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禁忌般的名字,他拉着老长的脸颤抖,不情不愿地点头。“我、我们一起走吧?这里有很多可怕的怪物。” “你见过很多吗?”王姨警惕地打量郁父。虽然他病怏怏的模样,可是给她不好的感觉,甚至是生理性的讨厌。 除了儿子和有过命交情的小许,她不信任其他人。 “见过,有像蜈蚣的,有畸形的,它们吃人!还有惨叫声,你们听到过没?” 许千鹤不喜欢他散发的烟草味,提刀阻挡他靠近。周达说过,U型传染病的患者到了晚期,如果求生意志薄弱会死掉,不会转化成异人。 郁父的气味可能是同类的气味,她加倍提防。 他自然看见长长的截肢刀和王姨的水果刀,识趣地远离一点。 “你遇到怪物后怎么逃跑的?” 郁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三人,阴恻恻地反问:“你们对‘怪物’不惊讶,你们也见过,你们又怎么逃的呢?” “当然见过,被我们合力杀死了。” 王姨语气彪悍,唬住神经兮兮的郁父。 “杀死?就你们三个?” “干嘛,看不起女人和孩子?” “不是……惊讶而已。那个……我能不能……”他忌讳两个女人手里的刀,忐忑得很。 两个女人加一个病弱少年,这个组合像极逃生时被抛弃的炮灰组合,他犹豫该不该跟随。 许千鹤没空跟他玩猜疑游戏,对王姨和童柏说:“我们走吧,不知道徘徊的敌人有多少。” “对,别跟他浪费时间。” 眼看三人要走,郁父厚着脸皮跟上。 有刀,比他两手空空要好。 不过宝贵的刀握在弱质女流手中,他很没安全感。进入岔道的时候,他走在童柏身旁,不停挠手。 手痒,拿刀的该是他。 以前,只有他俯视别人的份。 以前,只有他能掌控那两个女人的喜怒哀乐。 阴沉的目光在许千鹤和王姨的背影流连。 他们激起的水声吧嗒吧嗒,幽幽回响。 王姨眉头深锁,熟悉的厌恶之感涌上来。 后面那男人跟她没品的老公是同一类人。 她悄然蹭一下许千鹤的胳膊,递眼神。 许千鹤斜睨郁父的方向:他有问题。 王姨动了一下水果刀:他敢乱来就动手。 异人之间靠气味辨别同类,还能靠气味的浓度辨别对方的实力。 郁父不再咳嗽,散发的烟草味很淡,而且他憔悴恐惧,可能正经历大病初愈的时期。 问题是他一个弱鸡,怎么逃过捕食异人的嗅觉? 许千鹤有一个猜测。 后面的郁父则时而打量旁边的童柏,琢磨能不能挟持他,威逼大妈交出水果刀。 “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他微笑着拉家常。 “20。”童柏的语调毫无起伏。 “真年轻,上大学了吧?” “没。” “啊,复读也没关系,总会考上的。” 童柏面无表情地斜睨他,瞳孔映着周遭反射的暗红光,幽亮而诡异。 郁父愣了愣,空气变得更为黏湿,余光处貌似有条状的影子扭动,连忙揉眼睛看清楚。 “前面有人。” 许千鹤的话音使童柏收回视线。 黏湿感淡了,郁父没找到扭动的影子。 疑神疑鬼久了会眼花,他郁闷。 “哪儿呢?没有啊。”王姨问。 前方空无一人,狭窄的路口一片昏暗。 童柏冷道:“在另一条岔道里,越来越近了。” 郁父吃惊他们牛比的听力。 他们离路口越来越近,地上暖暖的水淌过他们的拖鞋。 紧接着,许千鹤在区分童柏的甜味后,闻到淡淡的葡萄味。 她握紧刀柄。 几条岔道的交汇处,四人与一名长发少女相遇。 看见四人,仓皇的少女迅速神色如常。 许千鹤心头咯噔。 后面的郁父不顾一切地抱紧童柏的胳膊,浑身发抖。 “许姐姐?”满脸汗水的郁瑶喜笑颜开,背着一个胀鼓鼓的背包。“真巧啊,你们也在找出路吗?诶,爸爸也在啊。” 她甜甜地笑,弯弯的眼睛注视站在后面的父亲,脸蛋染红,乌黑的长发反射暗红的光泽。 “你背着什么?” “我的宝贝,当然要带上逃亡。” 闻言,郁父全身一震,冷汗划过眼角,看背包的眼神堪比见鬼。 许千鹤则闻到一丝腐朽的气味,很熟悉。 郁瑶长得像一个瓷娃娃,王姨见彼此认识,正想上前一步,被人拉着衣袖。 她回头,发现是儿子拉着自己。 须臾她发现旁边的许千鹤没有放下刀,并与郁瑶保持距离,立马出一身冷汗。 “许姐姐,我能不能跟着你们?我一个人走害怕。” “不要!” 郁瑶侧头看向失态的父亲,委屈地撇嘴。“爸爸,我一路找你呢,你不能顾着自己逃跑。” “我没有!”郁父面如菜色,扒紧童柏的胳膊。 ——她是魔鬼!她是魔鬼!!! 童柏毫不留情地掰开他的手。 “许姐姐!” 郁瑶绕开截肢刀的位置跑来,想挽许千鹤的胳膊,不料许千鹤换手持刀,恰好挡着她过来的方向。 “时刻保持警惕,不能挨太近。” “好吧。”她乖乖地走在许千鹤的旁边。“我们要怎么逃出去呀?” “不知道。” 五人的脚步声伴随踏水声,比之前三个人走动的动静大一倍,许千鹤思忖怎么甩掉父女俩。 不得不说,王姨母子的关系与父女俩的天差地别。 郁父的恐惧和憎恨源源不断传递过来,她十分困扰。 郁瑶偶然侧目打量后面的童柏,又瞄了瞄王姨,好奇地问:“阿姨,你们是新搬来的吗?我似乎没见过你们。” “嗯,前几天搬来。” “前几天?不就是刚维修好水管的时候吗?破破烂烂的小区有什么好,因为租金便宜?” “是。” 许千鹤听出王姨语气迟疑。 “你们搬来不久就发生这种怪事,真巧呢。” 王姨总算明白她的险恶用心,连忙撇清:“确实巧合,但是跟我们没关系。” “我没说跟你们有关系啊。”她眨眨眼睛,发色像干涸的血。 王姨腹诽她阴险,偷瞄许千鹤的表情。 这种关头闹内讧最烦。 而许千鹤冷冷淡淡,对二人的对话不置可否。 后面的童柏也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小队陷入微妙的沉默,剩下一路的水声作响。 “水变深了。”许千鹤忽而打破沉默。 其他人低头一看,果然发现水不知不觉淹没他们的脚背。 与此同时,他们隐约听见哭声。 脑里的歌声与远处的哭声交织,还有类似心跳的“咚咚”之声为伴,被困在如同肠道的空间,他们产生奇异的生理性排斥感。 甚至恶心。 “哭声不像是成年人的。”王姨忧心忡忡,“可能有孩子遇害。” “仔细听。”童柏言简意赅。 原来哭声之下伴随断断续续的惨叫。 郁父差点被水绊倒,急忙挽童柏的胳膊。“我、我们快走吧,别被怪物发现。” 郁瑶不以为意,“我们能去哪?这里迷宫一样,不知道有没有出口呢。不如过去瞅瞅,说不定有线索。” “我拒绝。”王姨直截了当。 童柏倾听远处的动静,若有所思。 “我也拒绝。”许千鹤只想快点跟祁言汇合。她还没完全进化成功,与不信任的邻居趟浑水不明智。 郁瑶失望,“啊~那没办法,少数服从多数吧。” 于是,他们立刻往前走,远离哭声的方向。 一边走,许千鹤一边释放精神力窥探附近。她小心翼翼地控制范围,不能让敌人发现她窥探。 因此她保持冷淡的表情。 没多久,她窥探出某条岔道有人,但不想在郁瑶面前暴露底牌,假装没有发现。 身后的童柏也没吭声。 穿过岔道来到空旷的交汇处,高大的人影走出对面的岔道口,狼尾头的轮廓使许千鹤喜上眉梢。 他身穿黑衣黑裤,衣服的胸口处留下两道长长的裂口。虽信步闲庭,但残留的凛然杀气使他像一匹横穿丛林的孤狼。 看见小队中的倩影,他露出温柔的笑容走过去。 郁瑶敛去轻松的神色,抓紧背包带,闪烁惊恐的目光。 “找到你了。”轻快的语调暂时驱散剑拔弩张的气氛。 郁瑶忐忑地低头,刘海遮挡双眼。 她身旁的许千鹤迅速走过去。 暗红肉质的墙壁,伴随“咚咚”的回响一张一缩,地上的水散发淡淡的腥味,因她走动而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正如相遇的两人,彼此之间荡漾牵挂的潮水。 她正朝他走来。 她第一时间向着他。 她惦记着他。 他扬起愉悦的笑容,淡去眉眼残留的凛冽。 “你有没有受伤?”许千鹤还是不敢细看他衣服裂口下的胸口,只是检查他的脸和双手。 “没事,弱小的蚂蚁很容易被摁死。”祁言看看她身后的邻居,笑意更深。“小鹤真厉害,能聚集这么多邻居。嗨,你们好呀。” 狼尾头的青年无视周遭的险境笑吟吟,虽然是人畜无害的笑容,但王姨感到别扭,强颜欢笑地致意。 郁父也问一声好,然后转动眼珠思索。 祁言自然而然地加入小队,牵着许千鹤的手,把王姨挤到后面。不过没关系,王姨觉得呆在儿子身边更安全。 郁瑶依旧走在许千鹤的另一侧,乖巧安静。 “你有没有找到出口?”许千鹤问祁言。 “没有,似乎是一个封闭巢穴。” “巢穴?”身后的王姨和郁父异口同声。 “是啊,一个厉害怪物构筑的巢穴,我们是瓮中之鳖。” 漫不经心的语气带来瘆人的寒意。 “还有。”祁言话锋一转,勾起神秘莫测的微笑。“巢穴的主人带来很多手下,它们正在捕猎我们。或许你们在路上听到的惨叫,正是它们进食期间嘴下的猎物发出。” 郁父脸色发绿,胸口被冷汗濡湿一片。 “巢、巢穴的主人在哪?”王姨浑身发软。 她旁边的童柏依然波澜不惊,眼眸古井无波。 “我也想知道。” 边上的郁瑶,神色几度变幻。 许千鹤暗自讶异郁瑶会产生恐惧的情绪,以为她是恐惧巢主。 小队一路走去,地面的腥水悄然上升到脚踝,若有若无的哭声穿过所有岔道传播。途中没有遇到清醒的邻居,倒是遇见零零碎碎的残羹冷炙——软组织和骨头碎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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