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姽:“去的人多,店家就不敢下手了。” 戌禺:“有的人面恶心善,说不定那是家好店。” “啧。”言姽咂舌,戌禺缩了下身子不敢再说。 “要是得宝在就好了,他那霉运,肯定选一家最黑的。”言姽扯扯嘴角,“大白,你选。” “最右边那家。”白烛出声。 言姽和戌禺一同看向最右边那家店。 店面很破旧,从他们站在客栈外面时,就没见有人去这家店。 进了店,是位姑娘来招呼他们,长得清秀老实。 上了茶水。 言姽抿了一口,尝不出点茶味。 在店里环视一圈,堂里只有三幅桌凳,一个老头在算账,抬头能看到后厨,厨房里有位大娘在忙活。 住店的银两要得确实少,言姽给他们的一两银子能住上一年。 饭菜就是白粥配清炒野菜。 就言姽尝了口野菜,随后让姑娘送他们去厢房。 厢房在后院,三间厢房一间茅房,其中一间厢房还是他们一家三口住的。 言姽选了间离茅房最远的。 厢房里,一张炕,炕上有张小案几,炕的对面有个木柜,木柜上锁了。 言姽也不知道这放个不能用的木柜有啥用。 “你为啥选了这家店?”言姽悄声问道。 店里的三个人都是本分老实的那种,账房老头和掌厨大娘年纪都大了,行动不方便。 那位杂役姑娘有些木讷,言姽之前要叫她好几声她才听见。 这三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坏事的,就算有坏心,也没那个本事。 “那位姑娘长得不错。”白烛说道。 言姽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听到店里又来了一伙人。 “这隔音真差。”言姽说道。 不大的小院,无论是哪个屋发出响动,所有人都能听到。 言姽透着窗户往外看。 从她的视角,能看到堂里坐着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 戌禺从外面飘进来。 “是三个人,一女两男。” 能住在驿站旁边的都是赶路人,而住在黑店的都是穷的赶路人,哪还顾得上男女有别,有张炕就不错了。 那一伙人住在了言姽他们对面,那个挨着茅房的厢房。 三人刚进厢房,就传出非常大的呼噜声。 言姽不耐烦地坐在炕上,就听厢房门被敲响,戌禺探出头看了眼,“是那个女的。” 女子刚敲门,门就开了,而屋里的两人全都坐在炕上。 她奇怪地看了眼门后发现没人,视线在言姽两人身上打转。 不知刚刚是哪个人给她开的门。 女子一进门,言姽和白烛都没有出声,屋里又没有凳子,她只能站在原地有些尴尬。 “小女子名叫兰娘,相见便是缘分,我们同住一家客栈,往后多多担待,不知两位怎么称呼?”兰娘硬着头皮说道。 本来是想看看这同住的人如何,谁知道会是这么难琢磨的两人。 “又不长住。”言姽抬眼。 兰娘尴尬:“……哈哈,两位看样子不像是会住这家店的人。” “那我们像什么人?”言姽好奇。 “像……世家的公子和姑娘。” 言姽扯扯嘴角:“应该是落魄的公子和姑娘。” 兰娘失笑。 扯了半天,兰娘愤愤地回到屋里去。 她觉得这二人是在耍她,眼底不由地露出一抹阴狠。 本以为晚上会很吵,结果一晚上相安无事。 言姽等着这间黑店动手,暂时不打算离开客栈。 另一伙人,说是明天就走。 兰娘有过和言姽相处的经历,此时看到言姽就觉得恶心,当做没看到。 在饭桌前坐下,杂役姑娘给两桌人上菜,客栈里还有一桌人来吃饭。 言姽端坐着,脸色不悦。 白烛眼神冰冷地环视一圈店里的人,满是警告的意思。 那些人看向言姽的眼神,让人恶心。 不光是看向言姽,还有兰娘和杂役姑娘。 兰娘不是吃素的,不在意那些人的眼神,而且她身边坐着两个凶神恶煞的人,其他人不敢再多看。 于是就只有杂役姑娘一人遭殃。 被那桌的人占了不少便宜。 杂役姑娘还是一副木讷的样子,任由那些人上下其手,说不让她走,她还就真站在原地让那些人摸。 言姽此时想到了白烛昨日里说的。 杂役姑娘长得不错。 人来人往的行人,有不少就是冲着她的长相来的,更多是来吃个饭,然后占些便宜。 能活到这么大,还不知道受了多少欺负。 言姽眉头紧蹙,看向账房老头和掌厨大娘,两人看到杂役姑娘被欺负后,面色很平淡地移开。 住了一晚,言姽已经知道,账房老头和掌厨大娘是杂役姑娘的爹娘。 “啧。” 一桌子的人见周围没人阻止越发肆无忌惮,眼看拉着杂役姑娘就要往后院去。 “啪——” 言姽一手拍在那个拉着杂役姑娘的男子的肩膀上,“放手。” “小姑娘别插手,不然连你一块带走。”男子侧头瞥了眼白烛。 “我让你,放手!”言姽手压在男子肩膀上,将他沉沉压下去。 男子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被言姽压着跪在地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同伙的人拿起板凳就往言姽头上砸。 言姽反手拿起男子坐的板凳一挥,另外两个人的手臂就断了。 他们一行人不是没有反抗,是言姽不给他们反抗的机会,见言姽不好招惹,连滚带爬地出了客栈。 第186章 半身人 杂役姑娘还是一副木讷的样子,言姽救下她后连声道谢也没有。 掌厨大娘这时候才出口,让杂役姑娘将饭菜端出去。 “那姑娘好没礼貌,救了她也不说声谢谢。”戌禺撇着嘴,不满地看着杂役姑娘的背影。 言姽回到桌子旁坐下,面上表情没有变化。 “鬼王大人,您不生气吗?”戌禺感到奇怪。 之前它在言姽面前放肆也是,这次杂役姑娘不领情也是,她难道不会生气吗? “生气?”言姽挑眉,“我觉得情有可原。” “啊?”戌禺还是一副感到莫名其妙的表情。 什么情有可原?是指杂役姑娘不领情吗? 回到厢房里,白烛问她刚刚在堂里可是发现了什么? 言姽平淡道:“我闻到一股血腥味,在那个杂役姑娘的身上,应该是衣裳上沾的。” “血腥味?鸡鸭鹅身上的血吗?”戌禺呆愣地问道。 言姽瞥了它一眼,“鸡鸭鹅身上的血还需要我说?” 戌禺倒吸一口凉气,“那姑娘看着不像是那么凶残的人啊。” 言姽弯起嘴角:“今天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她身边只有两位老人,却还能活得好好地,不就说明不对劲了吗?” 在刀尖上的走路,不见血也会疼,若是两者都没有,那就是持刀的人。 言姽从来没有睡过炕,以往睡过最硬的地方就是她无头面后院的枯树上。 但是这炕,明明是个正经床,躺一会儿就觉得难受,像是睡在一块冰上。 她死后在冰窖里睡过,但那感觉也比这炕好。 昨夜一觉醒来,她就觉得浑身疼,今夜她就直接睡在那个上锁的木柜上。 白烛从不躺在炕上,他只坐在炕上,后背靠着墙面。 言姽很是好奇他为何后背靠着墙面,衣裳上却不脏。 想着想着,言姽就趴在木柜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突然闻到一股很重的血腥味。 她以为是白日里在杂役姑娘身上闻到的,睡梦中又回想起来的。 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去。 但是浓郁的血腥味随着呼吸让人觉得作呕,言姽闭着眼睛皱皱眉头,开始屏息。 就算是憋死,也不想闻到难闻的气味。 嗅觉不起作用了,听觉就异常敏锐起来。 “咯咯——” 在她头枕着的木柜里,像是有人在用指甲缓慢地挠着木板的声音。 “咯——” “咯——” 声音拉得很长,长到像是被捏住了心脏一样,听得人窒息。 言姽不耐地睁开眼,正巧与坐在炕上的白烛对视上。 白烛冲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看来她听到的声响不是假的,而那一直萦绕的血腥味,也不是假的了。 言姽转了下头,将耳朵贴在木柜上听着。 听了半晌,也没听出来里面是在干什么。 是鬼的话,言姽早就知道了,但若是个人,能动为何不发出声音? ——! 声音戛然而止,好似言姽刚刚听到的都是幻听。 声音消失后,血腥味也跟着渐渐淡了下去。 言姽打了个响指,戌禺小鬼出现。 她指了指木柜,示意戌禺进去看看。 戌禺从木柜外探进去半个身子,随后往里爬了爬,又猛地从里面飘出来。 “木柜里有一个通道,通道里面好像是个阵法,阵法是用来压制厉鬼的。” 幸好戌禺在发现时就立刻飘了出来,不然它也会被压制在里面。 “那我进去看看。”言姽翻身下了木柜。 正要一掌劈开上面的锁时,外面传出动静。 是店主一家三口去堂里做活儿。 言姽这边的厢房外,正好挨着水井,杂役姑娘打水的声音就在外面。 她抬个头就能从窗户外看到厢房里面。 言姽就此作罢,躺在木柜上继续睡。 天亮后,去堂里,离开厢房的时候,言姽奇怪地看了眼对面的厢房。 饭点的时候,只有言姽和白烛两个,还有其他来客栈吃饭的行人。 “跟我们一同住宿的那伙人走了吗?”上菜的时候,言姽拦下杂役姑娘问道。 杂役姑娘点头:“一大早就走了。” “我咋没听到动静。”言姽问道,眼睛看着杂役姑娘。 杂役姑娘还是那副木讷的样子,低着头不说话。 这副样子,看在别人的眼中像是言姽在欺负她。 堂里有一桌客人,坐在凳子上阴阳怪气地说:“有的人看着像是家世好的,谁知道出来会欺负人小女子。” 白烛扫了眼那桌的人,淡淡说道:“有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张口就说,看似是在为人讨回公道,实际上连和一个姑娘对峙的胆子都没有。” 但凡真的想为杂役姑娘讨回公道,有本事就和言姽面对面来,在一旁阴阳怪气跟个孬种一样。 言姽冷眼瞥了眼那桌,伸手在白烛手上顺气似的拍了拍:“这种人,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不知是不是被言姽和白烛的话刺激了,那伙人居然当晚在客栈里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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