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姽手劲儿大,两人的鼻骨全是折了。 “祸心,带他们下去给你老大出出气。”言姽拍拍手上不存在的脏东西,盯着言鹤行朝他走过去。 在场的不是阴阳生,就是玄门宗族,虽看不到祸心,却也知道他们被邪祟缠身了。 言鹤行见到她瞬间撂倒四个壮汉男子,还朝着自己走过来,转身就想跑。 言姽两步上去,抓着他受伤的手臂往白烛那边去。 白烛抬脚,走在他们前面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 言鹤行见言姽身边还有帮手,瞬间心都凉了。 他昨夜才差点被人骗走做成人彘。 “玄门是不是就你们一个言家?”言姽再次问道。 言鹤行点头,抿了抿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能不能不伤害我?” 昨夜的事他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暂时都不想再看到血红色的东西了。 “我就想要我弟弟。”言姽说道,“你们言家将我弟弟拐走了,你带我们去言家,我就放了你。” 至于会不会大闹言家,那就看她的心情了。 “我家为何要拐走你弟弟?”言鹤行奇怪道。 言姽拿出言家留给她的信,淡定地说道:“你要真是言家的公子,那说不定也是我弟弟呢?” 只是不知道是隔了几百代辈分的弟弟。 言鹤行不敢置信地反复看着书信。 书信上的笔迹他认得,是大长老的,可……言家怎会有大小姐? “你现在只有一个选项,就是带我去言家,不过你可以选择竖着带我去,也可以选择躺着带我去,躺着的话选项就多了,你说我是挑了你的脚筋,还是给你喂毒药?”言姽慢条斯理地说着可怕的话。 “我带你去。”言鹤行皱眉,“我也想知道你是谁。” 言姽就这样轻松地融入了言鹤行去往言家的队伍。 “果然好人有好报,我收拾了一家黑店,这不,言家人就撞我眼前来了。”言姽美滋滋地坐在驿站客栈里。 这下连饭钱都有人出了。 “为何没人知道你们言家在哪儿?”言姽问。 她问不清楚心里难受。 “言家旁支很多,不过你要找的是本家,外人都不知道本家,甚至是旁支也不知道本家在何处。”言鹤行说道。 他想,既然大长老都认言姽为言家大小姐,那他告诉言姽这些事也无妨。 “那你就是本家的了,说不定还真是我弟弟。”言姽笑道,只是眼底的冷意不容人忽视。 真是讽刺,她生前的时候,怎就没人记得她是言家的大小姐? “不,我不是本家的,我爹娘很早就搬出本家了,再过几天爷爷大寿,我是给他老人家祝寿来的。” 言姽知道一些阳间的规矩,本家老太爷过寿,连旁支都要去祝寿。 言姽在言鹤行一行人中环视了一圈,这里面就言鹤行一个主子。 “你爹娘死了吗?” “……”言鹤行僵硬着脸,“什么?” “既然是去本家祝寿,为何只有你一人?”白烛淡定地问道。 “嗯。”言姽点头,“为啥就你一个人?” 言鹤行还在想刚刚是不是听到言姽说话了,“爹娘……与本家有些生疏。” 言鹤行在本家时,从没见爹娘去过言家,而他回到爹娘身边时,也不见爹娘与言家有来往。 “你爹娘还不错。”言姽挑眉。 能生疏到连老太爷的寿辰都不去,看来言鹤行父母和本家的关系是真的不好。 只要和言家本家关系不好的人,那就都是她言姽的朋友。 “啊?嗯,爹娘他们的确很好。” “可你就不行了,你爹娘都不去,你还非要带着这么多人去?”言姽嫌弃地看着他。 “我从小在言家长大,十二岁之后才见到爹娘。”言鹤行说,“与爷爷关系更加亲近。” “你爹娘为啥不带着你离开言家?”言姽好奇。 她真觉得言家不是人待的地方。 “不知道。”言鹤行愣了下,“言家的孩子都要在本家生活,就连旁支的孩子也是。” 要在分娩的时候回到本家,哪怕孩子在外出生,也会被抱回言家,直到十二岁后才能离开。 “这样啊。”言姽语气意味深长。 合着就她是从小被赶出言家成长的。 言鹤行没有说言家本家在何处,但整条队伍是顺着他说的方向走的。 白天赶路,夜晚一定要在一处歇脚。 言鹤行在午夜时会醒来,走到外面看天上的夜空。 一晚,言姽跟在他身后,见他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天空。 等天亮时,他再跟队伍前面的人指方向。 “是跟着星宿走的。”白烛说道。 “这也行?”言姽疑惑。 “星宿千百年都未必会发生变化,迷路了看星星认路最稳妥。”白烛微微笑道,“言家如此精通玄术,你却什么都不知,他们竟如此忌惮你。” “那是,以我的天赋,妒忌死他们。”言姽冷笑道。 第188章 贪心的白无常 言鹤行指的路都是极难走的,他们一行人又多,每次都很难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 正如这天晚上,他们就碰上一个没有客栈的村子。 并且这个村子阴气很重,但言鹤行一行人从没有察觉到。 言姽有些怀疑这孩子是不是玄门言家的人,但他又会看星宿认路。 “不用担心,他这一路走来,根本不会只碰见这一件怪事。”白烛说道,“言家人的身上背着罪责,很容易就碰上邪祟,这是他的命。” 言姽撇嘴,“我才不是在担心他,再说了,他是言家的人,言家将青玉抓走了,我肯定是向着青玉的。” 沈北竹已经不在了,她不能再看着青玉出事。 他们这伙人来到村里非常显眼,言鹤行给的银子多,村长亲自给他们找地方住。 看得言姽很是眼红。 她之前找村子留宿,人家连门都不给她开。 下次她一定找小鬼扮作随从跟着,浩浩荡荡地进村。 村长让他们住的院子,是村子里的一个空院子。 而这个院子,就是全村阴气最重的地方。 言姽也不知这村长是不是故意的,向他套话,发现村子里并没有出现过怪事。 “那这院子之前住的人家呢?”言姽问,眼睛盯着村长的神色。 “之前那户人家突然离开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村长说着,“不过姑娘你放心,这户人家之前都是清白人,都很爱干净。” 言姽笑笑,显然村长是误会了,而且看村长的神色是真的不知道这院子里为何阴气重。 饭菜是村民送来的鸡鸭鱼肉,言鹤行身边跟着的就有厨子。 就算是赶路,生的鸡鸭鱼肉也被烹饪得非常美味。 言姽觉得,这可比沈北竹那个世子过得更像样。 沈北竹…… 言姽放下筷子,呆呆地看着饭桌上的饭菜。 曾经,沈北竹也会给她很多很美味的吃食,总是会把最好吃的鸡腿鸭腿分给她。 “不吃了吗?胃口不好吗?”言鹤行问她。 这几次和言姽一起吃饭,没见她很饿的样子,但每次都会把饭桌上的饭菜清空。 这次,才吃了两口而已。 刚刚还说好吃,怎么一下子就? “我们去外面转转。”白烛同样放下筷子起身。 “我想小竹子了。”言姽望着远处幽幽地说。 白烛淡淡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想他。”甚至不敢提起他。 言姽突然转身扑进他怀里,将脸颊埋在他胸口。 只一瞬,言姽的肩膀颤抖着,那抓着白烛衣裳的手也在不停颤抖。 久久之后,言姽带着啜泣的声音从怀里传出来。 “原来,这就是失去亲人的感觉。”比她心里想象的更加难受。 白烛手轻抚在她的后背上,默默地陪着她。 千年内,言姽从未失去过什么,没有人也没有鬼敢从她手里夺走认任何东西,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也是两个不死不灭的鬼王。 这是她第一次失去,便失去了在她心里有着很重分量的亲人。 沈北竹不光是她的后裔,还是她在阳间游历的伙伴。 她和沈北竹在一起的时日,比和白烛在一起的还要长。 这让她如何忍受沈北竹不在的事实。 魂飞魄散,她这个无常也无可奈何。 言姽给了她自己三年的时日来接受,可三年在她千年的存在里就像是瞬息。 白烛轻轻亲吻着她的头发,轻到言姽察觉不出,更不知他的心思。 他多想将沈北竹的存在从她心里抹去。 言姽心里有很多人,他无法占到唯一。 ——却渴求着成为她心里的唯一。 言姽从白烛怀里抬起头,抽了抽鼻子,“给我个手帕。” 她接过手帕将眼角的泪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除了眼眶有些红外,她还是那个霸气洒脱的鬼王——无常大人。 再回到饭桌前的时候,言姽对言鹤行的态度冷了很多,能不搭理他就不搭理他。 言鹤行悄悄问白烛:“我是不是惹到她了?” “没有,她大概,只有这一会儿。” “一会儿什么?”言鹤行奇怪白烛是不是话没说完。 白烛没再说下去,看着言姽的背影。 只有这一会儿,会忘了痛。 她觉得不能再和寿命不长的活人过多接触,但以她的性子,过不了一个时辰就忘了。 等到亲近的人再次离去时,又会想到如今的痛。 “老大她,被保护得太好了。”祸心出现在白烛身边。 言姽从没真正地受过苦难,尽管她是十方鬼王,鬼力强大到阴阳界都没有对手,可祸心和青面也总是不离身地跟着她。 总担心她会被哄骗,或是受到其他的伤害。 言姽的身上总有种特别的吸引力,让靠近她的人或是鬼拼了命地保护她。 尽管知道言姽被保护得太好,可依旧不忍让她面对痛苦。 只要看着她无忧无虑地捉弄人鬼就好。 白烛淡淡地看着远处。 他们以为他们保护的言姽,实际上是言姽保护的他们。 言姽心中的是“他们”,而不是“他”。 这个院子是个二进院子,言鹤行一间厢房,言姽和白烛一间,其他随从随意。 言姽将整个院子转了遍,每间房都没落下。 她在东厢房看到一个用来上吊的绳子,还有后院的水井里,都有着很重的阴气。 这些阴气只是比寻常地方的重,在这里游荡的鬼魂还不至于能害人。 因此村子里还没出现怪事。 但他们住进了这个死过人的院子,今晚不出点怪事,真是对不住这里残留的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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