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滚开! 愤怒的情绪如同树木发散的枝叶,激起一股疑似肾上腺激素的暖流,沿着每一根神经蔓延全身。 贪婪喋血的韦风蓦然一震,嘴里的口器停止喋血,他开始抽搐。 恍惚间,许千鹤看见他的脸皮平静下来,他露出难以置信又惊恐的表情。 “你竟然——” 还没说完,他双眼暴突,身体往后仰,压着没了气势的节肢。 许千鹤浑身发冷,身体僵硬,浑浑噩噩地凝视车前窗。 荒山野岭,人迹罕至,她要是继续坐下去便给韦风陪葬。她用力捏大腿,唤回知觉。 脑袋清醒了些,她无力地打开衣兜的纽扣,掏出手机。 祁言……他叫祁言…… 熟悉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她染血的脖子很冷。 “小鹤,你等我一会,酱牛肉要熄火了……” 是她以前喜欢吃的酱牛肉,他学做很多遍都失败。 “祁言……我想见你……现在……” “你怎么了?声音很虚弱,你在哪?” “我不知道……给你共享定位吧……” “等我!坚持住!” 她紧闭眼向前倾身,一来挣脱黑丝,二来活动腰部利用疼痛刺激自己清醒。 在清醒的状态下,她与祁言共享定位。 一小时。 她撑过一小时就好。 她斜睨韦风的尸体。 他刚死,血液还是新鲜的。 解开安全带,她手抓韦风的衣角,拼命扯他过来。他身后的节肢动了动,车子随即颠了颠。 而后她手抓韦风的头发扯他靠近,另一只手吃力地拔出其喉咙处的手术刀。鲜血从这怪物的伤口流出,她狠狠地吸允。 果然是甜的。 怪物的血流入她的喉咙后,食道温暖,胃部一阵舒适。原始的食欲冲破理智的枷锁,将她变成穿着柔美精致皮囊的野兽。 她不顾一切地吸,贪婪地吸,眼梢狠戾,身体逐渐回暖。 直到肚子发热,她蓦然清醒,迅速推开韦风的尸体。 她居然恢复力气。 不过腰和内脏依旧痛得烧心,她一下车就疼得摔在泥地上。 暗红的夜空已经消失,春天的夜空出现几颗星星,发出希冀之光。 她仰卧地上,警服染血,嘴唇红得妖艳。食指拭去嘴角的血,送进嘴里吮吸。 鲜甜的味道令人上瘾。 时间的流动变得漫长,不晓得过多久,她听见晚风捎来汽车行驶的嗡鸣,地面微微震动。 嗡鸣越来越近,两束车灯与韦风的车灯交汇。 她听见有人下车。 “小鹤!” 他来了。 许千鹤拿起手机,给何雪莉发定位。 躺在地上的女人气若游丝,嘴巴和脖子大面积染血像黏上红色花瓣,黑色的警服明显有深色、凝固的污渍,多处破损。 她如同躺在破碎的红玫瑰花瓣堆上。 连同他的心一起破碎。 心如刀割的祁言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抱起她。 穿过荒野的风如同来自冰原,变得萧瑟寒冷,这股危险的寒冷会钻进心底,勾起弱小生物面对天敌的恐惧。 她控制不住自己发抖,却平静地直视他冰冷的黑眸。她看见,他眼中藏了一头癫狂、危险、毁灭性的野兽。 “他死了。” 平淡的一句话,平息他的一半杀气。 祁言抱她回自己的车里,检查她脖子的伤口,指腹一碰她的皮肤,顿觉冰凉得像死人。 伤口明显是被咬造成。 “那家伙的尸体怎么处理?” 他压着声线,没表情的面容如同平静的大海,实则藏着凶险的暗礁。 “留着,他的尸体就是真相。警察快到了,我们赶紧走。” “好。” 两人火速撤离。 途中,皮肤冰凉体内却火热的许千鹤几度想睡着,她拼命掐大腿,强迫自己睁着眼。 驾车的祁言,安静地听她诉说来龙去脉。他看似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盯着路况的眼神却冰冷无情。 一小时后回到小区,他迫不及待地抱她上楼。 “伤口要马上处理,还要检查有没有别的伤口。”他把她放进浴缸,准备脱下她脏兮兮的警服。 冰凉的手制止他脱衣的动作,染血的容颜破碎动人。 “我自己来。” 她第一次向他露出恳求的眼神,他看懂她的要强,心软了。“你真的可以?” “嗯。你帮我拿医药箱和睡衣进来。”她很想很想扯一个笑容令他安心,但真的疼得没有精力。 “好。我守在卫生间外面,有事喊我。” “谢谢。” 他心疼地摸她的头顶,“傻瓜,这种时候还谢什么。” 医药箱里常备可吸收的缝线、碘伏、镊子等外科用品,她的缝线技术不亚于解剖技术。 许千鹤忍痛脱下全身的衣服,额头冒出豆子大的冷汗,她看见腰部留下一圈被勒的红印。 喷头的热水清洗全身的伤口,尤其是脖子的血污,必须清洗干净避免感染。 挂满水珠的她走出浴缸,来到镜子前面。她闭眼深呼吸一口,然后毅然朝脖子的伤口淋碘伏。 火辣辣的刺激带着千万根针刺穿皮肉似的,麻痹她四肢的知觉,她只感到脖子钻心的剧痛,呼吸加重。 “小鹤,没事吧?” “没……” 但剧痛有好处,无比清醒的她能拿稳外科手术刀,割下烂掉的创壁。 她单手抓紧盥洗台的边缘,疼得全身发抖。 疼有什么关系,能活就行。 镊子夹稳缝合针,她咬紧牙关给伤口穿线。尖锐的针头刺穿皮肤时,她呼吸急促。 那家伙咬破的伤口有半个巴掌大,伤口的形状参差不齐,费很多时间缝线。其余擦伤的地方,涂药水便好。 麻烦的是腰椎和内脏的伤。 待她穿好睡衣,颤颤巍巍地打开卫生间的门,祁言二话不说地抱她到床上。 “我出去一会,等我回来。” “你去哪?”她担心他去干万劫不复的事情。 他又摸她的头顶,温声安抚:“放心,我去找餐馆老板买些东西而已。” 她明白了。既然喝怪物的血能恢复力气,那么吃某种东西能疗伤。这一次,她需要尽快恢复,不拒绝吃那些东西。 出门前,祁言掌抚墙壁。 墙壁镀了一层阴冷、白惨惨的哑光。 床上的许千鹤处于想睡不敢睡的状态,半梦半醒,浑浑噩噩,恍恍惚惚。 外面的声响钻进耳朵,吵着她。 有类似野兽的愤怒吼叫。 楼上有“笃笃笃”的噪音。 有窸窸窣窣的鬼祟动静。 还有浓重的吞咽声。 唯独她的屋子风平浪静。 “……黄色的胃内容是硝酸,黑色的是硫酸,紫红色是高锰酸钾……” “……大肠内的细菌首先引起腐败,会在右下腹的皮肤呈现绿色的斑块……” 背诵转为低声的呓语,她终于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而后任由祁言喂她进食。 好甜,很好吃。 祁言仔细地擦拭她嘴边的殷红,轻声呢喃哄她入睡:“等到明天就恢复七、八成,好好睡一觉吧。” 这一句仿佛是承诺,她安心合眼睡觉。 后半夜,他哪儿都不去,守在她的床边。 翌日早上,许千鹤被他温柔地叫醒。 “虽然我很想你睡久一点,但是外面的家伙等不了。”他咬牙气笑。 许千鹤早有预料。“没关系,他们早晚会来,可以让他们等我洗漱吗?” 腰椎和内脏已经不疼,她换上清冷的白衣黑裤,丝巾遮挡脖子的伤口,身形弱柳扶风,跟随祁言来到客厅。 祁言漠然地斜睨池荣兴和高夏。“她很虚弱,你们的保护措施最好有用。” 高夏忙不迭点头保证。“聊一会而已,我们很快送她回来。” 池荣兴则饶有趣味地审视祁言。“放心,令她有危险的不是我们。当然,如果在外面遇到危险,我们有能力护她周全。” 祁言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许千鹤乖乖地跟两人上车,楼上传来的视线一直没有退去,她猜视线来自祁言。 池荣兴陪她坐在后座。“许法医,他是你的男朋友?” “嗯。”她的情绪起伏不大,阳光落在她的鼻梁,浑身却透出疏离的冷意。 池荣兴感到她不是排外,而是源自于她气质的变化。没见几天,她进化迅速。“他整晚照顾你吗?” “和这次问话有关系吗?”转眸看去的眼神冷淡漠然。 “别误会,我只是想提醒你别低估原始的兽/性。” “又是你的养猪论?” 池荣兴语塞,无奈笑道:“你就当笑话听听。” 许千鹤确实矛盾。 昨晚她见识到他处于食物链高层的强大,但他费心照料,她真的搞不清楚他是出于感情,还是所谓的养猪论照料自己。 她希望是前者。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25 20:38:10~2023-02-27 20:2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微醺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挫骨扬灰 四面银灰色的金属墙包围许千鹤,头顶的灯光映白面容,显得她更加孱弱。 坐在对面的池荣兴负责询问事情的经过,以及她和韦风的关系,他邻座的眼镜男人则一言不发地审视许千鹤。 锐利、冷漠、质疑的目光起初令她不舒服,但随着时间长了,她适应这个沉默的男人存在。 “……经过李法医鉴定,韦风的脖子确实有手术刀划过的伤口,和你阐述的相符合。但是,韦风真正的死因是心脏衰竭,你除了捅手术刀,没做其他事吗?” 池荣兴忙着补充一句:“韦风已确定是杀害三人的凶手,你的反抗已经判定为正当防卫,我们不会追究你的反抗行为。” 话已至此,她明白特研处不希望她有所保留。 她面露难色,“除了捅手术刀,我只有反扑过去咬他的喉咙,因为当时我被他的丝线缠绕双手,能反抗的剩下嘴巴。” 池荣兴犯难地挠胡茬下巴,瞥邻座的冰山男。他豁出去,决定告诉许千鹤一件事:“韦风的口腔和胃内容检测出不明毒素,毒素致使他心脏衰竭而死。” 他沉静地审视许千鹤此刻的表情,一旦她心虚或者撒谎,瞒不过他阅罪犯无数的双眼。 “毒素?”她错愕,然后沉思。 原来韦风突然松口是因为中毒。 “行吧,许法医,你在这里稍等。” 池荣兴和冰山男暂时离开审讯室。 “周博士,你检测出来了吗?”池荣兴背靠墙壁拿出一包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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