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尘死在花商怀里,至死的那一刻,花商都不肯放过她。他对姜尘说:“你是我的妻,生是我的人,死后亦与我同穴。你不爱我没关系,姜尘,要恨我,恨我生生世世,我们来生再见。” 等姜尘再睁开眼时,她已回到了云水间。 姜尘看着云水间无尽的白,她在原地呆滞许久,银河波光粼粼,宛若一条银色丝带朝远方蜿蜒不尽。云水殿巍峨又庄严,像瑞兽无声。 星星们见到姜尘,顷刻间叽叽喳喳起来。 “啊,大坏蛋又回来了。” “嘘,小声点,别被她听到,否则又把你挂在天上当启明星了。” “她怎么呆呆的,是傻了吗?” “喂喂喂,她眼睛流下来的是什么,不会是传说中的眼泪吧。” “是眼泪哦,她在哭,她为什么在哭?” 微风将星星们的话语吹到姜尘耳边,姜尘伸手摸了摸脸,指尖都是冰凉的泪。她似回过神来,慌张地向四周望去,师傅呢? 姜尘匆忙转身,她看到师傅站在一朵云旁,他手中持着一本书,那书荧白,乃白云所化。 姜尘朝他走去,一步,两步,她很久没有迈过这么大的步伐,她踉踉跄跄,开始朝他飞奔而去。 “师傅,师傅,师傅。”姜尘千万声呼唤,心在胸膛剧烈跳动,她冲进了师傅的怀中。 林榭春搂她满怀。 “尘儿。”师傅放下手中书,那书如云烟散去,声音不悲不喜。他说了句,“回来了。” 姜尘抱紧师傅的腰身不松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压在衣裳里,咽在喉下,混杂着血与泪。是沈春,亦是她的师傅,是那个从不肯垂眸望她一眼的人,从无七情六欲之人。 他收回了他的神识,也收回了对她的怜悯。 ---- 讨厌写长篇,已经麻木了,不知道我在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真正的爱只是占据很小一部分,更多的或许是占有,是依赖,是渴望,是毁灭,是很多其他的情感。我相信爱从来不是纯粹的。 这篇女主非常恋爱脑,排雷哦,不过与其说恋爱脑,更可以说是任由情感支配身体。
第71章 姜尘回到云水间的第二件事,便是守在听帝阁旁,等花藏回到了神界,她早已按耐不住,持着含春恨不得劈了他。 花藏还有种心在胸膛跳动的感觉,听帝阁外传来躁动,他刚打开房门,一把剑横在他脖颈。 又看到姜尘的那双眼。 花藏与她对视片刻,他看到姜尘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他的目光从她面上落下,直至她脚踝,那里没有束缚的金链。这个姜尘不属于他,他心中明了。 “寻我作甚?”花藏道。 姜尘身着一袭猎猎红衣,长发被风吹起,她面容白皙清秀,并不出彩。在凡人里不出彩,在仙界这种盛产美人的地方更不出彩。她非美玉,只不过是路边灰仆仆的石子,若在往常,他定不会多看她一眼。 而作为不起眼的石子的姜尘,被一个仙人捡了云水间,才得以入了他的眼。 有什么好的,明明没什么好的。 姜尘持剑而去,剑刃锋利。花藏右手夹住剑身,往后退了一步,指尖用力,折弯她的剑锋。只见长剑顷刻化作长鞭,像蛇一样朝他袭来。 花藏攥紧她的鞭子,使劲将她拉扯过去。姜尘脚下一踉跄,提脚踹了过去。 姜尘动了杀念,花藏也没有手下留情。 两个人又打了个天昏地暗,这是一百多年后的又一次动手,搅得天界都不安宁。 姜尘最后一瘸一拐地回去云水间,花藏也没从她手下讨好。在踏入云水间后,她努力在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可云水间平静如初,云卷云舒中,姜尘没有看到她师傅的身影。 她垂下眼眸,也遮住眼中流转的心绪。她慢腾腾地走到银河边,将手伸进银河里。流水缓缓地舔舐着伤口,氤氲出淡淡的鲜血。 “怎么受伤了?”有星星问。 “没事。”姜尘不再多说。 * 林榭春深深呼吸,猛然清醒起来。 银河水面清澈,隐约可见他模样。银河水里的星星还在绞尽脑汁想要夸赞他,姜尘和可珄还在那旁争执不休。他同姜尘师傅的一缕神识而经历过的一生像是一场梦。 他慢慢收回自己的情绪,直至一丝都不肯泄露。 方才那边还上演师徒情深,现下姜尘扯着可珄的耳朵说:“你别给我装无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魔界做的那些事情。当初说要洗去你的魔骨,现下还一身反骨,若又被人以此借口让为师将你关进万骨窑,师傅可帮不了你了。” “师傅又想不要我?”可珄眼中蓄出水光。 “不许哭。”姜尘伸手抹去他的眼泪。 “师傅别不要我。”可珄哽咽,他耳坠轻轻摇晃,眉眼寡淡些,似生出淡淡忧伤。 一颗星星探出头来,朝可珄的方向呸了一口银河水:“他真不要脸。” “那你同我去冥界,我们去千洗池洗去你的魔骨,为师也是为你好。”姜尘声音放得轻柔些,有些哄小孩的意味。 那千洗池但凡进去不止脱层皮才能出来,洗肉净骨之法,把一副皮囊都搅碎再重塑。可珄曾被姜尘带去冥界洗骨,他每每在内痛得肝肠寸断,好皮相都成烂泥。 可珄是魔身,自古神魔不两立,姜尘当初收可珄为徒也废了一番心思。 可珄愿为姜尘放弃魔身,可一个天生的魔怎么能成为仙呢,他要在千洗池洗净身骨,那非一次就能完成的。可姜尘不等他,她明明说过只认他一人为徒,她却又收了徒弟,又收又抛弃,渐渐地,她不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她的爱分给了别人。 可珄仰起头望着姜尘,姜尘的目光让他心动。蓦然,他伸出手去搂她,将脸贴在姜尘的腰身,他早已俯身,甘心为师傅做一切事。 半晌,他闷声道:“好。” 所以这件事同林榭春并没半分关系,林榭春不知为何,他此刻被姜尘也带到了冥界。冥界的风吹来彻骨的冷,怨灵亡魂踽踽独行,灰暗的天窥不得一丝光亮,偶尔耳边会传来森然的抽噎声,让人心中透出不安。 姜尘左手拉着可珄,右手扯着林榭春的衣袖,神色坦然往冥界深处去。 “所以我为何也要来此?”林榭春微抿唇,声音清冷道。 “放你一人在云水,为师不放心。”姜尘道。 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她绝不能再掉以轻心,她都走到了这一步,几千年的等待和期盼都寄托于他身,她要把林榭春捧在手心,绝不能出一丝纰漏。 “不放心?”林榭春却笑了,姜尘忽然意识到林榭春似乎很久没有再笑过。如今一笑,眉眼如画徐徐展开,他眼中不自知有波光流转,竟有一种难名风情。 “师傅原是不放心我,才时时刻刻想将我带在身边。”林榭春道。 可珄看向林榭春,嘴角勾起嘲讽又轻蔑的笑意,偏生他这副模样,瞧着也像心慈悲的菩萨在怜悯众生。 林榭春动了动右手,将衣袖从姜尘手中扯出来。他坦然地伸出手牵着姜尘的手,姜尘的手掌心微凉,他握得很用力。 可珄这厢冷哼一声,也亲昵牵起姜尘的手。 姜尘抽了抽手,一个都没有抽开。 “师傅莫要松手。”林榭春声音很轻,“你若松手了,我便转身就离开。” 林榭春觉得自己的心一直在痛,每当他的目光落在姜尘身上,每当姜尘的目光从他身上离开。佛经背后的那句诗是他解不开的心魔,可他算什么,他不过是她指尖的棋,进退皆由她而定。 是心甘情愿吗? 是作茧自缚吧。 林榭春收敛心思,冥界的路一片昏暗,鬼潮汹涌一往即如。 忽然,身后传来几声犹豫的呢喃,那声音些许熟悉:“殿下,是太子殿下吗?” 林榭春同姜尘回头,身后站着个女鬼,四十出头的年龄,穿着生前宫中的衣裳,是人世间刚下来的鬼。她在看到林榭春后,下意识上前,有些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想要触碰林榭春的面容。 “陈娘。”林榭春看清她面容,又看到她出现于此,心中已了然。
第72章 “果真是太子殿下,怎出现在此。”陈娘眼中便要落泪,她大病而去,隐约知晓这里是何处,声音哽咽,“莫不是太子殿下,殿下……” 姜尘看着她的脸,认真回想了一番,她想起来了。此人曾是林榭春的奶娘,又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她是看着林榭春自幼长大的人。林榭春是皇后的心头肉,可林榭春从宫中消失已有三年之久,宫中压着消息未敢泄露半分,皇后娘娘也因此大病一场。 眼看陈娘的眼泪落下,姜尘凑上前去:“莫要担心,我是他师傅,是个神仙。” “他与我有机缘,故我收他为徒,今日来冥界也是事出有因,他还活着。”姜尘道。 陈娘望向姜尘,一个不大的姑娘家,在灰暗的冥界着红衣,那炙热到仿佛能将人灼烧的颜色。 “当真?”陈娘颤声道。 “莫要为我担心,陈娘。”林榭春缓声道。 “我幼时承您关怀,感您疼爱于我,您在我心中亦如长辈。”林榭春待人从来温润有理,他自幼时便招人喜爱,皇后疼他,事事都要为他做到最好。不娇纵,不跋扈,纵然性子清冷些,也让人忍不住怜爱。 陈娘逝于一场大病,临终之前还挂念着她的太子殿下,那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 “若能回去……再看一眼皇后娘娘吧。”陈娘目光如水温柔,活着便好,在天地某处安安稳稳地活着,便是极好的。 “自是放心,我是他师傅,万事自为他着想。”姜尘笑盈盈道。怕话说太多,勾起林榭春凡心。 最后陈娘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人和人之间的机缘都是天命有数。林榭春目送她走远。 他听到姜尘故意问:“你是从何时知晓的?” 他目不斜视,声音平缓:“很早。” 很早是有多早,姜尘心痒痒,还想再套些话,林榭春却闭口不答。 这两人无意识的熟稔让可珄心生妒忌,可珄只觉身体血液在翻涌。姜尘赶忙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连哄带骗:“且慢,师傅还是爱你的。” 可珄眨眼,眼中水雾才渐渐散去。 千洗池布满着瘴气,十里之内生灵凋零,故此池乃冥界禁地。池中锁链纵横,锁链是为束缚池中生灵因痛苦而翻滚失去神智之备。可珄一直顺从地被姜尘牵到此处,他一袭银白衣裳,如此纯洁的颜色,像黑暗中的一纸月光。 姜尘知晓这份痛苦,她也曾浸在这池中洗去一身尘垢,多痛苦,她死命不肯吭声一句,扒皮抽骨也愿熬过来,只为走到那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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