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住西厢房。”言姽率先说道。 言鹤行住哪间厢房都无所谓,只是东厢房明显要比西厢房住着舒服,他迟疑地问了遍。 “没事,我喜欢睡炕,床越硬越好。”言姽睁眼说瞎话,“对了,你晚上睡得不安生,就使劲大叫。” 言鹤行似懂非懂地点头。 经过在驿站差点变人彘的事,他现在连睡觉都带着心眼。 回房后,言姽不放心想要祸心去看着言鹤行,但又怕祸心去了那鬼魂就不出来了。 鬼魂不出现的话,那她不就没好戏看了? 第189章 吊死鬼 言姽纠结到半夜没合眼,刚想往床榻上去,突然察觉到东厢房那边的阴气重了起来,忙飞身到东厢房外看好戏。 东厢房内。 言鹤行只脱了外衣,便盖上棉被睡下。 睡着后做了个噩梦,到了半夜他突然惊醒。 醒来后就感觉浑身冰冷,只以为是身上出了汗一着凉就冷了。 身上黏腻着不舒服,言鹤行便吩咐外面的人准备热水,抬手将黏在身上的衣裳解开,等他正要脱衣时,发现外面的随从一点动静也没有。 又唤了几声,外面还是没有人应声。 言鹤行将衣裳再系上,警惕地起身去门外查看。 ——这次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都不会再追出去了。 到了门口,却发现房门打不开。 他抬头看了看这房门,只是普通的木门,后退两步,抬起一脚就踹在门上。 “砰”地一声,言鹤行抱着腿坐在地上。 他踹门反被门震得腿疼,像是一脚踹在了石头上。 尽管他不愿相信,但此时的确碰上邪门的事了。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言鹤行淡定地找出包袱,拿出里面的符咒。 到底是玄门子弟,符咒跟不要钱一样地塞了一包袱,他从里面抽出两三张。 转身就看到面前吊着个绑成圈的绳子,只要再走一步,他头就伸进去了,之后要是再被吊上去,那人算是凉了。 言鹤行淡定地将手里的一张符咒贴在绳子上,下一瞬,绳子就在他面前消失不见。 随后又将符咒贴在门上,等符咒凭空化为灰烬时,再打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两个随从。 “去烧些热水来,我要沐浴。” 言鹤行沐浴后换了身衣裳,躺在床榻上后,将手里的符咒往脑门上一拍,盖上棉被继续呼呼大睡。 言姽坐在东厢房的屋顶上,挑眉道,“这小子,还不错呀。怪不得人耀武扬威的,还是有点本事的。” 她无声地敲了敲屋顶上的瓦片,一个穿着白衣的吊死鬼出现在她面前。 吊死鬼脸上惨白,眼眶和嘴唇乌黑一片,带着黑色的脉络,一根垂到胸前的长舌鲜红的像血。 言姽问:“自尽?” 吊死鬼:“他杀。” 言姽愣了下:“啊?” 吊死鬼老实说:“我一起床,脖子上就缠着一根麻绳,然后就有人把我吊了起来。” 言姽再问:“没看见是谁?” 吊死鬼摇头:“绳子绕过房梁,一头绑在我脖子上,另一头在窗户外头。” 言姽问:“那水井里的呢?” 吊死鬼顿了下:“水井怎么了?” 言姽抿了抿嘴:“你家里其他人呢?” “不知道。”吊死鬼疑惑问道,“我死了还能知道家人的存在?” 言姽无奈地挠了挠额头。 跟厉鬼鬼王待久了,让她快要忘了寻常人死后留在阳间的魂没有魂识,而在魂识凝聚的时候,鬼魂大都比较呆。 “那回地府吧,在阳间待久了很危险。”言姽拿出锁魂袋。 “我能知道是谁杀了我再回地府吗?”吊死鬼小心翼翼地问道。 “能。”言姽利索地将锁魂袋收起来。 吊死鬼死后没去地府,大概就是想知道是谁杀了它。 这次不碰上言姽一行人,吊死鬼就会继续带着这里,它身上的鬼力满满累计,直到能害人的时候就会被其他人察觉,到时候还是要帮它了结心愿。 鬼有未了的心愿不是件好事,无论是在地府还是阳间的鬼魂,能帮它们了结心愿也算是攒了阴德。 更别说言姽一向好心,举手之劳她是能帮就帮。 ——只要她心情好。 “你尸体呢?”有尸体的话,她就能幻化出走马灯。 吊死鬼摇头:“我几天前才知道我死了。” 言姽想了下,“那你还找不到自己的尸体吧?”才凝聚魂识没多久,鬼力应该不足以让它找到自己的尸体。 果然,吊死鬼摇头。 言姽沉默地想了想。 给吊死鬼传点鬼力让它找到尸体也不是不行,但她一向控制不好力度,万一吊死鬼承受不住魂飞魄散,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这样也不合地府规矩。 “我想想怎么找出杀你的人,你先回去吧,别再吓那个人了。”言姽指指屋顶下面,“他是专门灭鬼的家族里的公子,你再吓他搞不好你先没了。” 吊死鬼点头,“就算您不说,我也不敢了。” 吊死鬼离开后,言姽去了后院,站在水井前,往里面看。 跟在言鹤行身边的随从应该都是从言家出来的,察觉的出水井里的阴气,他们用的水就没打算从这口水井里的打。 水井里漆黑一片,任何声响都没有。 言姽扔进去一个火折子,才发现这是口旱井。 井底除了落下去的树叶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言姽跳下去,将火折子捡起来,脚刚踩着井底,居然有水浮上来,逐渐没过鞋底。 她以为水面还会往上浮,结果没过鞋底就不动了。 言姽盯着水面看了会儿,用脚尖点了点井底,随后水面便消失了,依旧是枯树叶枯树枝落在井底。 “不用吓我,我也不是活人,你出来我们聊聊。”言姽环视一圈说道。 第190章 砌墙 话落,过了半晌,水井里还是没有动静。 言姽叹口气:“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正想以强硬手段让水井下的鬼现身,就感觉到身后有动静。 一转头,井壁上出现一张人脸,人脸映在井壁上,上面还有干掉的苔藓,之后半个脑袋从井壁上露出来,像是要挣扎出井壁的束缚。 但露出半个脑袋就是它的极限了。 像是一个人在绷直的布匹后面露出人形,而在井壁上,它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祸心出现飘在言姽身后:“老大,它应该被砌在了墙里。” 闻言,言姽上前在井壁上敲了敲。 的确有很大一块井壁下有空腔音。 被砌在墙里的鬼魂不如吊死鬼的怨气大,但由于尸体被砌在墙里又没及时跟着鬼差离开,如今魂魄就被困在了尸体里。 “有尸体的话……”言姽后退一步,在院子里设下结界,随后幻化出尸体上的走马灯。 “嗯?下面有人吗?” 头顶上井外有人探出头往水井里喊着,这时的井已经是旱井,下面有两只老鼠被人从上面摔下来,连肠子都被摔了出来。 两只老鼠还没死,四肢微微颤着,发出可怜的吱吱叫声。 大概是隔得远,旱井外的人听不清下面的声音,但是能听到动静。 言姽抬头仔细地看向上面的人,背着光,但能看出是一个少年。 “有人的话回一声,我去给你找根绳子。”少年左右看看,在想怎么救旱井下的人。 突然,在少年的身后出现了一双手,猛地将少年从上面推下来。 少年掉下旱井后,人还没死,他掉下来的中途撞在了井壁上,翻了下身子腿先落地。 人还活着,双腿却废了。 少年被疼得昏迷过去,悠悠转醒后发现天下起了雨。 他大喊了很久,井口上才落下一道阴影。 正以为他得救了,却不想从上面扔下来一个铁锹,直直砍在少年脸上。 伤口深可见骨,半张脸皮被砍了下来。 言姽就站在少年身边,在铁锹迎面砸下来的时候,连她心里都是一颤。 少年这次没有晕倒,许是已经适应了双腿上的疼痛。 喊了半天,却将凶手喊了过来,他该多么绝望,而之后还要被人砌在墙里。 正当言姽在井底等着凶手下来时,发现少年在用铁锹挖井壁。 下了雨,井壁很容易就被他挖出了个洞。 少年撑着双臂,一点点地往洞里挪,之后再混着雨水将挖出来的土一点一点砌上。 过了多少日日夜夜,旱井底下坑坑洼洼,砌人处的凸起在井壁上已经不明显了。 走马灯消失,言姽和祸心沉默不语地站在井底。 “你看到那只手了吗?”言姽问。 祸心答,“嗯,是个孩童的手。” 言姽将走马灯再次幻化出来,这次她站在了井口外。 看着一个孩童往水井里扔下两只活老鼠,随后将少年引过来。 少年大概以为是孩童掉下了井,正蹲在井口往里看时,孩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将他推了下去。 将少年推下去后,孩童还在井口边站了一会儿,将要来井口的人支走。 铁锹不是孩童扔的,是这院子里的一个大人,来井口将孩童拉走,顺手将破旧的铁锹扔下了井。 “大叫什么!你二哥呢?” 孩童低头说:“不知道。” 少年和孩童是亲生兄弟,少年不愿让人知道弟弟将他推下井,且已经是父母授意孩童这样做的,便将自己埋了。 “言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忙活了一晚上,天亮了,言鹤行一出房屋就看到言姽站在旱井边。 他看得出旱井里有阴气,忙将言姽唤过来。 “让人带着铁锹来,下面藏了个人。” 尸体挖出来后面目全非,尤其那张脸上的脸皮,在挖出来的时候没留意到耷拉着半张脸皮,一铁锹下去碰到半张脸皮将整个脸皮揭了下来。 少年的魂魄得到释放,他认得出言姽,便飘来言姽身边。 言姽问了吊死鬼的事,“你可知道凶手是谁?” 少年沉默了会儿:“你就说是他二弟。” 第191章 阴森的宅邸 言姽看过走马灯,不出所料少年在家排行老二。 “可他死的时候,你已经死了,杀他的是你弟弟?” 少年彻底沉默。 “你弟是和你们有仇吗?”言姽不解。 看少年担心孩童掉下旱井的样子,不像是会虐待弟弟。 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弟弟亲手杀了哥哥? 言姽收走少年的魂魄,在东厢房的屋顶上唤出吊死鬼,将她看到的事都告诉给了吊死鬼。 “你是说,二弟在我之前就被害死了!”吊死鬼总算是不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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