囊袋里，然后盯了眼那朵金莲，起身离开了洞府。 ……
第248章 夫人她，究竟是什么？ 从洞府出来，玄龙也没问她到底拿了什么。 白夭只觉脚下突然踩空失重，下一秒，她豁然睁开眼，就看到了聂混满眼焦灼的冷峻面廓。 “四爷…” 聂混凤眸深暗，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手臂不自觉地收的死紧，音腔低沉暗哑。 “他们说你，睡了五天五夜，唤不醒。” 聂混回来时，整个帅府都因为白夭莫名的沉睡不醒而焦灼不安着，要跟白夭夭团聚的喜悦瞬间被担忧和阴霾扑灭。 直至现在她睁开眼，聂混已经眼也不眨地守了她一天一夜。 白夭没想到自己会睡这么久，窗棱支起，外头日光明媚，跟她睡着前的阴雨连绵显然不同。 她怔了几秒，纤细的手臂抬起，回拥聂混，轻声安抚他。 “别担心，我没事，只是睡了一觉。” 聂混只紧紧拥着她，眼睑轻合没吭声。 从白夭睁开眼的下一刻，他的心剧烈跳动，这才渐渐恢复安定。 白夭清晰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轻轻拍着他背脊，细声问道。 “四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黎明。” “跟武家军结盟的事，谈完了？” “嗯。” 他急着见白夭夭，所以迫不及待先赶了回来，郑毅还带着人在后面。 “四爷…，你该刮胡子了。” 聂混头发也长了些，胡子拉碴，模样实在邋遢。 聂混抱了她一会儿，无奈的叹息一声，将人松开，视线在她眉眼间流连了片刻，眼底最后的一丝忧虑和不安也彻底消散。 “好，爷这就去洗漱打理一番…” 白夭立即爬下床，“我帮你~” 聂混牵唇失笑，拉着她手将人扶下床，扭头喊了莹玉吩咐送刀片等用具。 不一会儿，莹玉将东西送进来，瞧见白夭好端端坐在榻上，小丫头顿时红了眼眶。 “夫人，您醒了…” 白夭失笑，连忙出声安抚她，“我没事，好着呢，别担心了。” 莹玉看了看坐在一旁气定神闲地聂混，扁着嘴点了点头，搁下东西，小声道： “四爷，热水正烧着，一会儿就送进来。” 说完，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白夭起身去净帕子，做准备，聂混便踢了鞋躺在榻上，头枕着手臂静静盯着他看。 将刀片和帕子拿好，白夭又搬了个绣凳搁在榻边，这才小心翼翼地下手，神情温静而专注。 聂混盯着她看了片刻，凤眸中光泽柔和，缓声开口。 “为什么会睡这么久？” 白夭握着刀片的手顿了一瞬，眼睫轻眨，继而语声轻细的回他。 “玄龙施法，引我神识回了涂山。” 聂混深黑的瞳圈瞬暗，下颚线的弧度也明显变的冷冽。 白夭眼睫轻掀，手里的动作停下，与他四目相对。 “上次在陶浅之的洞府，我请他下来谈判，惹恼了他，他不知是怎么想开了，说要送我一份礼物，算是一次低头。” 玄龙与天地同生，这数万年来，恐怕他是第一次学会低头。 思及此，白夭垂下眼，继续轻轻刮动刀片，语声更低。 “仙界的时间与凡间不同步，你们觉得是五天五夜，其实我只与他说了几句话罢了。” 聂混浓密的睫羽半垂，静静凝视她，十分心平气和地问道。 “所以，他送了你什么？” 献殷勤这种事，他也没法阻止，只要白夭不放在心上，此时此刻，他除了压抑住自己对玄龙的敌意，别无他法。 白夭纤秀黛眉挑了挑，若有所思喃喃道。 “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他送的，毕竟，这是我的涂山，我洞府里养的，我的东西。” 顶多是，借他玄龙的神气养护了段日罢了。 想着，她搁下刀片和帕子，翻手取出囊袋，捡出一枚金光浮闪的莲子递给聂混看。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宝贝？” 聂混唇角抿了抿，扫了眼她掌心那枚种子，满眼无奈看着她。 白夭狐眸笑弯，“九瓣金药莲的莲子，这朵药莲是我从老罗那儿讨来的，太上老君从南海求来，菩萨莲花座下池中诞生的灵物，真正受过梵音和仙气浸管千年的灵物。” 虽然不敌元稞果的威力，但只这一颗，就能敌白夭那半堆的法器了。 而白夭只抠下几颗莲子，却不带走金莲的主要原由，就是因为以她现今的修为，根本无法炼化整朵金莲。 而聂混这新鲜出炉的仙体，她也并不敢让他轻易尝试。 聂混半知半解，轻轻颔首，眸光闪了闪，缓声道。 “你若要炼化这等灵物，不准私自行动，最好是等陶浅之给你护法。” 白夭冲他明媚一笑，将莲子收回囊袋，悄悄声问道。 “所以，我们可不可以先回一趟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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